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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生活饥寒交迫
国民党政府在教育上的投入,远远低于通货膨胀的速度。
平津地区公费学生的生活标准急剧下降。1946年12月全公费学生每人每月51640元,其中主食费占3864元,当时可买一袋(44斤)面粉还有余,生活尚可敷衍过去。到1947年5月,公费每人每月虽增加到12万4千元,而当月中旬,每袋面粉价格已上涨到14万5千元,全部公费尚不够买一袋面粉,这样的日子在校园里怎么维持呢?
广大学生的伙食标准降为“每月中等熟米二市斗三升(约合36斤)或中等面粉46斤”,遭受着饥饿、贫病和失学、失业的威胁。
教员经济生活也急剧下降。以清华大学为例:当时薪水最高的教授,1946年12月底可以领取薪金83万元,够买23袋面粉 (标准每袋44斤) 还有余,生活比战时要好。但因物价陡涨,到1947年5月,一个教授的月薪不够买10袋 (440斤) 面粉。到1947年底10万元法币大钞出笼后,物价更加脱缰之马,教授薪金虽涨到1000余万元,却不够买5袋面粉 (参看《清华大学校史稿》,第440443页)教授生活尚且如此,助教的生活更不堪设想。
国民政府崩溃前夕的1948年4月,北京大学考古专家裴文中教授作了一个生动的比较:
我的资格是留学的博士,又继续研究工作有20年之久。我现在每月所得是892万元,折合廿六年 (1937) 的法币,只有22元6毛;折合白面粉,只有4袋多,相当于战前一个门房。以我现在收入,按照国家银行放款利息计算,国家只要有3千多万元放在库里,所得利息就可以长期供养开支我的薪俸……。也就是说国家只要有3千多万元就可以买我这一个人为他工作到死!3千多万元,折合实物,大约等于一辆三轮车,等于一匹马,等于18袋面粉!(据裴文中《生活安定与学术研究》,原载《风暴四月》1948年4月5日,转引自北京大学校史)第443页)
学校经费无着落,在职教师生活清苦,该聘请的教员无法落实。加上通货膨胀,可谓雪上加霜。当时担任北京大学校长的胡适,在记者招待会上也抱怨“教授们吃不饱,生活不安定,一切空谈都是白费”!1947年9月21日,胡适校长致电教育部,说平津物价高昂,教员生活清苦,“请求发给实物;如不能配给实物,请按实际物价,提高实物差额金标准”。 9月23日他在日记中叹息道:
北大开教授会,到了教授约百人。我作了二个半钟头的主席。回家心里颇悲观,这样的校长真不值得做!大家谈的想的都是吃饭! 向达先生说的更使我生气。他说:我今天愁的是明天的生活,那有工夫去想十年二十年的计划? 十年二十年后,我们这些人都死完了!
40年代后期,国内局势十分动荡,北大处在风雨飘遥之中。1946年12月24日,北大女生沈崇被两名美国士兵强奸,案情在报上披露后,群情激愤,北平各校师生举行罢课、示威、游行,要求惩办罪犯。当时在南京参加“制宪国大”会议的胡适也无法保持平静了。据一位与他见面的记者回忆:“当我们提到沈崇事件时,老先生这次也被激怒了,‘这还得了!真岂有此理!’说着说着,还敲着桌子。他这个态度使我感到意外。我看到这个深受儒教熏陶,一向主张‘凶而不怒’,又受资产阶级教育,提倡‘自由’,‘容忍’的大师,竟然也正气凛然,金刚怒目起来,不免增加了一些敬重。他甚至说:‘抗议、游行、众怒难犯,伸张民意嘛!”’胡适抵北平后,对记者发表公开谈话:“此次美军强奸女生事,学生、教授及我自己,都非常愤慨!”
所谓调整薪金和“年功加俸”
料)
《文化人的经济生活》 第五部分40年代后期的学校生活(2)
1947年4月,已经超过三月一次调整薪金的期限,物价仍与日俱增,每石(160斤)米已达20万元,困苦益甚。各高校一致行动,俾使政府调整薪俸。5月间,平、津两地13个文教单位(清华、北大、北洋、南开、中法、艺术专科、铁道管理学院、体育专科、北平师院、唐山工学院、北平研究院、中国大辞典编辑处、国立北平图书馆)的校长、主任,于北洋大学北平部举行了第9次例行联合谈话会,推举北洋大学调查平津教职工生活情况,立即电报教育部,要求政府在物价不断飞涨的情况下,按南京上海杭州地区的调整办法,解决平津地区教职员工的薪俸和学校的经常费,以保证生活、稳定秩序。
1947年,教育部为稳定大学局势,颁发了“久任教职员奖金”,也就是给在校连续服务满10年的教师增发一个月的薪金。具体算法是,服务年资算到1947年度12月底止,而发给的奖金却是以1946年12月底薪600元的薪金标准。可是1946年12月底薪600元的教授实领薪金是83万元,当时可买23袋面粉,而到1947年12月,所给的月奖金还不够买一袋半面粉。此外,教育部于1947年11月19日公布“年功加俸”的办法。凡教授经过审查合格、月薪已达最高级,并呈报教育部有案者给予年功加俸,金额每月20元,并得按年递晋,但连同本俸不得超过800元,每年名额不得超过已支最高薪名额的三分之一。而天津北洋大学具备年功加俸资格的教授只有七人而已。
这一时期,职工生活更是朝不保夕。1947年9月,物价总指数为56000倍,10月份则达85000倍,以职工各人所得薪金平均法币44万元计算,只能勉强维持一个人的生活。
震惊国内的“五·二○运动”
在抗议运动中,最先站出来的是大学教授们;最早喊出的口号是要“挽救教育危机”、“增加教育经费”“提高公教人员待遇”。
1947年5月6日,在国民政府首都南京,中央大学教授们首先发表《要求提高教育经费改善教员待遇宣言》,向教育部郑重提出五项要求:
(1)教育经费应占国家预算的百分之十五;
(2)拨外汇交各校购买图书仪器;
(3)三青团及国民党的训练经费,不得在教育经费内开支;
(4)按照物价指数支薪;
(5)教员薪金按物价指数调整。
教授们还明确表示:“如不能达到目的,吾人为国家前途及实际生活计,当采取适当步骤,以求上列决议案之有效贯彻。我们恳切的要求全国从事文化教育的工作者,一齐起来,坚决支持这个决议案。”教授们的宣言,迅速得到了全校学生的支持。12日,中央大学全体学生“为促使政府增加副食费”,决定实行罢课。他们一致认为凡人起码有争取生存权利并授权伙食团,“动用本学期尚存之全部膳食费,恢复二月份菜蔬素质,至吃完之日为止。待全部膳费吃光后,开始实行绝食,并作饥饿大游行,列队赴有关部院请愿。”
中央大学师生的正义要求,迅速得到了全国各地的响应。14日,浙江大学学生公开表示:“为了饥饿与苦难,感于营养之不足维持最低生活,我们这些被生活压迫的人,竭诚高呼响应中大吃光运动。”北平各大学也纷纷响应“吃光运动”;上海“各大学响应‘吃光运动’者,至十六号止计有:交通大学、上海医学院、暨南、同济、复旦等五校。复旦大学膳厅门口并贴出大幅布告,内称:我们与其吃不饱,饿不死,不如将应得公费,按合理营养标准‘吃光’。当交大、上医二校宣传队莅临该校时,同学情绪更热烈。”(以上参看《文汇报》1947年5月13日—25日报道)
2分37秒内战费等于中大全体同学全月膳费
在反饥饿、反内战的斗争中,1947年5月中央大学(中大)学生曾在校园民主墙上贴出了《求证一则新数学几何题》,形象地显示出学生膳食费和战费的关系,内容如下——
证:因本年度国民政府总预算为20万亿元,实际支出为60万亿元(按以往经验,实际支出常为预算之三倍)。
内战费用占80 %,故为48万亿元;
故每月战费为4万亿元,每日战费1333亿元,每时战费55亿;
每分战费9千万,每秒战费150万;
故2分37秒战费为23850万元;
因中央大学同学每月每人膳费共5。3万元(米价折2。9万元,副食费2。4万元),
故中央大学全体同学,每月膳费(按4500人计)应为23850万元;
故2分37秒内战费用,等于中央大学全体同学全月膳费!
(引自《学生肚子饿,前线炮弹肥!——请看“几何”推理》,原载《五·二○运动资料》第一辑150—151页)
另外,中央大学医学院的学生所做《食物调查分析报告》确定学生的基本伙食标准:
“应增加之动物性蛋白,每人每月所需为6万元;应增加之植物性蛋白,每人每月所需为1。5万元;应增加之脂肪质,每人每月所需为3。6万元;故维持每人每月最低健康标准之伙食费,至少应有11。1万元的副食费。”学生要求提高副食费更是理直气壮。
面对学生的要求,政府的答案总是:国家目前经济极度困难,教育经费增加实在不易;而学生则指出问题的根本在于内战,并表示没有义务来忍受因内战所造成的苦难。
广大学生在为争生存斗争的同时,渐渐觉悟到:造成这现象的原因在于内战,在于当局的武力统一政策。内战使大量的财富毁灭,使通贷膨胀,使物价飞跃,使人民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道路。为生活所迫的学生愤怒地发出了“举起我们骨瘦的手,向饥饿宣战,向制造饥饿的人宣战”的呼声,并提示饥饿的原因“一切都是因为内战所引起。”(参看《中央大学学生为要求增加公费再度宣言》,转引自《五·二○运动资料》第一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