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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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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平伙”从来不是按家庭进行的。凡是能够形成独立的劳动集体的,包括小男孩的放羊组,都能分到一份大锅菜。不算正式劳动力的小娃娃就跟着母亲。    
    “普毛”组最排场。他们烤小猪、喝酒。    
    龙树下,一盏盏的汽灯。一圈圈的人们分坐在地上。火光熊熊,大锅沸腾着。喝了酒的男人们在划拳呼叫。    
    “耶弄,有人找你。”碧郎喊我。    
    “谁?”    
    “你的大哥哎!”    
    我离开人群。    
    在龙树后的小路上,两个去拣柴禾的小普少在笑嘻嘻地和任佳说话。    
    傣语中“大哥”有两个意思:一是指同胞兄长,一是指情郎、未婚夫。    
    普少们你推我搡地笑着走了。    
    他瘦了。脸上明显的有两片连鬓胡子。    
    我有点不好意思。有两个街天了,我故意绕过他停马车的地方走回来。碧郎的话我总想着。让范娟娟去坐他的车吧    
    到我的屋里,点上灯,我才发现他的腿包着纱布。下雨天,马失前蹄,他受伤了。    
    “要不,我那马车一天也歇不了,哪有时间来?”    
    我硬要他在我的床上躺下。    
    “打平伙”的人们哼哼唱唱地回来了。    
    我去找碧郎借宿。    
    寨子里人声鼎沸,“打平伙”收场了。    
    碧郎终于回来了。她见了我就一把拉住:    
    “耶弄,你在这里我们到处找你……”    
    “耶弄,你回去不得。你们家大哥和那个知识青年打架了……大哥拿弯刀把你的床都劈了。    
    “那个知识青年也发火了,不见了。我以为你和他一起走了呢。”    
    碧郎把我送到渡口。    
    “耶弄,你到区上去吧。我早就看出来,你们家大哥蛮喜欢你。今天他喝了好多酒。他的脾气就跟豹子一样。”    
    我急急地抽竿撑筏。竹排驶进江流。    
    两岸的江堤像两道无尽的黑沉沉的墙,渡口从我的视线中消失。那顺流而下的速度立刻攫住了我。听不见傣寨的狗咬,也看不见区委会的灯光。    
    那使我如此眷恋的“家”,我流着汗水、血水和泪水建立起来的小寨生活,已经远远地隐没在激流的后面了。    
    我又失去了一个家。    
    月亮小得像一只发卡,弯得使人心醉。    
    我心里慌乱。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一下子被证实了。我有些害怕,又感到新鲜:我第一次被人爱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爱是这样到来的。我从书上得到一个程式:那应该是一封隐晦的情书,然后是黄昏的散步,等等。    
    此刻,我明白了,我生活在大哥的挚爱中。    
    大哥这样愤怒。我一面自伤,一面又觉得歉疚。    
    任佳,他又怎么想我呢?    
    我朝侧边一瞥,发现了一颗不太亮的星。它清清楚楚的,顿时使我像有了倾诉的朋友一样,安下心来。这是一颗多么令人难忘的星辰啊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罗!    
    傣族人民在这里生长罗。    
    密密的寨子紧紧相连,    
    那弯弯的江水呀,碧波荡漾……    
    合唱声伴着琴声,悠悠扬扬,直飞到江边来。我终于靠了岸。    
    寨外的土台上,县宣传队正在演出。    
    我向一个提着胡琴准备上台的知识青年说:“请帮我叫一下范娟娟。”    
    范娟娟涂着油彩,穿着“娘子军”的服装走出来。    
    当夜,我坐着范娟娟她们的马车去到县革委。    
    躺在范娟娟洁净舒适的床上。白粉墙,小花瓶,挂着小铁梅的剧照。电灯亮着,还有小书桌。怪不得范娟娟说任佳不来宣传队是傻。她到了这里,白天就没脱过鞋袜吧。    
    那么长的时间,范娟娟没有学会傣话。她说,“哼!住十年我也不学。我就是不愿意在这儿。”大概,她总有办法回到城里去。    
    范娟娟大惊小怪地要给我的手脚上红汞,包纱布。我没想到她对我能这么热情。但我那久久回旋于心的泪水,却不能向她流出来。因为,她和她的小屋,对我是太隔阂了。我不需要怜悯。    
    范娟娟跟县里的干部好像是平起平坐的。过了两天,她告诉我,县上决定把我调一个寨子。    
    在新分去的寨子里,区上的人已经把我的行李搬来。我索然无味地住下了。    
    任佳变得阴郁了。    
    “我们要是能一起离开这里,去学习……”    
    他提出一个秘密的设想。我一下子感到恐怖。我依恋任佳。他和我的家乡、父母、师友、往日的岁月连得最紧。可是突然间,我感到他是在另外一边,那遥远的一边。    
    到异国他乡去,去找任佳那个当音乐家的父亲。    
    “我们可以学习音乐。学成以后,不也可以回来吗?”任佳说。    
    然而在他的话里就带着疑惑。那时,知识青年中发生了几起越境的事件。    
    忽然,一切都变得令人留恋,每天我都感到一种要离去的辛酸和凄凉。我渐渐体会出:离去,对我来说并没有成为一种甜美的诱惑,相反地,变成了一种迫人的威胁。    
    我告诉任佳,我不能走。    
    任佳说:“我也不愿意……要不,从前我父亲就来接过我。可是这么混混沌沌地下去,心里实在着急。”他打量了我一下。这时,我又穿上了知青的旧衣裳。他轻轻地说:“我们不能只是要求适应环境……”    
    我低下了头,百感交集。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一部分云(12)

        
    他依然忙忙碌碌地赶车,休息的时候拉小提琴。    
    一个全身穿黑的人坐在我的门口。    
    “大爹!”    
    我帮大爹把箩筐拿进屋里。箩里是花生、鸡蛋。    
    “你不愿意,就算了。好好说,不要跑。大爹找你好几街了。这个寨子,水没有我们的甜,打柴又远……”    
    大爹讲不下去了。    
    我低着头。    
    “伢……死了。大爹来叫你回去……明天要请客。”    
    伢死了!    
    泪水夺眶而出。    
    负疚和痛苦强烈地包围了我。我完全忘记了他们,我的伢,大哥和布比,碧郎……不,我是用“忘记”来压盖我的思念。我总也不快活。    
    像是为了安慰我,大爹反复地说着:“伢太老了……”    
    伢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她已视为孙媳妇的年轻姑娘,突然不在了。大哥又沉默地出来,夹杂在女人们中挑水了。    
    有一天,伢跑出寨门,竟独自走过了那防野兽的壕沟。后来,就病倒了。    
    夜里,猫跳墙,她抖抖索索地起来,点了灯进隔壁我的小屋,看是不是我来了。    
    直到临终的时候,伢还用手指着她床头上我遗落在那里的一件花衬衣。大哥把衣裳拿给她。伢用最后的力气摩挲着,嘴里说:“毕告,毕告别走,别走……”    
    又来到了江畔那个渡口。    
    秋天来了,傣乡不见一点萧瑟。淫雨和蚂蟥消失了,天地间是一派干净。江水又恢复了它的澄碧和宁静。坐在那儿等筏子,在凄清中我感到一种复生的希望。我渴望归去。    
    我又将看见龙树,看见那小寨。我又将在一片烟霞之中谛听布比老人的牛群声。    
    怀着期待之情,我渡过江去,登上那藤萝苍翠、秋虫长吟的山峦。    
    我不愿意去掀开那盖着伢的白布,不,那不是她。我不愿让往日的依恋和期待,那慈爱的眼和温存的手被这无知无觉的死亡幻象所取代。    
    大爹带着我,一一察看着绘彩图的灵柩,纸花扎的轿子。问我:“这样行了吗?”    
    我穿上青白二色的傣家衣裳;扎上白头绳。在葬礼的忙碌中,我感受到一种赎罪的欣慰,一种肃穆的洗涤心灵的气氛。整个家园就是一座凭吊伢的纪念堂。蒲团上洒着夕阳的余辉。伢保存的芭蕉正在黄熟发香。    
    伢的葬礼举行在富足的秋天。农家分了满筐的黄豆。墙上挂着玉米、辣椒。甘蔗酒已经酿出。蜂蜜也割了。    
    厨房里老婆婆们在炸肉。年轻的大嫂们在后院小河边成桶地洗着,切着,拌凉菜。小普少们来往端菜,张罗客人入席。    
    我和大爹一起在门口迎送客人,接过他们带来的一包米,倾在堂屋中的一只大箩里。无论本寨的或是远来的亲友,都用粗布帕包着米。最普通的又是最珍贵的米,表达着对逝者的朴实哀悼和对生者的诚挚慰问。    
    太阳下去的时候,我和女人们守着家。人们把伢送到山上去安葬了。    
    夜里,我带着劳累和满足的心情沉沉入睡。    
    翌日,大家都起得很迟,人们仍来院里帮忙。    
    骚乱,先从堂屋里的男人们开始。他们耳语着。大爹满面焦灼,几次走进我的小屋。妇女中有一个跟他进了小屋。惊惶立刻也传给了女人们。人们把目光投在我身上,又赶紧转移开去。    
    大爹否认着:“没有事。你今天歇歇,累了。”    
    几个女人已经在我的屋里翻腾起来了。屋里并没有我的东西。床上铺盖的,是昨夜大爹才从柜里抱出来的新被褥。    
    男人们也在堂屋里搬弄起来。坛子,案桌,米囤都挪开了。    
    人们不答理我的问题,用疏远的、惊惶的眼看我。    
    我独自站在后院里,无聊而惶然。    
    碧郎来了。    
    “耶弄,我告诉你,社上的钱丢了。丢了一千多块,是大爹才从信用社取来,要分的。大爹把钱夹在被子里,昨天拿被子给你睡,忘了。耶弄,我晓得,不是你……”    
    谁带来的小孩受了惊,哭喊起来,接着是男人的斥骂声和女人的埋怨声。    
    咩安虎疯狂了似地找到后院来,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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