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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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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士兵枪上的红缨在风中猎猎舞着。
  “大乾必胜!”“大乾必胜!
  “我大乾!必胜!!!”
  战马的嘶鸣响彻行云!蹄声之下,尘土飞扬,走砾飞沙。
  

  ☆、枯等

  汪洋一望无际,十只烧着火的船缓坠入边际,华珧双手撑着鞭,负隅顽抗。
  两只船上,大乾的红旗摇摇欲坠。另八艘船上,西国的旗旌高高飘扬。只是,那八艘泽州军舰上的旗杆中央,都有一面延国的国旗——那是一个与大乾隔了一片汪洋的遥远之国,却与大乾关系甚好,互通往来,已有百余年。
  有些事,做来实在不耻,可这本属于西国的泽州叛军,为了赢,完全不择手段,不仅杀了大乾的中流砥柱,还破坏了大乾与延国的关系。
  这一站,史称“接舷战”。
  据多年后的《泽州志》详细记载:“强弩大将军华珧,于康成四年九月某日,率两万大乾军力抗泽州叛军。两日后,珧欲于连船而便于接舷,整装待发。俄而,八艘延国货船近旁,珧不以为意,须臾,延国旗降下,升上西国旗,百余台火炮见于船板,俨然西国海军。珧大惊,然舷已接。珧不敌,据于船,无人生还,大败西国水师。”
  西国泽洲叛军就用这样卑鄙之法,以八万人胜了两万人,本就胜之不武,只可惜了华珧——大乾的半边天,塌了。
  消息飞也似地传遍了京都,举国缟素。民间百姓们对于这位“风华金城”华大将军的崇敬程度,丝毫不亚于对他们的皇帝。这民间百姓又不顾忌什么礼节,也不顾举国上下只有皇上归天才可全国缟素,他们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
  望神楼上,繁乾看着遍地白绸,简直恼羞成怒,却也无法,只能将华珧厚葬。毕竟,他已除去了心头大患,忍这一时,他就可守江山万世了!
  八月秋高风怒号,风定云墨色,漠漠向昏黑。日近黄昏,繁吹才拽着床幔从床上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了?”
  ……
  “来人啊!伺候更衣!”繁吹加大了声音。
  外面慌忙跑来一个小厮,端了铜盆。“翊王爷”。
  “这……华珧出征了吗?”
  “回王爷,我家将军十五日前就已离京。”
  “什么!他怎么如此胡来,那他现在可有消息?”
  繁吹还记得他曾在华珧军中安插了几个心腹,一有战事,必定紧随华珧左右,两天一报,八百加急。
  “有是有,只是……”小厮支支吾吾。
  “说!他的事,我迟早要知道,你要说了,饶你不死!若是你现在不说,日后我知道了,你就永远不能再伺侯你家将军了!”繁吹忍着腰上的酸痛,硬撑着威严。
  “咣当!”铜盆在地上和着清脆的声音转了几圈。
  “回,回王爷,我家将军,将军,他,战死在,在泽洲了!”铜盆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厮近乎于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惚不真。
  所以,繁吹没有信。
  即便者小厮的腰带是显而易见的纯白,他也强迫自己看不到。
  因为华珧许过他天下,而他,要等着收下这份聘礼,他将永远是他的。因为华珧赠过他玉带,他要亲手为他在弱冠之年绑上,他还是末及弱冠,他还是个孩子啊!因为他们曾承诺过清秋节再见,再见,再见,到头来,竟成了再也不见!
  不行,我一定要等他,再等到他。人是有转世轮回的,妖是与天同寿的,不毕在奈何桥上见,他就在这美好人世,再等他来!
  他终是信了……。
  繁吹的威严一下垮了台,软倒在了曾经有过华珧气息的被子上,失声痛哭。他这腰背一弯下去,承受了滔天的痛苦,仿佛再也直不起来似的。
  从此,朝堂上再无那一抹墨色的盈天广袖。繁吹再回到了他修妖三百年的山洞中,擦拭了他曾经用过的箪瓢,濯洗了他曾经穿过的短褐,抱着他那窥探世事的水晶球。不论多少年,他都要等到,水晶球中再次出现他的身影。
  若没有,他宁可再不复出!
  

  ☆、结,果

  大乾顿时少了文武支柱,天落下来,陷入一片黑暗,余繁乾一人,苦苦支撑。很快,就耗到油尽灯枯。
  “陛下,实不相瞒。恕老臣直言,陛下这身子,怕是活不过七日了啊!”太医匍匐    在地,声音低到似要沉入地下。
  “知道了,下去吧。”繁乾目光呆滞,仿佛神飞天外,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恐惧。
  他还不想死!这万里河山,他还没有踏遍,怎么办?怎么办!雕龙镀金的宝座,庄重巍峨宫殿,人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力,都将离他远去了!?不,不!一切还没有完,宁可,宁可三百年不问世事,修成妖!到那时,没了华珧,我繁乾依旧坐得天下!没错,就是这样!华珧密藏的诏书,不就是他要谋逆的证明?!此次把他派出泽洲,不就是要斩草除根么?只要以后他不再出现,亦或是斩杀他世世代代轮回,也未尝不可。总不至于拖着这残疴病体,惶惶不可终日。
  他再一次登上望神楼,走上了最顶端的小阁。乌木桌的正中央,摆了一张拓印过的密诏——正是华珧曾为他谋权篡位所备下,只不过是从原诏拓下的罢了,改日予他的罪名,也定要把原诏取到!
  康成四年十月廿日,繁乾禅位于陪都城王爷,王爷十二,未曾开智,由太后执政。
  繁乾就这样,以残破的身体,一步步恋恋不舍地退出了大乾的权力中心,能忍这一时,获得永久的九五之尊,他甘之如饴,三百年。
  眼前的光亮缓缓褪去,陶木顿感全身力气都被抽去,手上剧痛,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自己的手掌狠狠地印在那阳文的“果”字上,血模糊了辰砂,狰狞了整个紫檀盒子。
  “疼。”陶木抬起婆娑泪眼,干裂嘴唇艰难地吐出这字。
  繁吹把手覆上陶木那鲜血模糊的手,欲要施法。可陶木却把手立刻收回,张皇失措,抬起手,以满手的血指向心口,像要生生戳入心肺,骨血。
  流血的心,不是最痛的吗?
  “我,这儿疼。”长长的睫毛再也兜不住泪,玉珠砸唇,正如那年——繁吹重返山洞的第二年清秋节的绵绵秋雨,剪不断,理还乱,无穷恨。
  “想知道?”
  “嗯。”陶木一边说着,拨开血肉,再生生刻上那“因”字上。繁吹就这样看着,无语。
  黑暗再度褪去了,陶木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好想闭上眼,堕入眼着这幻境中去。
  

  ☆、始,因

  三百年前——
  层峦叠翠的山顶上,笼着一层轻烟,不知是茅屋下人家的炊烟,还是云雾氲出的烟霭。
  恬静如画,画上的人栩栩如生,眉眼清秀,挥毫执笔,神采飞扬。
  他笔下的画,亦如他一般眉眼清秀。
  画上的不知是男儿还是女儿,大抵是太过粉嫩,有些雄雌莫辨,短短的头发尚不及肩,只得一半挽在头顶,另一半散在脑后,额角的碎发上系了两颗璎珞珠子,在脸颊旁摇晃,俨然一个小天使。
  那年,繁吹刚刚而立。
  他七岁时,母后就告诉他,她会在他三十岁时让他看到此生之于他最重要的人。这人,就是他那“离经叛道,半生不负,何人哉?”的命格中的“何人”,可这人,第一世是在三百二十一年之后。
  自他第一眼从水晶球中看到华珧时,华珧是在花园中放风筝,整个人轻灵可爱。不可否认,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他从第一眼起,就很期待见到这个可人儿长大之后的样子,就很期待,那一段尘缘的来临。
  什么时候,他已念他到不可自持?
  什么时候,他竟为他的画像而“为伊消得人憔悴”?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称为月下花前的一双人?
  最后一笔落下,繁吹卷起画,离了去。
  翩跹的墨色衣摆,像一朵残败的黑玫瑰,一点一点,飘摇隐在了轻烟中。
  他不需要什么,山洞里的东西也是乏善可陈。没错,他只需这一幅画就足矣,能看着他,就足矣。
  他把画放在枕下,夜半更深,他仍是无法入眠,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便又把画取出,借着山洞顶上透出来的稀疏月光,淡淡笑着,仿佛遇见了什么至美之物。
  “物情今已见,从此欲无言。”
  忽而皱眉,又赶紧把字抹了去。这感觉像是什么呢?美好的东西很短暂,虽是见了,虽不是一场虚无。可再也不得见的痛楚,已逝去的人或物还能感受到吗?
  繁吹想想就觉得难受,才把字抹了去。
  三百年,以后的日子且长,有那么一份执念,莫说三百年,六道轮回他也等得!
  他抱着画,沉沉睡去,只余嘴角一抹浅笑。
  梦里,依稀是那个璎珞挽发,环珮叮当的孩子。
  没有人能预见,他日后会成为手握双鞭的一方长城。
  没有人能预见,他就是那美好的象征,很短暂,繁吹虽见了,虽不是一场虚无,可繁吹再也不得见华珧的痛楚,已逝去的华珧还能感受到吗?
  不能了。
  更没有人能预见,华珧死后不久,陪都城王爷登基时,望神楼下忽现天坑,望神楼百余丈无迹可寻。此后,大乾式微,动荡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完了!其实现在返回来看当年的文笔 真的很害羞。。。但是学了理科之后我觉得自己也写不出比当年更好的了。。并不奢求有多少人看,但求一个善始善终。时间过去这么久。。肯定没人看了吧。。。大学课业不紧张的话也会再开新的,还请大家记住一下啦~再开肯定是现代了。。不过肯定还是耽美!两年之后看到有人评论说文笔很老成但是太过正式有些晦涩,再看的我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也很感谢那位同学指正,再写的话一定会改正的!不过这篇已经定型了。。。

  ☆、取代

  陶木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他都不想再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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