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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散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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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离的亲友,你只有睡觉,闭了眼向梦里寻去,于是你起来先关了窗。因为
只是春天,还留着残冷,窗子也不能镇大镇夜不关的。
(选自《写在人生边上》,开明书店一九四一年初版)
雅舍
梁实秋
到四川来,觉得此地人建造房屋最是经济。火烧过的砖,常常用来做柱
子,孤零零的砌起四根砖柱,上面盖上一个木头架子,看上去瘦骨嶙嶙,单
薄得可怜;但是顶上铺了瓦,四面编了竹蓖墙,墙上敷了泥灰,远远的看过
去,没有人能说不像是座房子。我现在住的“雅舍”正是这样一座典型的房
子。不消说,这房子有砖柱,有竹篦墙,一切特点都应有尽有。讲到住房,
我的经验不算少,什么“上支下摘”,“前廊后厦”,“一楼一底”,“三
上三下”,“亭子间”,“茆草棚”,“琼楼玉宇”和“摩天大厦”,各式
各样,我都尝试过。我不论住在那里,只要住得稍久,对那房子便发生感情,
非不得已我还舍不得搬。这“雅舍”,我初来时仅求其能蔽风雨,并不敢存
奢望,现在住了两个多月,我的好感油然而生。虽然我已渐渐感觉它是并不
能蔽风雨,因为有窗而无玻璃,风来则洞若凉亭,有瓦而空隙不少,雨来则
渗如滴漏。纵然不能蔽风雨,“雅舍”还是自有它的个性。有个性就可爱。
“雅舍”的位置在半山腰,下距马路约有七八十层的上阶。前面是阡陌
螺旋的稻田。再远望过去是几抹葱翠的远山,旁边有高粱地,有竹林,有水
池,有粪坑,后面是荒僻的棒莽未除的土山坡。若说地点荒凉,则月明之夕,
或风雨之日,亦常有客到,大抵好友不嫌路远,路远乃见情谊。客来则先爬
几十级的土阶,进得屋来仍须上坡,因为屋内地板乃依山势而铺,一面高,
一面低,坡度甚大,客来无不惊叹,我则久而安之,每日由书房走到饭厅是
上坡,饭后鼓腹而出是下坡,亦不觉有大不便处。
“雅舍”共是六间,我居其二。蓖墙不固,门窗不严,故我与邻人彼此
均可互通声息。邻人轰饮作乐,咿唔诗章,喁喁细语,以及鼾声,喷嚏声,
吮汤声,撕纸声,脱皮鞋声,均随时由门窗户壁的隙处荡漾而来,破我岑寂。
入夜则鼠子瞰灯,才一合眼,鼠子便自由行动,或搬核桃在地板上顺坡而下,
或吸灯油而推翻烛台,或攀援而上帐顶,或在门框桌脚上磨牙,使得人不得
安枕。但是对于鼠子,我很惭愧的承认,我“没有法子”。“没有法子”一
语是被外国人常常引用着的,以为这话最足代表中国人的懒惰隐忍的态度。
其实我的对付鼠子并不懒惰。窗上糊纸,纸一戳就破;门户关紧,而相鼠有
牙,一阵咬便是一个洞洞。试问还有什么法子?洋鬼子住到“雅舍”里,不
也是“没有法子”?比鼠子更骚扰的是蚊子。“雅舍”的蚊风之盛,是我前
所未见的。“聚蚊成雷”真有其事!每当黄昏时候,满屋里磕头碰脑的全是
蚊子,又黑又大,骨骼都像是硬的。在别处蚊子早已肃清的时候,在“雅舍”
则格外猖撅,来客偶不留心,则两腿伤处累累隆起如玉蜀黍,但是我仍安之。
冬天一到,蚊子自然绝迹,明年夏天——谁知道我还是住在“雅舍”!
“雅舍”最宜月夜——地势较高,得月较先。看山头吐月,红盘乍涌,
一霎间,清光四射,天空皎洁,四野无声,微闻犬吠,坐客无不悄然!舍前
有两株梨树,等到月升中天,清光从树间筛洒而下,地上阴影斑斓,此时尤
为幽绝。直到兴阑人散,归房就寝,月光仍然逼进窗来,助我凄凉。细雨濛
濛之际,“雅舍”亦复有趣。推窗展望,俨然米氏章法,若云若雾,一片弥
漫。但若大雨滂沱,我就惶悚不安了,屋顶湿印到处都有,起初如碗大,俄
而扩大如盆,继则滴水乃不绝,终乃屋顶灰泥突然崩裂,如奇葩初绽,砉然
一声而泥水下注,此刻满室狼藉,抢救无及。此种经验,已数见不鲜。
“雅舍”之陈设,只当得简朴二字,但洒扫拂拭,不使有纤尘。我非显
要,故名公巨卿之照片不得入我室;我非牙医,故无博士文凭张挂壁间;我
不业理发,故丝织西湖十景以及电影明星之照片亦均不能张我四壁。我有一
几一椅一榻,酣睡写读,均已有着,我亦不复他求。但是陈设虽简,我却喜
欢翻新布置。西人常常讥笑妇人喜欢变更桌椅位置,以为这是妇人天性喜变
之一征。诬否且不论,我是喜欢改变的。中国旧式家庭,陈设千篇一律,正
厅上是一条案,前面一张八仙桌,一边一把靠椅,两傍是两把靠椅夹一只茶
几。我以为陈设宜求疏落参差之致,最忌排偶。“雅舍”所有,毫无新奇,
但一物一事之安排布置俱不从俗。人入我室,即知此是我室。笠翁《闲情偶
寄》之所论,正合我意。
“雅舍”非我所有,我仅是房客之一。但思“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人
生本来如寄,我住“雅舍”一日,“雅舍”即一日为我所有。即使此一日亦
不能算是我有,至少此一日“雅舍”所能给予之苦辣酸甜,我实躬受亲尝。
刘克庄词:“客里似家家似寄。”我此时此刻卜居“雅舍”,“雅舍”即似
我家。其实似家似寄,我亦分辨不清。
长日无俚,写作自遣,随想随写,不拘篇章,冠以“雅舍小品”四字,
以示写作所在,且志因缘。
(选自《雅舍小品》,台湾正中书局一九四九年初版)
采蒲台的苇
孙犁
我到了白洋淀,第一个印象,是水养活了苇草,人们依靠苇生活。这里
到处是苇,人和苇结合的是那么紧。人好像寄生在苇里的鸟儿,整天不停地
在苇里穿来穿去。
我渐渐知道,苇也因为性质的软硬、坚固和脆弱,各有各的用途。其中,
大白皮和大头栽因为色白、高大,多用来织小花边的炕席;正草因为有骨性,
则多用来铺房、填房碱;白毛子只有漂亮的外形,却只能当柴烧;假皮织篮
捉鱼用。
我来的早,淀里的凌还没有完全融化。苇子的根还埋在冰冷的泥里,看
不见大苇形成的海。我走在淀边上,想象假如是五月,那会是苇的世界。
在村里是一垛垛打下来的苇,它们柔顺地在妇女们的手里翻动,远处的
炮声还不断传来,人民的创伤并没有完全平复。关于苇塘,就不只是一种风
景,它充满火药的气息,和无数英雄的血液的记忆。如果单纯是苇,如果单
纯是好看,那就不成为冀中的名胜。
这里的英雄事迹很多,不能一一记述。每一片苇塘,都有英雄的传说。
敌人的炮火,曾经摧残它们,它们无数次被火烧光,人民的血液保持了它们
的清白。
最好的苇出在采蒲台。一次,在采蒲台,十几个干部和全村男女被敌人
包围。那是冬天,人们被围在冰上,面对着等待收割的大苇塘。
敌人要搜。干部们有的带着枪,认为是最后战斗流血的时候到来了。妇
女们却偷偷地把怀里的孩子递过去,告诉他们把枪支插在孩子的裤裆里。搜
查的时候,干部又顺手把孩子递给女人? 。十二个女人不约而同地这样做
了。仇恨是一个,爱是一个,智慧是一。
个。
枪掩护过去了,闯过了一关。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从苇塘打苇回
来,被敌人捉住。敌人问他:“你是八路?”“不是!”“你村里有干部?”
“没有!”敌人砍断他半边脖子,又问:“你的八路?”他歪着头,血流在
胸膛上,说:“不是!”“你村的八路大大的!”“没有!”
妇女门忍不住,她们一齐沙着嗓子喊:“没有!没有!”
敌人杀死他,他倒在冰上。血冻结了,血是坚定的,死是刚强!
“没有!没有!”
这声音将永远响在苇塘附近,永远响在白洋淀人民的耳朵旁边,甚至应
该一代代传给我们的子孙。永远记住这两句简短有力的话吧!
1947 年3 月
书呆子
王力
从来没有人给书呆子下过定义;普通总把喜欢念书而又不懂人情世故的
人,叫做书呆子。
然而在这种广泛的定义之下,书呆子又可分为许多种类,甚至于有性质
恰恰相反的。据我所知,有不治家人生产的书呆子,同时也有视财如命的书
呆子;有不近女色的书呆子,同时也有“沙蒂主义”的书呆子。
依我们看来,“呆”的意义范围尽可以看得更大些。凡是喜欢读书做文
章,而不肯牺牲了自己的兴趣,和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业,去博取安富尊荣
者,都可认为书呆子。依着这样说法,世间的书呆子似乎不少;但若仔细观
察,却又不像始料的那样多。世间只有极少数人能像教徒殉道一般地殉呆,
至死而不变,强哉矫。这种人可以称为“呆之圣者也”。又有颇少数的人,
为饥寒所迫,不能不稍稍牺牲他们的兴趣,然而大体上还不至于失了平日的
操守。这种人可以称为“呆之贤者也”。我们对于前者,固然愿意买丝绣之;
对于后者,也并不忍苛责。波特莱尔的诗有云:“饥肠辘辘佯为饱,热泪汪
汪强作欢;沿户违心歌下里,媚人无奈博三餐!”我们将为此种人痛哭之不
暇,还能忍心苛责他们吗?
书呆子自有其乐趣,也许还可以说是其乐无穷。我没有达到纯呆的境界,
不敢妄拟,怕的是唐突呆贤,污蔑呆圣。但是我敢断言,书呆子是能自得其
乐的。不然则难道巢父、许由、务光、严子棱、陶渊明、林逋一班人都是镇
日价哭丧着脸不成?只有冒充书呆子的人是苦的;身在黉宫,心存廊庙;日
谈守黑,夜梦飞黄。某老同学新膺部长,而自顾故我依然,不免一气;某晚
辈扶摇直上,而自己则曳尾涂中,又不免一气。蠖屈非不求伸,但是,待字
闺中二十年,为免“千拣万拣,拣个破油盏”之消,实有不能随便出阁的苦
衷。这种坐牢式的生活,其苦可想而见。
事实上,做书呆子也是很难的。即使你甘心过那种“田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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