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为实践所检验的!我们的史话在以后会谈到,人们是如何在实验室里用实践裁决了爱因
斯坦和玻尔的争论,经典实在的概念无可奈何花落去,只留下一个苍凉的背影和深沉的叹
息。
但量子论仍然困扰着我们。它的内在意义是如此扑朔迷离,使得对它的诠释依旧众说纷纭
。量子论取得的成就是无可怀疑的,但人们一直无法确认它的真实面目所在,这争论一直
持续到今天。它将把一些让物理学家们毛骨悚然的概念带入物理中,令人一想来就不禁倒
吸一口凉气。而反对派那里还有一个薛定谔,他要放出一只可怕的怪兽,撕咬人们的理智
和神经,这就是叫许多人闻之色变的“薛定谔的猫”。
*********
饭后闲话:海森堡和德国原子弹计划(四)
海森堡本人于1976年去世了。在他死后两年,英国人Jones出版了《高度机密战争:英国科
学情报部门》(Most Secret War:British Scientific Intelligentce)一书,详细地分
析了海森堡当年在计算时犯下的令人咋舌的错误。但他的分析却没有被Mark Walker所采信
,在资料详细的《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及核力量的寻求》(German National Socialism an
d the Quest for Nubclear Power,1989年出版)中,Walker还是认为海森堡在1942年头
脑清楚,知道正确的事实。
到了1992年,Hofstra大学的戴维?卡西迪(David Cassidy)出版了著名的海森堡传记《不
确定性:海森堡传》,这至今仍被认为是海森堡的标准传记。他分析了整件事情,并最后
站在了古德施密特等人的立场上,认为海森堡并没有什么主观的愿望去“摧毁”一个原子
弹计划,他当年确实算错了。
但是很快到了1993年,戏剧性的情况又发生了。Thomas Powers写出了巨著《海森堡的战争
》(Heisenberg’s War)。Powers本是记者出身,非常了解如何使得作品具有可读性。因
此虽然这本厚书足有607页,但文字奇巧,读来引人入胜,很快成了畅销作品。Powers言之
凿凿地说,海森堡当年不仅仅是“消极”地对待原子弹计划,他更是“积极”地破坏了这
个计划的成功实施。他绘声绘色地向人们描绘了一幕幕阴谋、间谍、计划,后来有人挪揄
说,这本书的前半部分简直就是一部间谍小说。不管怎么样说,这本书在公众中的反响是
很大的,海森堡作为一个高尚的,富有机智和正义感的科学家形象也深入人心,更直接影
响了后来的戏剧《哥本哈根》。从以上的描述可以见到,对这件事的看法在短短几年中产
生了多少极端不同的看法,这在科学史上几乎独一无二。
1992年披露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史料,那就是海森堡他们当初被囚在Farm Hall的窃听录音抄
本。这个东东长期来是保密的,只能在几个消息灵通者的著作中见到一星半点。1992年这
份被称为Farm Hall Transcrip;t的文件解密,由加州大学伯克利出版,引起轰动。Powers
就借助了这份新资料,写出了他的著作。
《海森堡的战争》一书被英国记者兼剧作家Michael Frayn读到,后者为其所深深吸引,不
由产生了一个巧妙的戏剧构思。在“海森堡之谜”的核心,有一幕非常神秘,长期为人们
争议不休的场景,那就是1941年他对玻尔的访问。当时丹麦已被德国占领,纳粹在全欧洲
的攻势势如破竹。海森堡那时意识到了原子弹制造的可能性,他和魏扎克两人急急地假借
一个学术会议的名头,跑到哥本哈根去会见当年的老师玻尔。这次会见的目的和谈话内容
一直不为人所知,玻尔本人对此隐讳莫深,绝口不谈。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当时两人闹得
很不愉快,玻尔和海森堡之间原本情若父子,但这次见面后多年的情义一朝了断,只剩下
表面上的客气。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海森堡去警告玻尔让他注意德国的计划。有人说海森堡去试图把玻尔也拉进他们
的计划中来。有人说海森堡想探听盟军在这方面的进展如何。有人说海森堡感到罪孽,要
向玻尔这位“教皇”请求宽恕……
Michael Frayn着迷于Powers的说法,海森堡去到哥本哈根向玻尔求证盟军在这方面的进展
,并试图达成协议,双方一起“破坏”这个可怕的计划。也就是说,任何一方的科学家都
不要积极投入到原子弹这个领域中去,这样大家扯平,人类也可以得救。这几乎是一幕可
遇而不可求的戏剧场景,种种复杂的环境和内心冲突交织在一起,纠缠成千千情结,组成
精彩的高潮段落。一方面海森堡有强烈的爱国热情和服从性,他无法拒绝为德国服务的命
令。但海森堡又挣扎于人类的责任感,感受到科学家的道德情怀。而且他又是那样生怕盟
军也造出原子弹,给祖国造成永远的伤痕。海森堡面对玻尔,那个伟大的老师玻尔,那个
他当作父亲一样看待的玻尔,曾经领导梦幻般哥本哈根派的玻尔,却也是“敌人”玻尔,
视德国为仇敌的玻尔,却又教人如何开口,如何遣词……少年的回忆,物理上的思索,敬
爱的师长,现实的政治,祖国的感情,人类的道德责任,战争年代……这些融在一起会产
生怎样的语言和思绪?还有比这更杰出的戏剧题材吗?
《哥本哈根》的第一幕中为海森堡安排了如此的台词:
“玻尔,我必须知道(盟军的计划)!我是那个能够作出最后决定的人!如果盟军也在制
造炸弹,我正在为我的祖国作出怎样的选择?……要是一个人认为如果祖国做错了,他就
不应该爱她,那是错误的。德意志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长大成人的地方,她是我童年
时的一张张面孔,是我跌倒时把我扶起的那双双大手,是鼓起我的勇气支持我前进的那些
声音,是和我内心直接对话的那些灵魂。德国是我孀居的母亲和难缠的兄弟,德国是我的
妻子,是我的孩子,我必须知道我正在为她作出怎样的决定!是又一次的失败?又一场恶
梦,如同伴随我成长起来的那个一样的恶梦?玻尔,我在慕尼黑的童年结束在无政府和内
战中,我们的孩子们是不是要再一次挨饿,就像我们当年那样?他们是不是要像我那样,
在寒冷的冬夜里手脚并用地爬过敌人的封锁线,在黑暗的掩护下于雪地中匍匐前进,只是
为了给家里找来一些食物?他们是不是会像我17岁那年时,整个晚上守着惊恐的犯人,长
夜里不停地和他们说话,因为他们一早就要被处决?”
这样的残酷的两难,造成观众情感上的巨大冲击,展示整个复杂的人性。戏剧本质上便是
一连串的冲突,如此精彩的题材,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出伟大的戏剧作品。但从历史上来说
,这样的美妙景象却是靠不住的。Michael Frayn后来说他认为Powers有道理,至少他掌握
了以前人们没有的资料,也就是Farm Hall Transcrip;t,可惜他的这一宝似乎押错了。
五
即使摆脱了爱因斯坦,量子论也没有多少轻松。关于测量的难题总是困扰着多数物理学家
,只不过他们通常乐得不去想它。不管它有多奇怪,太阳还是每天升起,不是吗?周末仍
然有联赛,那个足球还是硬梆梆的。你的工资不会因为不确定性而有奇妙的增长。考试交
白卷而依然拿到学分的机会仍旧是没有的。你化成一团概率波直接穿过墙壁而走到房子外
面,怎么说呢,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机会是如此之低,以致你数尽了恒河沙,轮回了亿
万世,宇宙入灭而又涅槃了无数回,还是难得见到这种景象。
确实是这样,电子是个幽灵就让它去好了。只要我们日常所见的那个世界实实在在,这也
就不会增添乐观的世人太多的烦恼。可是薛定谔不这么想,如果世界是建立在幽灵的基础
上,谁说世界本身不就是个幽灵呢?量子论玩的这种瞒天过海的把戏,是别想逃过他的眼
睛的。
EPR出台的时候,薛定谔大为高兴,称赞爱因斯坦“抓住了量子论的小辫子。”受此启发
,他在1935年也发表了一篇论文,题为《量子力学的现状》(Die gegenwartige
Situation in der Quantenmechanik),文中的口气非常讽刺。总而言之,是和哥本哈根
派誓不两立的了。
在论文的第5节,薛定谔描述了那个常被视为恶梦的猫实验。好,哥本哈根派说,没有测
量之前,一个粒子的状态模糊不清,处于各种可能性的混合叠加,是吧?比如一个放射性
原子,它何时衰变是完全概率性的。只要没有观察,它便处于衰变/不衰变的叠加状态中
,只有确实地测量了,它才随机选择一种状态而出现。
好得很,那么让我们把这个原子放在一个不透明的箱子中让它保持这种叠加状态。现在薛
定谔想象了一种结构巧妙的精密装置,每当原子衰变而放出一个中子,它就激发一连串连
锁反应,最终结果是打破箱子里的一个毒气瓶,而同时在箱子里的还有一只可怜的猫。事
情很明显:如果原子衰变了,那么毒气瓶就被打破,猫就被毒死。要是原子没有衰变,那
么猫就好好地活着。
自然的推论:当它们都被锁在箱子里时,因为我们没有观察,所以那个原子处在衰变/不
衰变的叠加状态。因为原子的状态不确定,所以猫的状态也不确定,只有当我们打开箱子
察看,事情才最终定论:要么猫四脚朝天躺在箱子里死掉了,要么它活蹦乱跳地“喵呜”
直叫。问题是,当我们没有打开箱子之前,这只猫处在什么状态?似乎唯一的可能就是,
它和我们的原子一样处在叠加态,这只猫当时陷于一种死/活的混合。
现在就不光光是原子是否幽灵的问题了,现在猫也变成了幽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