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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难道还需要吟诗作赋不成?我可不愿自己的青春被那些臭男人吃成了残汤剩饭时才回来!”那天,坐在章辰对面的小路,一边指责着那些有文化的妓女,一边踌躇满志地规划着将来的发展方向。一些骄傲的青春依旧缠绕在她身上,看上去,小路的美丽,是惊人心魄而且异常妖艳撩人的。
几天后,章辰接到小路的电话,她把原来的那家游泳馆改装成为现在的这家美容中心。电话里小路邀他入伙,说地皮门面以及装潢她都已经弄妥了,现在等的只是工商部门的审批。“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准备在商业社会里泛泛舟?你放心,我又不是缺乏贸易伙伴,资金我也有的是。让你来呢,不过是看在过去老同学的份上,带你赚点儿钱,以备你将来讨老婆之用,据杜亮张阳他们说,你以前还暗恋过我是吧?这回请你与我合作,倒是一个圆你初恋梦想的绝妙机会哦,哈哈哈哈……”电话里,小路的声音也特别的鼓惑人心,章辰被她说的心里一动,当下心想,做生意,这么时髦的事情,为什么不干?
就这个事情,他咨询了以前失败的鸡店老板杜亮。杜亮猛地拍了他一巴掌,跳起来说,“妈的,这么好的事情你不干?现在的条子们最喜欢女人们自己来干这个生意了,一来他们可以大肆揩油,二来女工下岗问题逼着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唉,其实她应该请我合作的,我比你更有这方面的才干!”章辰说:“干,我是想干,可我没钱往里投啊老大。”杜亮不屑地说:“我当初开鸡店,不也是白手起家吗?干这个要不了多少本钱,你只要买点儿蔬菜大米,供那些女工填饱肚皮就行了,毕竟她们整天干那个事情,很需要点儿体力的。”
最后,章辰决定向父亲章大我借钱。章大我交钱给他的时候却有点儿心疼地说:“这一万块钱可是我准备给你娶媳妇用的,你妈当初省吃俭用把它留下来,也指望着它能派上用场呢。这下好,你却拿它去折腾什么美容店,妈的,你会理发、会美容吗?”
章辰撇了撇嘴巴,说:“这点儿钱,还不够买一个漂亮点儿的农村大妹子呢!”章大我马上纠正儿子的说法,他很认真地说,“农村大妹子有什么不好?农村媳妇们勤劳朴实、不张扬、不做鸡,她们集所有传统美德于一身,你小子,你还不配娶农村女人做媳妇哩!”
后来章辰都已经睡着了,章大我还在那里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朦胧中,章辰看见自己坐在一辆跑得飞快的马车上,去往一个非常陌生却又无比诱人的地方。那里堆满了可以在水面上漂来漂去的石头,阳光、星光和月光三种光芒在那里会合,像是一个世界的尽头,没有了退路。他就孤零零地坐在那辆马车上,一动不动地想,下去替自己盖一间小小的房子,像一个千年的蜂窝,然后等万年的洪水,然后房子会漂起来,整个世界都漂在水面上,失去房子的人们呼爹喊娘,哭声铺天盖地。
第七章 恩怨江湖恩怨江湖(5)
73
小路开的“梦巴黎”美容店的确来头不小,居然是个美容集团公司在这里开设的分支机构。开业那天,章辰想了个新鲜主意,他建议小路先别急着放鞭炮,接着他打电话给几个朋友,让他们化妆成媒体的记者,扛着借来的两架摄影机以及几个照相机,对着门口的人们不断地打灯和闪光。这个办法顿时就吸引了不少观众,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还一个劲向大家介绍,说这个美容店绝对不会是野鸡店,上面有集团公司罩着,正规美容的!不简单啊!另外一个则马上接着说,“是啊是啊,里面尽是些高科技设备,一般平头老百姓可消费不起,据说洗个头就上百呢!”当时一个捣蛋的则斜插进去一句,说洗个大头一百吧,那洗小头更贵喽!最后那个家伙说的更有意思:“我操,现在进美容店的,谁他妈傻逼光洗大头不洗小头呀?”
开张的时候,前来恭贺发财和道喜的人也非常的多。有西装革履的当地党政军系统的低级领导,有身着奇装异服头扎小辫、穿耳洞的所谓艺术尖兵,还有一些则是小路的亲戚及好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门外则摆满了花篮。为“梦巴黎”剪彩的竟然是个七十多岁的离休老干部,年轻的小路油腻腻地称之为“干爹”,章辰见到那个干爹“哎”着答应小路的时候,那个幸福的小样儿,忍不住就想笑。
可是开业没几天,一些工商税务部门就频频光临起“梦巴黎”了。那段时间小路跑上跑下,跑进跑出,跑完了跑累了,回来就抱怨章辰,说都是你害的,把宣传的阵容搞得那么夸张,做这种生意的,恨不得黑灯瞎火、偷偷摸摸地做,你倒好,搞得像是在替希望工程捐款一样隆重。章辰懦懦地没有声音,又不好直接说那些记者都是假的,毕竟他们都拿到了总经理小路发排的红包,捅出来小路会更生气。于是就低头想了半天,低声提醒小路说,“你上面不是还有个集团公司吗?叫他们从上面施加点儿压力看行不行呀?”果然,没过几天,工商税务部门不怎么来了,吸取了朋友杜亮鸡店被封的教训,他又指使小路尽快与条子们建立友好睦邻关系,以便将来扫黄之前,可以得到他们的内部情报。见章辰说的头头是道,小路则亲热地拧了拧他的腮帮子,说:“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是块好材料,我没看走眼。”
有回他们俩间接通过一个中学同学,邀请到公安局的一位刑侦科长出来吃饭。那科长或者是为了避嫌,又或者是为了其他原因,还顺带了另外一个在法院工作的朋友。那天晚上,他们如约在国大雅座“白鹭洲”一聚,互相介绍时,小路吃了一惊,那个在法院工作的同志同样也吃了一惊,很显然,他们俩可能以前打过照面。席间,趁两位公差结伴去洗手间的空隙,小路飞快地告诉章辰,说她以前在南方某个城市里,曾经做过那个方姓法官的生意,当时他要么是旅游,要么就是出差公干。“总之绝对是他,烧成灰我也能认识。”
对于小路所说的老乡嫖老乡的问题,让章辰觉得很是好笑,后来竟望着那个姓方的法官笑出声来。笑得在座几个先是莫名其妙,然后又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小路从桌子底下伸出手,拼命掐他的大腿,最后章辰只好说,自己是在笑刚才桌前飞过的某只苍蝇。“它们一摇一摇的,想从我们嘴里抢食吃,你们说它傻不傻?”
姓方的很快镇定下来。他抓紧时间消灭着酒桌上的那盆王八汤,一边喝还一边跟路经理大谈体制改革中的利利弊弊:“如今的美容店可真是雨后春笋哪!许多不法分子打着美容、美发的幌子,干些国家法律所不允许的勾当。你们正规做这门生意的,难做呀!不过没关系,有我和王科长呢,遇到什么麻烦你们尽管来找我们!许多人都说干我们这行的只抓违法犯罪分子,那么他们说的就大错特错了!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会去哪里。”章辰赶忙替他圆话:“说那是那是,你们不就是社会主义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
酒至尾声时,那个姓王的刑侦科长则开始不大正经起来了。他红着个国字脸,扯开了风纪扣,开始跟章辰说起了另外一个套路的话,他说,“其实你们开的,那也是国家所不允许开的店铺。你小子敢说你们店里有正规的美容师和经过职业培训的按摩师吗?没有!那就是非法美容店。按正常规定,我们政府有权取缔。是不是?但为什么我们不马上就取缔你们呢?其中原因是什么呢?”问完这个话后,看见章辰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方法官哈哈大笑起来,说:“是个谜!哈哈哈。”然后他自己替自己点燃一根烟,抹了抹嘴巴,居然跟章辰大扯生意经,他说:“现在路边的美容厅多如牛毛,你们置身于强手之林,不主动出击是不行的。当然,你们现在的店面已经上了层次,比一般路边摊显得要气派,主动上门去拉人家的话,倒显得你们的客流量不大。你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店里的小姐们打扮好自己,最好再请几个专业教师去培训一下她们的琴棋书画,就像过去那些著名的青楼女子们一样。董小婉、陈圆圆等等,她们不都是内外双修嘛?依我看,天香国色倒是其次,你小子要是真弄懂了我上述的一番话,也就能帮路经理打理好那家‘梦巴黎’了。”
第七章 恩怨江湖恩怨江湖(6)
74
尽管方法官和王科长,还有那个离了休,据说还是前任副市长的干爹经常惠顾,并方方面面地提供了一些帮助,可是“梦巴黎”仍是开业不久便终于溃败。那是小路和她的合伙人章辰自己折腾出来的一只风筝,一只在中国上空永远找不着线绳的风筝。随便刮一阵大风就可以把它给吹走,在白云、天空乃至天空飞过的鸟群之间,他们永远看不见希望到底在哪里。云彩的形状使章辰再也无法对金钱想入非非,可是那些下岗女工还有几个辍学女生,她们对“梦巴黎”的倒闭却不以为然。说白了,中国大地上,有的是前仆后继的梦巴黎、梦东京甚至梦伦敦、梦纽约。她们很快就会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为了生活或者说是一种廉价的生存。
事发之前,章辰正猫在杜亮家的小酒楼里,跟一帮烂仔们赌钱。在那个烟雾缭绕的小房间里,章辰听赢得已经不想再赢的杜亮调侃着他的赌钱故事。杜亮说,很小的时候,他就深知金钱的魅力,因为他那个油条商爸爸曾经当着他的面,用一点儿钱带回家一个比他妈年轻好几倍的女人,他们俩在他妈的床上拼命纠缠,那个女人一边在床上打滚,一边还发出母猪般的嚎叫。“那年我正好十一岁,接着我就学会了打手枪喽!”说到这里,他还顺手推了个到庄糊,牌像假的一样,居然还是大满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