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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利政治与公益政治-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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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新保守主义者强调国家对于个人的意义,他们认为国家是一个以传统为基础的社会有机体,任何个人只有通过这个有机整体才有意义,正如卡尔·曼海姆(Karl Mannheim)所说:〃国家或民族不应被当作是其组成部分的总和,相反个人应当被当作仅仅是这个更普遍的整体的组成部分。〃卡尔·曼海姆:《保守主义的思想》(Conservative Thought);见其《论社会学和社会心理学》(Essays on Sociology and Social Psychology),第118页;伦敦;1953。不仅如此,个人的权利也只有通过国家才能得以真正的实现,因为只有国家才能消除人类的偏见和歧视,才能捍卫作为人们的行为指导的各种传统,才有力量平息各种冲突。
虽然新保守主义者极其强调国家的重要性,但他们并未因此主张进一步强化国家权力。相反,他们却主张限制过分膨胀的政府权力,尤其是竭力反对国家对社会经济事务的过分干预。政府对社会经济事务的严重干预已成为不可逆转的规律,对此,新保守主义者不得不加以正视,因而他们并不一概反对国家干预。他们认为,必要的国家干预是合适的;但国家干预本身有着很大的局限性,政府干预对经济发展是必要的条件,但不是充分的条件,过分依赖它是危险的。新保守主义者着重从两个方面论证他们反对政府过分干预的理论。其一是国家的非中立性,其二是福利国家的缺陷。
强调国家的中立性是当代各种政治理论的普遍特征,新保守主义却一反这种常态,明确指出国家是非中立的。新保守主义理论家提出的理由非常简单,即国家或政府是由官僚组成的,官僚是活生生的人。任何现实中的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利益,并且都天生赋有获取最大利益的理性。因此,国家的政治过程也像市场的经济过程一样,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正如著名新保守主义政治经济学家詹姆斯·布坎南在其代表作《自由、市场和国家》中所说:〃政治中的个人……的地位非常接近市场中商人的作用。他通过可以得到的工具表达自己的利益,他接受从过程中产生的结果。政治是'利益或价值的市场',很像一般的交换过程。它与市场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范围更广。〃布坎南:《自由、市场和国家》,第57页;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8。国家的决策过程实质上是一种利益的交换过程,政策就是各种利益团体之间的讨价还价的结果。因此,国家政策总是代表着某些人的特殊利益,即使最公正的政策也免不了带有一定的利益偏向,认为国家官员代表社会的共同利益是一种无知,真正的国家利益和公共利益是不存在的。用布坎南的话来说就是,除了个人目标之外,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社会目的〃或〃国家目标〃。
推行福利国家政策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一个普遍特征。所谓〃福利国家〃就是国家规定最低的住房、卫生、教育、工资等标准,通过高税收消除贫富差别,从而最大限度地体现国家的社会服务职能。福利国家的基本条件就是国家有足够的权力干预社会的生产和分配,推行福利国家政策势必意味着政府对社会经济事务的大规模干预。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推行福利国家政策几十年来一方面取得了许多积极的效果,另一方面也日益暴露出其固有的毛病。福利国家的主要弊端是国家的财政赤字剧增,劳资双方的生产积极性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挫伤。新保守主义理论家以此作为他们反对大规模国家干预的主要依据。 
新保守主义理论家说,现代的福利国家几乎象征了整整一个世纪的错误。这里的〃错误〃主要指的是福利国家把本来可用于扩大再生产的大部分税收转变为公民的社会福利。现代福利国家的这种税收…转移制度无法保证国家的统计平衡;最终导致税收…转移制度的总负债。例如,美国的社会保障制度的净负债总数达数万亿美元之巨;而这种税收…转移制度的总负债必然意味着国家的债务。福利国家的巨额债务不仅严重破坏了其资本积累,削弱了其再生产能力,而且也是威胁社会长期稳定的信号。此外,福利国家奉行平均主义政策,这种平均主义助长了人们的惰性,甚至导致了〃平等革命〃。因此,在新保守主义者看来,〃福利国家在发行第一张价值一美元的债券时,就已宣布了它自身的死亡〃。布坎南:《自由、市场和国家》,第213页;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8。
事实上,新保守主义者反对要求国家大规模干预经济的福利国家政策,还有更为深刻的原因,这就是他们害怕福利国家的扩大将会摧垮资本主义的自由市场经济。他们清楚地知道,现存的全部资本主义秩序归根结底是建立在自由市场经济秩序之上的。保守主义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在其代表作《资本主义和自由》一书中专门论述了市场经济与代议民主的关系,他指出,经济自由是政治自由的基础,资本主义和自由是不可分割的。布坎南则说得更清楚,作为个人的基本价值的自由,只有在允许市场成为主角的政权下才能得到最好的保护。市场往往能从政治控制那里扩大个人的自由;而福利国家则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传统的自由市场经济秩序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上的政治秩序。对此,新保守主义者深感不安。他们认为,政府大规模干预经济是近年来西方经济不稳定的主要根源,它动摇了作为个人自由唯一保障的经济自由权。因此,福利国家的危险在于最终干涉了个人的权利和决策。〃这样,福利国家就成了一个家庭式的国家,在这个国家中,一个家长式的权力控制着绝大多数公共收入,并按照它所认为的个人必须得到或应当得到的方式和数量将这些收入分配给个人〃。F。哈耶克:《自由的宪政》(The Constitution of Liberty),伦敦,第259页;罗德里奇和保罗出版公司;1960。换言之,福利国家的主要危险在于政府日益运用其权力将财富进行〃平均〃分配。这显然与自由市场经济的自然秩序相违背。
由于认识到自由的市场经济是整个资本主义制度的基础,所以,新保守主义者虽然在许多重大方面与新自由主义者有着不同的看法,但在把公民的自由当作国家的最高目的和最终价值这一点上他们是完全一致的。新保守主义者认为,国家的首要目的就是保障个人的充分自由。市场中的自由选择是个人所有自由的前提,而这种自由选择的基础是私人的财富;因而国家必须维持生产资料的私人所有制以及与此相适应的市场经济制度。
但是,在承认自由的同时,新保守理论家却并不像自由主义者那样承认平等的价值。他们认为,维持自由是国家的目的,但维持平等绝不是国家的目的,否则国家就会导致严重的危机。按照他们的说法,平等之所以不是国家的目的,主要有三个理由。
首先,人不是天生平等,而是天生不平等。人们的平等只局限于在上帝面前和法律面前,而不在其他方面。因此,国家应当促使人们在法律和上帝面前的人人平等,而不应消除人们自然造成的财产、才能、地位、等级的不平等。
其次,平等与自由是对立的。人们在物质方面的不平等是天然的,一味强调财产的平等必然使一部分人感到更不自由。著名保守主义理论家弗兰克·迈耶明确指出:〃自由和平等是对立的。人越自由,他们就越自由地显示出他们之间的不平等,任何政府或社会企图促使平等,最终不可避免地造成对自由的限制和摧毁。〃弗兰克·迈耶;转引自《政治学研究》;1987年第4期。
最后,新保守主义者认为,不平等是国家和社会发展的动力,而平等则使国家衰落。因为国家推行绝对的平等,就必然助长人们的隋性,促使人们堕落。相反,社会的秩序和个人的地位本身就建立在人们之间的不平等之上,只有维持这种不平等,人类才有前进的动力,才会献身于社会。
例如,〃没有不平等,连赈济或者感恩的机会都没有〃。拉塞尔·基尔克:《一个保守派的纲领》(A Program for Conservatives),第177页;芝加哥;1954。承认不平等的合理性,崇尚等级、权威和秩序,就必然漠视民主。尽管新保守主义内部流派众多,但在漠视民主这一点上是完全一致的。像伯克等老保守分子一样,新保守主义者也声称,民主绝不是政府合法性的基础。正如斯克拉顿所坦率地承认的那样,〃没有一个保守主义者会认为民主是其政治的基本轴心〃。罗吉尔·斯克拉顿:《保守主义的意义》,第54页。按照他们的逻辑,一般群众才能平庸、知识贫乏、缺乏自律,让这些人执掌政权,势必导致暴民政治或庸人政治。他们认为,像美国和英国这些典型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传统与其说是民主政治;不如说是代议共和政治。近代资本主义国家之所以危机重重,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民主太过分了,自由太多了。
在民主问题上,新老保守主义的区别在于,旧保守主义从根本上否定民主制而主张贵族制,新保守主义在民主潮流不可逆转的今天则不彻底否定民主制,而主张奉行有限的民主制,即对现行的民主政治加以严格的限制,使人民在享受民主权利时受到严格的约束。他们称这种民主制为〃宪法的民主〃或〃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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