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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神话-陈世旭-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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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不肯说明来历。寺里自然不敢接 收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就先让他住了大寮,指派了几个和尚看护他,等着山下的消息: 是歹徒,政府不会放过;是好人,家属不会不寻。 
  大寮睡的是摊在石板地上的草铺,山上的夜里寒气极重,睡得卜诗人四肢冰凉如同尸体 。每日的斋饭也是缺油少盐,等于往胃里塞草。熬了几天,卜诗人就熬不过,说出了自己的 身份和方肃家的电话号码,让寺里跟他女儿卜蘩联系,看在生养的份上,救他一条老命。 
  接电话的是卜蘩。她一边听一边“呃呃”地作呕。那边听不清她的反应,就请她让“方 老师”接电话。 
  方肃接过善能的电话,恨恨地直出粗气。 
  一边的卜蘩呕吐得死去活来,她的妊娠反应很厉害。 
  这就是命。命是有强制性的。你想要做的,做不到;不想做的,非做不可。 
  只有给李木子打电话,让他找车。 
  李木子一早就自己开着车来了。 
  证实了卜诗人是方肃岳丈之后,卜诗人立即被请进了客堂二楼的客房,伙食也单独做了 小灶。虽然仍是斋食,但山笋鲜嫩,豆腐腻滑,复有香茹、木耳、黄花之类,上好茶油烹制 ,清香沁脾。几天来饿得肚皮贴背脊的卜诗人狼吞虎咽,吃得满头大汗,全没有一丝诗人的 风流倜傥。 
  方肃他们来后,客堂的几个小和尚轮番上楼去请了卜诗人几次,他就是不肯下来。大约 是吃饱了,也不冷了,衣食足而知礼义,到底恢复一些廉耻心了,卜诗人反复嘟哝:“羞于 见人。” 
  几个小和尚把善能拉到一边耳语了一番。善能看看方肃,又走到上座对广福大师耳语了 一番。广福大师听罢,欣然起立,拱手道:“各位有事,老衲不便叨扰,回头再来恭听教诲 。”临走前又问幻空,斋座备好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才连连退步,打躬而去。 
  方肃这才总算接近了此行的目的。 
  他在楼上看到的是一个可怕的人形: 
  卜诗人蜷缩在房门后面,面朝墙角蹲着,两只尖锐的肩头籁籁抖动,嘴里仍在不住在嘟 哝什么。听见人声,他受惊似的突然回过头来,给人一张毫无血色几近于骷髅的脸,眼睛陷 落,鼻孔大张,不同的只是有一头稀疏蓬乱灰白如枯草的头发。 
   
  五十七 
   
  他们一早离开省城,因为路好走,到普济寺还没有跑到两个小时。找到卜诗人,方肃就 执意要走。善能再三劝阻,幻空也跟着挽留,说方丈有交待的,要请诸位多耽搁几天,一定 要走,也请至少赏光斋座。 
  李木子看看方肃的脸色,说:“还是下回吧,下回我同方老师专程来,多住几天。” 
  幻空和善能也就无奈。 
  临行前,方肃又忽然说,他想去上回住过的房间看看。李木子的许诺,并不能代表他。 他心里明白,自己是永不会再来这里了。 
  在祖堂的楼上,他踏进自己几年前住过的那间房。这里一切如旧。仍是粗硬的板床,仍 是宽缝变形的地板。床上缀满补丁的厚棉被发出霉味,窗子的木格上结着蛛网。穿窗而入的 一束斜插在阳光里,有尘埃和小虫在飞舞。 
  善能说:“这屋子常有云游挂单的师傅歇脚,不再住客。今天不知你要来,故未及洒扫 。” 
  方肃无言,只在想自己的心思。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失眠的寒冷的夜晚。在那个夜 晚,他忏悔自己对小玉的伤害,凭吊自己一生中最应该珍贵的情感的葬送。他借寻佛问禅来 为小玉许愿,愿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她,愿吉祥的佛的辉光照耀她的前程,愿她有一个温暖 可靠的窝而不是堕落的渊薮,愿她不要沦入苦海,愿极乐的日子常常伴她。他是虔诚的,全 心全意的。但这祈愿还是落空了。不久前李木子得到消息,在特区的小玉跟她丈夫离婚了。 离婚的原因各有说法。现在的事实是小玉在傍一个香港商人。这样的事在特区再平常不过, 但对于小玉,却只能证实一点,那就是他对她命运的不祥预言:不管怎样,她这一生都不再 会有完整的不带任何阴影的幸福感了。 
  这个佛教所说的“业”,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毁了小玉的一生,这是他后来不能不吞 咽的所有恶“果”的“因”。他可以不入佛门,却不能脱出因果。《楞严经》说“因地不真 ,果招纡曲。”“定业”是无可逃避的。他一度有过侥幸,以为朱慧是命运对他的一种宽恕 ,一种恩赐,但是他得到的是什么?只不过是把自己奉献给又一个女人来背叛罢了。这同他 当初背叛小玉几乎是同一出戏的同一个情节,只不过主要角色由女性换成了男性而已。生活 对于一个人的报复竟会是这样实实在在的有戏剧性。这太可悲了。而最大的可悲是他的优柔 寡断。他不能透过他同朱慧的恋情的表面,发现他其实只是一个寻求治疗的病人。他一味地 需要继续服用那种叫做爱情的药,而不顾及那与其说是在治病,还不如说是在使病情更加深 入膏盲。一旦听说朱慧被解除了拘禁,他头一个念头仍然是马上同她联系。他慌慌张张地给 她写信,要倾诉他对她不可思议的怀念。写了几行又掷了笔,去打电话,拨到最后一个号码 时却又把电话挂断。他的心一片浑沌一片混乱,爱和恨,欲望和失落,嫉妒和悲伤……各种 各样的念头互相激荡互相冲撞。为了补偿朱慧曾经给予他的爱情,他决定并且已经开始放弃 一切:他的视同生命的自尊和他的几乎全部财产。但是那些处于权力结构的有力位置的衣冠 禽兽只是动一动指头,就把他像灰尘一样掸开了。在朱慧的天平上,作为一个卑微的人物, 他是微不足道的一方。他其实并不缺乏这自知之明,但是他却怀了儿童式的虚荣和梦想,寄 望于虚无缥缈的爱情。在性格脆弱而精神颓唐。他日渐陷入愈益深刻的贫困。他不能割舍那 注定不能实现的梦想,就像抓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想要抓牢那梦想。他因此使爱情变成了永久 的痛苦和折磨,变成了永久的对自我心灵的摧残。他像一只被摔坏的钟,时间和生活都被搅 得一团糟。命运对于他不是一条可以任意牵引的永无尽头的绳子,而是一段强力伸缩的皮筋 。他越是拼命地向前挣扎,就越有可能被更猛烈地拉回到原来的地方。他永不能参禅,永做 不到万缘放下,一念不生。他永远只能在无边的人生苦海里悲惨地漂流,不能到达彼岸,也 不能回头。 
  方肃在空旷、多尘、霉味弥散的屋子里呆了一阵,突然转过身,快步夺门而出。再呆下 去,他会大声号哭出来。 
  幻空送客到山门便止步了,打躬唱喏道:“各位慢行,后会有期。”便翩然而返。山门 又称关隘,传说是唐代一云游高僧专程登山拜访时与当时的住持相见处。当时只建了个石坊 以志纪念,后来将此次高峰会见交谈的意义引申到禅语对机,严峻如关隘,有了前代慧南、 祖心诸宗师“黄龙三关”的高度。为此立了一条庙规:方丈大和尚素不轻出山门。幻空不是 方丈,却以方丈之规严以自律,也有他对关外的龌龊鄙视不堪的意思。他与善能不睦,是众 所周知的事,但今天能同善能一路一直奉陪方肃一行,既顾全了寺院的大局,又保持了对方 肃的友好和尊重,算是很有涵养了。 
  相形之下,善能更显成熟。几年不见,他已一扫当年在凤栖山云光寺的酸气,也不再是 牢骚满腹,多了大度,也多了干练。方肃和李木子再三让他跟幻空一道留步,他再三不肯, 说:“二位难得来一趟,我还想请你们看一处地方,此地方不可不看。”说着就不由分说, 领先走出山门。几个小沙弥见状,一齐肃立侧目,对方肃一行优礼有加,再不见来时的霸蛮 。 
  善能执意要方肃他们看的,是一处旧庙。 
  出出门,沿围墙走到尽头,与围墙连接的山壁上,有一道竖立的狭缝,仅容一人穿过。 这道狭缝被古树和灌木掩蔽,没有人指路,几步远便不易发现。 
  从狭缝穿过,里面竟是偌大一片空地,林木葱茏,泉水清澈,名符其实的别有洞天。那 座名叫法如寺的庙先前就立在这里。 
  庙已在不知哪个朝代废了。从庙基的壮观来看,庙是颇有规模的。建庙的是一个叫平田 一觉的日本和尚。此人见多识广,据说把庙建得有些像欧洲古城堡。这给后来的开发者带来 了灵感。 
  现在在那座历经了千百年风雨的庙基上建起的,就是一幢不土不洋、不伦不类的建筑: 墙是土红墙,顶却是平屋顶,庙门是对开的红漆大木门,门两边却立了用水泥仿造得变了样 的罗马柱。门头上写着“法如禅寺”。门两边照例有对联:“谁云有道有禅,任汝雨宝弥空 ,总是鬼家活计;这里无棒无喝,不妨拈草作药,坐令天下太平”。 
  进了庙门,却其实是一个有板有眼的剧场。舞台、灯光、音响、布景、座椅,一应俱全 。投资建这剧场的,是山下县城先前县剧团的一个画布景的。县剧团解散了,他开了几年餐 ,积累了一些资金,还是回头来开发文化产业。他资本有限,脑子却活。法如寺所在的这块 地方,先来的人都觉得闭塞,无法做生意,他却一眼相中。法如寺虽然在普济寺山门之外, 但据确凿记载,属于普济寺庙产,向普济寺租这块地花不了多少钱。一是普济寺并没有以废 弃多年的法如寺为意,几近遗忘;二是普济寺反对向俗界租地的大有人在,力主开放的善能 担心夜长梦多急于出手。同时,这地方看起来不像好码头,其实正可以得“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地利。关键是要有出新、出奇的经营项目。 
  那位先前的剧团舞美到底比他的乡党高出一筹。他注册成立了“莲山艺术团”,不知从 什么地方找来了一群黑脸男女表演“上刀山下火海”。“下刀山”就是在空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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