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热门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文字是肉做的-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窗出版社出版《英华沉浮录》第一辑,共六十九篇;我匆匆翻阅,不禁倍加汗颜。    
    此生结交学问渊博的师友太多了,难免觉得自己笔下东西十分寒伧。幸好大家都愿意容忍我对语文的偏见,还不断原谅我任性挑剔文字,几乎把我宠坏了。乔菁华戏称我是香港半个WilliamSafire,吓得我魂飞魄散。高先生的中英文修养才真的深厚,道行肯定比萨菲尔高,我是半个高先生就好了。这跟黄子程要他的学生读我的小栏一样教我愧恧。我引过李渔小说中讲八字的话,林超荣把八字的故事原原本本说给读者听,我竟有巧遇知音之感。罗孚先生看了我写荼靡之后还是弄不清荼靡是什么样的花,我后来又找到萧钟美《说荼靡》一文,说“暮春三月,京华荼靡开遍九衢”,罗先生在北京可能见过而不知道那就是荼靡。我称赞地铁报告车程的小姐英文发音好听,有读者来信说,她把proceed的重音摆在第一音节上;后来细听果然如此,可见我真的是给她的声音弄得执迷不悟了。又有读者杨先生说,伦敦地铁的播音不是说“Pleasemindtheplatformgap”,而是说“WillPassengersmindthegapbetweenthetrainsandtheplatformedge”。这当然更精确了。有一位读者在拙文上涂改加眉批,好像是说我错用“是何故也”一句,劝我下笔三思,因为医者难自医云云。只要他写得清楚一点,我一定知道我错在哪里了。还有读者给我删改一两个字,说是“和董先生开个玩笑”而已。这个玩笑开得好,我不反对他的改法;我实在不是毛孟静当初说的那样“不苟言笑”,也不是戴天说的那样“不领情”。我这个老朋友骂我“可恶”,真凶。


第二辑 小序第41节 在那小山坡的焦土上

    美国商务部长布朗(RonaldH。Brown)飞机失事罹难,举世震惊。布朗颇具才华,辩才更了不起,雄心大概也不少,否则也不会拓展商务一下子拓展到东欧去。一九九二年克林顿竞选总统期间,布朗是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对克林顿胜利当选功不可没。当时民主党内跟克林顿角逐候选人的是Jerry Brown。昨天听乔志高先生说,这位Jerry Brown当过两任加州州长,父亲也做过州长,姐姐一度竞选落败。高先生要我查一查他编写的《最新通俗美语词典》内“inyourface”一条,说是九十年代美国流行来势汹汹、蛮横无礼的态度,充分反映了时代的粗暴精神,JerryBrown跟克林顿对着干的时候,尤其口不择言,毫不客气,十足纽约式“抓破脸”的政治作风。(JerryBrownsheadlong;sometimesreckless;rhetoricalstyleturnedouttobewellsuitedtotheinyourfacestyleofNewYorkpolitics。)    
    我后来在WilliamSafire的一本书里又找到一段资料说,这位前加州州长一知道自己斗不赢克林顿,马上破口攻击克林顿的人格,翻克林顿的旧账,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布朗于是指出JerryBrown此举无非“焦土政策”(“scorchedearthpolicy”)。“焦土政策”是三十年代中国抗日战争时期的政策,指军队战败撤退之前毁掉所有物资粮食财产,以免敌人坐享其成;萨菲尔因此还用拼音注出jiaotuzhengce四个字。一九三七年伦敦《泰晤士报》驻华记者写过一段通讯说,到处谣传日军进城之前国府准备焚城,实行焦土政策,中国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Thepopulacearestilldisturbedbywildrumoursofa‘scorchedearthpolicy’ofburningthecitybeforetheJapaneseenter。”)到了一九四一年斯大林跟德国侵略军作战期间,也曾经下令军民实行焦土政策,规定“allvaluablepropertyincludingnonferrousmetals;grain;andfuelwhichcannotbewithdrawnmustwithoutfailbedestroyed”。    
    报上说,布朗的专机在亚得里亚海边的圣约翰小山坡上撞毁了。出事一两天后,记者在黑夜里隐约看到机身中段还在焚烧。小山坡上的黄土也都焦了……    
    如果没有你……    
    “按西方成语:每一朵乌云都有一道银边。丙午丁未年同遭大劫的人,如果经过不同程度的摧残和折磨,彼此间加深了一点了解,孳生了一点同情和友情,就该算是那一片乌云的银边或竟是金边吧?——因为乌云愈是厚密,银色会变成金色。”这是钱默存夫人杨绛在《丙午丁未年纪事》末一节里的一段话。丙午丁未的大事是中国大陆上的文化大革命。    
    杨绛的文章上佳;回忆文革遭遇的篇章尤其好得教人心痛。细读她那些文字可以感受到她的所有感受,也可以抚摸到她的所有伤痕。她的笔硬朗而平静。她写这些文字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痛,可是笔下始终不轻易挥霍那一阵阵的痛,反而教人忍不住为她和她书里的人流泪。伤痛过后,我不禁留意她遣辞用字的功夫。她不多用“假如”、“如果”,一用却总是那么恰当。我一向不敢乱用“如”字,恐怕用得不好文气会孱弱。    
    《史记·李将军列传》里说:“惜乎,子不遇时!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如果”原是这样用的。删去“如令”二字,这句话要显示的“条件句法”就不清楚了,除非加“恐怕”之类的副词去补救:你生在高帝之时,万户侯恐怕都不足道了!“如果你走了,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常常提醒自己不要造这样的句子,宁愿说:你走我就活不下去了。当年白光的歌有一句歌词说:“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这大概是最浅白的用法了,也可能是为了凑足音节加上去的。英文不一样;ElizabethBrowning有一句诗云:“Ifthoumustloveme;letitbefornaught/Exceptforlovessakeonly”;这里不用if,句子就“破”了。最近香港大学“诚聘中文系中国语文导师”的广告里说:“如欲索取详细资料及申请表格,可致电……”。这里用“如”已经相当拙劣了,再加个“欲”字未免更丑陋了。偏偏当今文章赘字冗笔贪多不厌:少妇出门倾倒垃圾;双方在门外发生碰撞;句子的穴道都活活给点死了。文字难免都会带几朵乌云,写文章的人只好指望云边真的会有一道银光。


第二辑 小序第42节 书房阶前的花影

    我十几岁跟父执亦梅先生读国文、学诗词。先生话不多。经常躺在书房阶前花影中的安乐椅上看书,顺便改改我的习作;偶然要我陪他整理古籍文玩,看他写字。有一天,他给了我一本商务印书馆王云五主编的小书,要我暇时翻翻。那本书收了《石泉书屋藏器目》等五种著录,都是收藏家登记斋中庋藏器物的名目,我一个晚上就读完了,好些字都不认识。后来先生又给了我一本《博物要览》,也是商务的《丛书集成》,谷应泰撰。这本书好看多了,描写各种珠玉犀象、可珍可玩的雅品,每一条都短短三两行:“紫檀乃诸溪峒所出,性坚,新者色红,旧者色紫,有蟹爪文。新者以水浸之,可染物;真者揩壁上色即紫,故有紫檀色。”先生说,这是让我学会用简洁的笔墨去形容眼前景物,以此为基础,写文章就不致累赘了。我似懂非懂,只顾读了又读,下笔总嫌不够简洁,反倒是目染日久,至今痴爱竹木玉石雕成的文玩,花掉太多心力财力!    
    文字以经世致用之学为根基,当然要比一味空疏虚无可取。诗词古文打底是成长的养分,更是人生文化生活品味情趣之所自;但真正足以构成实学的,毕竟不是清风明月。文章求简洁,其实也是训练思路清楚、说理明白、状物准确的法门。张伯驹先生是大词家,倚声之作自是落落有致;他又是大收藏家,偶尔写一些书画文玩考据小品,果然也是《博物要览》似的白描笔法。《脂砚斋所藏薛素素脂砚》一文直笔直书:“珊瑚红漆盒,制作精致。清乾隆尺宽一寸九分,高二寸二分。盒底小楷书款‘万历癸酉姑苏吴万有造’。盒上盖内刻细暗花纹薛素素像,凭栏立帷前,笔极纤雅。……”英文也有这一路写法,是图录说明的文体,以简为贵;中文大学文物馆印的那部讲历代端砚艺术的《紫石凝英》处处可见:“Stoneoflaokeng;incolourofbluishgreytingedwithpurple。Withalotusleafservingastheinkpool;thisinkstoneisexquisitelycarved;skillfullyrenderingtheleafveins;thestemsandalotuspod。”每读到这样的文字,我都会怀念亦梅先生书房阶前的花影。    
    杂谈英国名家文章    
    寒天与刘殿爵教授叙旧,细数英国学院里文采风流的名家,难免说到文章如行云流水的哲学家A。J。Ayer。此公一九三六年二十六岁就写出一部Language;TruthandLogic,成了逻辑实证主义学派之重要宣言,奠定一生事业。他著作甚丰,文字清新浅白,我尤其喜欢读他笔下忆事念人的文章。立足英国学院的基础未必要靠著作;平日在学术圈子里的交往、聊天大有玄机。一生在牛津做学问的大名家J。L。Austin著作只一两册,满腹经纶都靠同事门生发扬光大,很早就升为教授。他的语言行为理论脍炙人口,认为一言既出,即成行为;口说“Ipromise”,实际已经在履行诺言云云。这些哲学理论都比较形而上,平日浅尝,大半只能挑几处有实际效用的论点略加领会。EssaysonJ。L。Austin确实比PhilosophicalPapers有趣。    
    刘教授还谈到名家下笔快慢的趣事。英国鸿儒白伦敦(EdmundBlunden)五十年代在香港大学教过书,他一生写过不知道多少著述,写文章都写在小纸上,一字不易,每成一张即送去排字,真是神奇。我还听说牛津史学家IsaiahBerlin也有这套本事;他写古人今人夹议夹叙,好看得不得了。罗素(BertrandRussell)握的是一枝生花妙笔,写书不必打草稿;构思五六个月后,请出版社派个秘书来,他一路口述,打完即成干干净净的原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