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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童正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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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还有一个富裕农民,而且远远超过了“家里盖起了三层楼,吃好了,穿好了,温饱了”的程度,他简直……很富很富,家里有很漂亮的房子。有一天,他在街上看到了智者,对他说:“我要出差一年,我把房子借给你住,家里什么东西都有,你甭客气,一年后把房子给我就行了。”    
    智者来到了富人的家,有很多奴婢排好了队迎接他,富人的家比坊间传说得还要漂亮,智者仔细地看他家的瓷砖花纹,啧啧赞叹。后来,他去上厕所,发现富人家的厕所却很小,而且格调和客厅天花板的花纹很不搭。    
    于是智者就命令翻修厕所,把原来的拆了盖新的,不仅要改大改宽,还要重新在房梁上画花纹,涂红漆,买摆设,大扫除,喷香水。开工了以后,他觉得工匠们的艺术细胞不好,于是他亲自和工人仆人一起劳动,还骂骂咧咧地揽下了全部的活。每天画厕所的草图,废寝忘食,都不睡觉了。不知不觉,他已经满脸油漆,满手老茧,满身跳蚤了。这时候,一年的时间到了,富人回来了,让智者回去,智者说:“唉,我甚至连你的卧室都没去过,天天睡在厕所废墟上。”回到家以后,智者越来越气,越来越气,就气死了。    
    另外一个无比热爱劳动的人就是田螺姑娘,她刚刚被谢端捡回来的时候,是一个巨大的田螺,像水壶一样。为了报恩,就天天义务劳动,偷偷帮谢端收拾屋子,还有做饭,结果终于被他逮到了。在原来的传说里,田螺姑娘被一阵风刮走了,结束了她的劳动生活;在后来的传说里,田螺姑娘的后半生都在帮谢端打鱼织网。    
    大家都笑帮人修厕所的那个人,但是因为田螺姑娘是仙女就夸她,我却不会嘲笑一个热爱劳动的人。他们因为追求完美而成为劳苦命,都是生活积极的人,不会在垃圾食品中堕落身体的人,忙碌并快乐的人,打扫时哼歌的人,能让别人幸福的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替人装修厕所不要任何报酬,是千古难寻的好人好事。    
    孔子喜欢合唱。《论语》上说,孔子听别人唱歌,如果好听,就一定请别人再唱一遍,自己跟着合唱(〃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孔子经常带学生到野外唱歌,在春天,大家穿着飘飘的大褂子,在合唱团里自动找到自己的声音位置,多好啊。孔子还会编曲,还会抚琴,也就是说,他是主唱兼键盘手。我佩服的其实是主唱,那种有暴强的音乐传染性的主唱,能搞气氛的主唱,能把众人退化的器官启动的主唱。    
     《朝野佥载》说,唐朝洛阳县令叫宋之逊,他特别喜欢搞音乐,刺史——也就是他的上司,请他教婢女唱歌,这个刺史比较另类,完全不害怕婢女唱歌之后变成贪玩的辣妹——婢女其实都挺忙的,没有时间集中起来练习,宋之逊就手持一个笏板站在庭院正中,高声唱歌,务必唱得每个角落的婢女都能听见,宋之逊一唱,那些正在烧水的,端茶的,洗衣的,打扇的婢女,全都一边工作一边唱歌应和,形成美妙的和声。用一句俗话形容:刺史府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让我们跟着“独”唱一起哼哼唧唧吧。


《邪童正史》 物质公主伯爵谢灵运 

    谢灵运不是很有名,他甚至还没有他的爷爷有名——他的爷爷就是谢玄,说下雪像撒盐,打错一个比喻被人骂几百年的可怜鬼。谢灵运是个富人,身份相当于伯爵,每年发五百石的粮食,山水诗写得很好,“才高八斗”最早是形容他的。    
    其实在当时,谢灵运也不是不有名,只是处于很尴尬的状态,他跟许多人并称,比如他和鲍照、颜延之并称为〃元嘉三大家〃,又单独和颜延之并称,还和谢朓并列为〃大小谢〃,李白本来自认为和他并称的,未遂。    
    和人并称不是一件好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坏事情。谢灵运做了很多努力,都是放浪不羁的,我觉得他是希望和别人区分开。他的努力包括骂人:有一个叫做孟顗的太守很信佛,每天要拜很多神,谢灵运很轻蔑他这样做。对孟顗说:“修心得道这种事情,不是智商低的人能做的。要说升天你肯定在我前面,但是成佛一定在我后面。”他做过的努力还有裸体:有一次,他和朋友一起去千秋亭喝酒,然后就开心地好像进了KTV一样,兴奋地把衣服脱了,一脱就全脱了,开始裸奔。孟顗是当地的太守,写信骂他丢脸,他回信说人家智商低。    
    谢灵运喜欢游山玩水(发明过带前后齿的登山鞋),那些恨他的官员每天都有材料上奏,说他当官不敬业。谢灵运名声很差,加上还有案底——打死了跟自己小妾偷情的下人。有一次路边有七个人聊天,被巡视的小官看见了,问他们商量什么坏事——这七个人也许正在谈鸡蛋要涨价或李家小子不错,但是被小官一逼,就说谢灵运让他们谋反。    
    谢灵运有一把很好看的胡须,当他稀里糊涂被下令砍头的时候,他把它们都捐给一个寺院里,寺院当作维摩诘的胡须,很珍惜。到了唐朝的时候,被安乐公主毁了,这是后话,以后再写。所以现在博物馆里就看不到谢灵运的胡须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一个主题,谢灵运的主题是“避免和人并称,区别于其他人”。其实他做到了,也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但是其他人不应该放弃这个主题。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沉没于街上行走的人群的姿态——在不裸奔的前提下。


《邪童正史》 物质公主课本外的老韩

    韩愈在唐朝是个畅销作家,给很多人写过悼词。在我知道他众多八卦之后,终于可以用平淡又亲切的语气——亲切到以“老韩”来称呼他——来描述一个出现语文书里的人。    
    那年老韩看到明信片,觉得华山很好看,于是就和客人爬华山,他们在山顶上做了广播体操第三节“伸展运动”,又感叹了一下风光的美好性和无聊性,然后就没事干,准备下山了。他们回头一看,觉得下山比刚才上山时要艰险得多,老韩一口咬定自己会像石头一样滚下山,于是大家就困在山上,没有办法下山。这时候,老韩忽然号啕大哭开始写遗书了,我愿意相信他边哭边说:“我上有老下有小……”这时候,出现了一个我死都不相信的奇迹,韩愈的遗书被风吹到山下,被当地县令捡到了,县令派了许多民工上山搜索,把他接下了山。    
    有一个大家都号召“不要和他玩”的人,叫做席夔,他在韩愈初次被贬的文案上,这样形容自己:“早年中过第,有一点名气(登科第,亦有声名)。”韩愈看了以后,说:“这个人说话真是不恰当,哪儿有人把骂他的脏话也当成‘有些名气’呢?”——老韩说了一句聪明话,如果现在有人说:“兄弟我在网络上(官场上文坛上等等)有点名气。”你就可以用老韩的话回答他。    
    韩愈的副业是个驯兽师。他在潮州做刺史的时候,一上任就说“有困难找韩愈”。老百姓都说这个地方有个大水潭,潭里有条大大的鳄鱼,吃掉了所有来潭边的小动物和大动物,包括马和牛。韩愈听说了以后,带了很多好吃的来到潭边,对潭底说:“你是水族一类,水族是善良的民族,你不要成为老百姓的祸害呀!”还对它分析了它要承担的法律责任,把零食和饮料撒到谭里,就离开了。到了第二天,那个水潭已经枯了,而那条大鳄鱼也被吓跑了,跑到旁边的那个州,祸害他们去了。    
    韩愈在语文课本里出现的时候很无趣,没有风流韵事,没有被拍成电视剧;又没有严肃到让人来严肃。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能选进语文课本又被后人探索八卦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所以我就把此文当作献给他诞生很多年的礼物。


《邪童正史》 物质公主皇帝笑了

    弄臣是最快乐的职业,幽默是最简单的技术。我也特别想以讽刺性的话,来担任这个工作。但是当弄臣们把这种工作变得困苦又危险的时候,我就更希望当一个帮皇帝尝饭菜的官了。    
    有一个弄臣讲过一个让人一脸茫然的笑话:从前有一个女人很会戏弄人,有一天两兄弟乘坐一辆车去看她怎么戏弄人,那个女人指着他们笑着说:“车中央怎么那么高哇?”你听懂了吧?这个女人的意思是说:“中央高,两头低”。低,谐音“羝”,也就是“两条公羊”。好笑吧好笑吧?    
    有谁愿意告诉这个弄臣,没有幽默感就不要讲笑话,更不要编笑话?笑话也不是为了炫耀自己脑袋里的沟回拐了很多弯的。但是我给予他最大的原谅,据我猜测笑话的被复杂化,是因为大部分皇帝成天窝坐在皇位上,没有智力锻炼的机会,所以弄臣们给他们出一些特别复杂的笑话,来锻炼他们的智力。    
    但弄臣们把自己的处境弄得危险化,是没有人想到的结果。敬新磨是庄宗的弄臣,庄宗李存勖去打猎,他的保镖队伍踩到了老百姓的田。此帝的县令批评了庄宗,敬新磨在一旁赤裸裸地明骂县令实骂庄宗:“你是一位县令,你为什么要让老百姓种地呢?为什么不把老百姓饿起来,把田地空着,供给皇帝打猎呢?你应该判死罪。”这个故事还有一个好笑的结局,就是庄宗说:“朕知错啦!”    
    还有一个更骇我听闻的故事。皇帝李存勋在宫中看演员排戏。忽然,他突兀地大声喊道:“李天下,李天下,你在哪里?”这时,兼职演员敬新磨冲下台打了他一个耳光说:“管理天下的,只有一个人,干嘛还要呼唤别人,难道可以有两个人来治理天下呀?”这个故事有一个更好笑的结局,那就是皇帝赏了敬新磨一大笔钱。有谁愿意告诉敬新磨:打人不对,不文明,打皇帝也不例外。    
    弄臣们觉得逗地位高的人开心是吃力的工作,个人的愤恨影响了笑话的质量。而民间的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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