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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胥--从城父到吴市-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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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幅已经卷起来的美丽的画图又重新展开。
    不约而同,那司命神在他们心头一度出现,他们面对着他立下了誓言。这时鸡
已三唱,窗外破晓了。
    等到红日高升,城父的居民又在街头走动时,水井边有几个人聚谈。有人起了
疑问,太子府里怎么还是那样寂静呢?
    一个神经过敏,杞国归化的人说:“好像比往日更寂静了,怕是有什么不幸的
事实发生吧。”
    另一个自信力很强的人说:“绝对没有问题,使者一路劳顿,当然要睡点早觉。
我们最好等到正午,在南门外开个大会欢迎使者。”
    大家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都说,应该把当年欢迎太子建时所组织的乐队
从新召集起来。一传二,二传三,都认为欢迎会是势所必然的事。午饭后,大家聚
集在南门外的广场上,恭候使者。不久,派去的代表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据说太子
府里不但静静地没有人声,就是辕门内停着的高车驷马也不见了。又有人跑到伍氏
的私邸,也是死一般地沉寂,走到内院,只见伍尚的夫人独自守着一架织布机在哭
泣。问来问去,才知道;郢城的使者一再催促,请伍氏兄弟立即就道,兄弟两个商
量了一夜,天刚亮时,伍尚就走进来对他的夫人说:
    “我们要去了。你此后惟一生活的方法就是守着这架织布机,一直等到弟弟将
来回来的那一天。你好好度你漫长的岁月吧!”
    夫人也不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伍尚向外走时,她泪眼模糊地只看见子胥从
壁上取下来他的弓……



 
                             第二章  林泽

    子胥自从在无人之野,张弓布矢,吓退了楚王遣来的追人,他就日日在林莽沼
泽间穿行。走得越远,路途越纷歧,人们再也无从寻索他的踪迹。子胥虽然对那个
追他的人说过,“你回去告诉楚王,若不释放我的父兄,楚国就会灭亡。”但是父
亲的死,哥哥的死,已经种子一般在他的身内发了芽,至于楚国什么时候才能灭亡
呢,这比他眼前的世界要辽远得多。
    匆匆地走着。一天,又走入一片林泽,望着草上的飞虫形成一层轻雾,他有些
疲乏了。这里没有人迹,就是那胆子最小的雉鸡也安闲自得。它五步一啄,十步一
饮,使行人的脚步放慢,紧张的情绪也随着和缓下来。子胥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耳
边听着蜜蜂和草虫的鸣声,正午的日影好像在地上停住了,时间也不再进行。他从
囊里取出一些干粮,吃完后,就朦朦胧胧地睡去。睡梦中,他仿佛在这林泽里走来
走去已经走了许多年,总得不到出路。正在焦躁的时刻,面前出现了一个小人,长
不过四寸,穿着土黄的衣裳,戴着土黄的小帽,骑着一匹小马,他向他说:
    “你不是渴望着远方吗,你想的是北方的晋,还是东方的吴,你若是心急,我
可以在一天内带你到那些地方去——”
    “你这小小的人,你是什么呢?”
    “我是涸泽的精灵,庆忌,你若是呼得出我的名字,可以避免一切路途上的灾
害——”
    精灵的话还没有说完,子胥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乱转,转瞬间好像走了
几千里,郑国、晋国、吴国,都在他的脑里晃了一晃,同时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他并没有把住了一些事物,心里的仇恨像一块顽石似地压着他,越转越累,忽然倒
在地上,醒来全身是汗,四肢感到酸痛。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向西移动了许多,四
寸的小人仿佛还在灌木丛中出没,定睛一看,有一个短发的年青的野人在那里采撷
什么。等到他赤裸的脚从树丛里迈出来时,他的前襟向上兜起,显然是兜着一些可
怜的东西。子胥欠起身,望着他向自己走近,嘴里还哼哼着简单的歌词。他走到子
胥身边,用惊讶的眼光打量了子胥一番,自言自语:
    “这一带草泽上,除却光彩的雉鸡,驯顺的麋鹿点缀长昼外,不常看见一个人
影,你这外乡人全身灰尘,你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呢?”
    子胥听他的口音里也带着郢城的土音,再看他的面容清瘦,眼光锐利,举止也
文雅,不像是绝对没有教化的野人。子胥并不回答,只是反问他:“你这青年,为
什么把头发剪短,离开南方的故乡,尽日在荒野里驰驱呢?”
    “还是与雉鸡麋鹿同群,比与人周旋舒适得多呀!——我十几岁的时候,就遭
逢楚国的变乱,眼看着今天还是一个声势赫赫的国王,率着举国之众东征西讨,明
天就流离失所,死在野人的家里。后来我入了国学读书,又看着堂堂的国王霸占着
已给太子娶来的秦女。他们的宫殿尽管日日增高,但是纯洁的山川却被这些人糟蹋
得一天比一天减色。我懒得和那些衣冠齐楚的人们来往了,我剪短了头发,和结婚
不久的妻离开了郢城,来到这人迹罕到的林泽。年成好时,吃得也好些,年成坏时,
就采些藜实回家碾成粉煮羹吃。高兴时也把这些东西,”——他用手指着他兜内的
藜实——“分给雉鸡麋鹿。在这中间我却体会了许多道理。……你,看你的服装,
一定是从有许多人的地方来,望有许多人的地方去。今天你经过这里,就不会起一
些从未有过的感想吗?”
    “我心里有父母的仇,兄弟的仇。这些仇恨是从人那里得来,我还要向人那里
抛去。在这里我只觉得空虚,我的仇恨没有地方发泄,我怎能向雉鸡麋鹿吐露我的
仇恨呢?”
    “但愿麋鹿雉鸡能够消融了你的仇恨。”
    “仇恨只能在得来的地方消融。”
    两人的谈话有些格格不入了,但共同又感到有能够融会贯通的地方,无形中彼
此有些依恋。最后那青年说:
    “今天,你能不能暂时把仇恨和匆忙放在一边,在我的茅屋里过一个清闲的夜
呢?”
    

    子胥也觉得今天的路程实在也有些渺茫,倒不如就近休息一下;他问——
    “贵姓尊名呢?”
    “我在这里,名姓有什么用呢。当我剪短了头发,伴着年少的妻,走出郢城,
望这里来时,一路上的人不知为什么称我作楚狂。”
    子胥和他并着肩,缓缓地在草泽中间走去,子胥也真像是暂时忘却了仇恨,听
懂了那狂人所唱的(几十年后仲尼也听过的)歌:

    风兮风兮,何德之衰也;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
    天下无道,圣人生焉;
    方今之世,仅免刑焉。

    翻来覆去的歌声,在子胥的心里搅起波纹,最后一句,更使他沉吟不置。一个
扬着头唱着,一个低着头想着,转眼间,一座茅屋已经在远远的林边出现了。再走
一小程,对面草径上走来一个绿衣的少妇,她一看见丈夫就喊: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呢?”
    “今天采了许多藜实,还接来一位贵客。”少妇迎上来,又转回身,伴着两个
男子走到茅屋前。楚狂忽然在屋门前看见了两行新驶过的车轮的痕迹,发了一怔:
    “我们这人迹罕到的门前,今天怎么会有车轮的痕迹呢?”
    “方才有一个官员,匆匆地从这里驶过,说是要赶路程,投奔宿处。”他的妻
回答。
    “幸亏我在外边多迟延了一些时,不然又会找出什么麻烦来了。”他一边说着,
一边把门推开,子胥在屋里坐下后,他继续着说:“前些天,这里就发生过一件麻
烦事,有两个从鲁国游学归来的儒者,路过这里,说是要南渡大江,去调查南蛮的
生活。不幸,我被他们发现了。因为我的头发剪短了,我的眼睛有些发蓝,——其
实我的眼睛又何尝发蓝,不过比他们的眼睛清明些罢了,——他们硬说我是陆浑之
戎的后裔,说我是一个有价值的材料,要比一比我的头颅的大小。我分辩说,我是
郢城的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信;我说,我的口音不是纯粹的郢音吗,他们却说,
口音是后天的,不足为凭。眼睛是确证;剪短头发是西戎的遗风,是旁证。我一人
拗不过他们二人,我的头颅的尺寸,终于被他们量去了。这些缙绅之士真是深入民
间,我也就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了。我的妻,却觉得是奇耻大辱,因为那二人量完了
我的头,临行时,彼此还毫无顾忌地一边走着一边说,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为什么
和一个戎人的后裔同居呢。”
    “当时我有些愤怒,现在倒也不觉怎样,只觉得有些好笑了。”他的妻在旁边
笑着说。
    这夫妇两个的谈话,嘻笑中含满了辛酸,使人有天地虽大,无处容身之感。小
茅屋坐东向西,门打开后,满屋都是阳光。子胥望着对面疏疏落落的几棵乔木,在
这清闲洒脱的境界里,把他仇恨的重担也真像件行李似地放在一边。那少妇已经在
茅檐下堆起一堆松球,提起罐子到外边取水去了;那青年把松球燃起,刹那间满屋
松香,使人想到浓郁的松林在正午时候,太阳一蒸发,无边无际是神圣的香气。这
对青年夫妇的生活,是子胥梦也梦想不到的,他心里有些羡慕,但他还是爱惜他自
己艰苦的命运。二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劳作着,他不由地起了许多念头:你们这样
洁身自好,可是来日方长,这里就会容你们终老吗?有多少地方,雉鸡已经躲藏起
来,麋鹿也敛了行迹,说不定有一天这里会开辟成畋猎的场所,到那时有多少声势
赫赫的人要到这里来,你们还要跑到哪里去呢?现在既然已经有人把你当作陆浑的
后裔,将来就不会有人把你当作某种贱民来驱使吗?你们尽可以内心里保持莹洁,
鵷雏不与鸱枭争食,——我却要把鸱枭射死……
    子胥想到这里,看眼前只是一片美好的梦境,终于会幻灭的;自己的担子就是
一瞬间也放不下来了。他想,明天一破晓,就要离开这里,看情形,郑国一定不远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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