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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说好了,日常开支包括水电煤电话由两人均摊。现在看来,不光电话,哪一项都是我消费得比他少:他几乎每天都要用洗衣机,冰箱几乎被他一个人的食品饮料霸占了,房里的空调长开不关。上个月我掏钱很爽快,可现在有点不乐意。我愿意请他多下一次馆子,也不高兴同他分摊这费用,因为饭吃了还有个说法在,而这钱掏得有点不明不白。
晚餐,就是下了碗鸡蛋番茄面打发。扔下碗筷,在床上躺了一会,才懒懒地去洗碗。近些时,我分明地感觉自己比较散漫,没有刚到这家公司上班时的劲头。这倒不是因为薪水的事,老员工告诉我,转正之后的月薪该在5千左右,一年之后总有6千,混混日子没问题;我是在想,怎样在做好目前工作的同时,筹划一下将来更大的发展。公司太小,业务也相对单纯,只怕无法给我多大空间。如果一直在公司这么做,做到四十岁,十有八九还是现在这样。
上海的竞争很激烈,许多人都在业余时间充电,读外语、读MBA、考注会、考律师……我羡慕他们,因为他们有目标;可是我自己,在获得了基本的安全感的同时,失去了用力的方向。要是在北京,就不会这样,公司的知名度很高,只要好好干,前途总是光明的。
我在卧室、客厅和厨房之间游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事做,回房里,拿起一份《期货日报》,堆在沙发里看;眼光却频频溜到了电视屏幕上。情绪太浮躁,根本看不进东西。我扔下报纸,准备出去走走。
一个电话来得很巧。我没有去接。这几天,梅夜吹缠得够紧,我都有些怕接她的电话了。在她没有找到工作之前,我不会让她住进来,或者搬出去和她合租。我所经历和听说的,让我懂得,在繁华的上海生活也可能很糟糕。我不能让梅夜吹成为我的负担。
后来手机响了,是沈蓦:“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的书架上有几本GRE的书。能不能借我看看?”我说:“行啊,还有磁带,都是全新的,一起送给你好了。你准备考G?”
“考着玩玩罢,能上个好学校就出去,上不了拉倒。”
“你小子,还有点野心啊,这么好的工作也舍得放弃。那苏俟漪怎么办,甩了她?”
“不会不会。我要是出去了,肯定想办法把她也带出去。她也可以考嘛。”
“看来,朋友又要少一个了,不,少两个。”我心里有些失落。
他笑:“没那么严重,我要考也是一年之后的事,现在只是抽空记两个单词。出去两三年,我肯定还会杀回上海,咱们还是一起打天下。中国现在处于转型期,机会多的是。”
“中国是只大肥羊,别说狮子老虎凯觎它,就是寄生虫,也格外喜欢在它体内寄生。”
他说:“别形容得这么难听,主观为自己,客观上也为国家作了贡献嘛。书我方便时过来拿。”
沈蓦虽然很聪明,以前对自己和生活并没有太高的要求。是俟漪改变了他不少,催他去追逐更多的东西。以前在学校时,我各方面都没输给他,现在不同了,总觉得他比我强些。——有不错的女朋友,所从事的投行工作也很有前途,有人称之为二十一世纪最性感的职业。我的专业太宏观,技术性不强,连自己也觉得没多大戏。如果想转而做投行,最好还得考个研究生或注会什么的。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是三五个月能办到的事,须从长计议。
我出门散步去了。思想里总有些拖泥带水似的不清爽,形式上是在散步,却没有达到一点散心的效果。
走到金沙江路上,见许多人围在一小卖店的门口,在买彩票。我向来不留心这些事,今天突然有点兴趣,凑到了昏暗的灯光下。观摩片刻,了解了彩票的种类和投注的办法,我试着投了两注35选七。
上海话我已能听懂一些,听人们讲,中大奖的都是穷人。如果上帝真的公平,也该眷顾到我了,就是现在从天上掉下来一两百万,我也能心安理得地收入囊中。
十点多钟才回到寓所。林水监也刚回,一副醉态,还哼着歌。我说:“你好像总是很开心嘛。”
“那是。做人一定要刚强,否则就没有希望。”他俏皮地晱眼。
“照你这么说,我恐怕属于那种没戏的,一个月挣这点钱,开销又大,你瞧瞧这个月的水电煤。”
“生活得好一点,工作状态才更好嘛,如果多花十块钱,能多挣一百,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说:“这个糊涂账,我是算不明白。你每天晚上都要泡澡,还要不停地换热水,要用多少水和煤气。”
他很惊讶似的:“我们收入都不低,何必在这些事上斤斤计较……”
“上海这地方,没有八千或一万的月薪,收入就是低的,这样大手大脚的开销,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建议,开支方面恐怕不能再两个人均摊了。怎样算合理你想想吧。”瞧他一脸的惊愕和尴尬,我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我自认并不是门槛精,是因为这几天心里有点郁闷,才对林水监发泄。况且梅夜吹可能会搬进来,我得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向林水监表示一点不满,让他知趣地搬走。
梅夜吹,搬进来也好。
下了班,我和同事在外面聚餐。虽然在一起工作了几个月,我对他们仍觉得陌生,不像在北京时,很快就能和公司各个部门混熟,大家说话办事也不太拘小节。这个公司里,大家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客气了反显得疏远。开始,我觉得说话时亏待了喉咙,做事时束缚了手脚。现在可好,环境将我改变了一些,至少,坐在办公室里的八个小时,我有点像他们了。
聚餐应该是不错的交流的方式,但同事们还是拿出办公室里的那一套。菜虽然丰富,这种聚餐也是不咸不淡,没劲。
到家之后,没坐多久,有电话进来。捱了片刻我还是去接了,竟然是苏俟漪:“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我说:“我能到哪里去呀,平时下了班,总是老老实实地回家。不过今天算例外,和同事在外面吃饭,到家也没多久。”
她淡淡地“哦”一声,“下午,沈蓦和我去华师大听了一个报告。结束之后他本来说到你这儿拿几本书,在校门口碰见了一个朋友。他们要在餐馆里吃饭,沈蓦就叫我来一趟。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很方便。你现在过来吧。”
“好的。我大概要走十分钟。”
“好。不用谢。”她根本就没谢嘛,我有点尴尬。
我正在清理客厅,她就到了。我殷勤地做个手势:“请,外面热吧。”
她端坐在沙发上,似乎很不乐意,“沈蓦非要我来,没办法。”
我说:“水监近来忙着办外交,回来总是很晚。我去拿可乐给你。”
她接过后也不说谢,只切入正题:“书和磁带多吗。太多了,我估计沈蓦也没时间看。”
本想和她聊点别的,她却一副不可与谈的冷淡态度。我只得庄严起来:“很有几本书,我在北京时买的,差不多都是新的。你到我房里挑一下吧。”
“还是你拿出来吧。”她看着自己的腿。
我回房里取了书,“都附有磁带。看着你们俩一起进步,我很羡慕。”
“沈蓦告诉我,你中学时一个好朋友也到上海来了。这下你的感情问题有着落了。”
我就怕提这个。“别听他瞎讲,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叫梅夜吹,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没准你们能做朋友。”
她笑了:“哦,可以呀。”
她的笑不过是敷衍。殷勤给了我什么,换你的冷脸。不想跟我说话是吧,我就当她蒸发了似的,哼起歌来,拿一张报纸看。
“我走了。”她起身,走到门口。
“等一会,”我也跟着起来,走到她背后,“苏小姐,做人的基本礼仪,难道你也没有吗?”
她把脸侧过来,看着上面。沉默了片刻,才说:“礼仪是有的,要看对什么人。”
“我怎么啦?”
她不回答,开门出去。
我坐在她刚才坐过的沙发上,又起身,朝沙发踢了两脚。是的,你不愿意来,你的端坐、你的漠然表情、你最后的半回头,哪一样不是苦心经营,要做给我看。
我到窗前,寻她的背影。她出了楼,步子很慢,又站住,往楼上看。原来也是个拖泥带水。是的,你不愿意来。
我给沈蓦打电话,乱聊了一通才试探说,“你不该叫俟漪来的,刚有个电话叫我出去,经过华师大,可以顺便带给你。”
“哦,是她自己要去的。没关系。”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内心是在矛盾,还是在刻意调情,玩弄前奏,像猫捉老鼠似的,先把我耍个够?想了一晚上,还是没弄明白。
可我对她又算什么?既没胆去追她,又不甘心完全撒手,脑子里是否有太多游戏的成分?连我自己都有些不踏实。
我又走到沙发边。我踢。
第三部分第八节(2)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我们谈起哪些职业最有前途,大部分人都认为投行是最好的。我说:“只可惜我的专业跟投行不是太对口。现在也只能凑合着混混了。”
看老板也端着咖啡过来了,盛士甫突然转变立场:“别看投行现在热门,里面有许多虚热的成分。中国的股市,看你怎么看,要说不是个东西它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一堆垃圾。过一两年是怎么样很难说,国有股减持的问题在那儿悬着呢。哪比得上我们稳稳当当的。”
老板说:“还是盛士甫说得对。得陇望蜀的人最容易摔跤了。”
“可你去翻历史看看,历史就是靠不安分的人书写的。”我说。
“那不是你干的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