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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不必与本宫客气,今日御膳房新做了一些糕点,本宫就请张夫人过来尝尝。”
阮慕阳恭敬地说道:“多谢娘娘。”
她尝了一口,确实是往常没吃过的,口感滑腻,有一股弄弄的奶香味。
闲聊了几句之后,裘皇后忽然提起了谢昭奉旨巡抚边界的事情,又说起了洛阶的二女婿,然后看向阮慕阳,一双秋水一般的眼睛审视着她的表情问道:“张夫人有没有觉得这两件事接连发生,十分蹊跷?”
阮慕阳心中一紧,不知道裘皇后是怀疑还是知道了什么,不敢多透露只是问:“臣妇不知娘娘说的蹊跷是什么?”
裘皇后柔和的目光忽然冷了下来:“本宫怀疑张大人与永安王暗中勾结。近臣勾结边将藩王可是死罪!”
没想到裘皇后知道了,阮慕阳心中一惊,立即跪了下来,说道:“娘娘息怒,臣妇的夫君效忠圣上。效忠太子,并无二心!”
“哦?那你说说,张大人为何要与永安王暗中勾结?”灵帝认为因为救驾一事对谢昭彻底放心了下来,可是裘皇后无法放心。她犹记得先帝在世的最后几年,在东宫过的是什么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再次受到重用的永安王谢昭可以说是除了洛阶和洛妃之外,她与太子另一个心腹大患。
阮慕阳知道张安夷与谢昭联手,必然惹恼了皇后,让皇后误以为张安夷想要帮助洛阶登上皇位。
裘皇后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温婉无害。从她对太子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她是个有些城府的女子,超过了灵帝。
可是她是如何看出来张安夷与谢昭的关系的? 阮慕阳必须要承认,若不是现在穿云院里认出了谢昭的心腹,自己是肯定不会发现张安夷与谢昭联手的。
就连洛阶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裘皇后是如何发现的?
以阮慕阳对裘皇后的了解,虽然她不是寻常女子,但是还没有到超过朝中许多大臣的地步,不然当年武帝在世之时有她筹谋东宫也不至于沦落成那样。差点与皇位失之交臂。
除非她身后有谋士。
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不动声色将所有事情看在眼中,看透一切?
不伦到底是谁,阮慕阳都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从前小看了在深宫之中的裘皇后的实力。
她忽然心生一计。
裘皇后没有放过阮慕阳脸上一丝情绪的变化,却发现她始终是一副端庄娴静的样子。
罢了,她只是一个后宅妇人而已,恐怕什么都不知道。
她此次也只是想通过阮慕阳来敲打警告一下张安夷罢了。
可就在这时,阮慕阳忽然开口了。
“臣妇接下来所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大逆不道。请皇后娘娘恕罪。”
裘皇后有些意外。直觉阮慕阳接下来要说的是她想听的,她让宫人全部退下,说道:“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待宫人全部退下之后,阮慕阳说道:“回娘娘,臣妇的夫君确实与永安王私下有联系,这次的事情也是他们互相配合的。”
果然。裘皇后眼中再次闪过冷意。
阮慕阳深吸了一口气直视裘皇后的眼睛,说道:“臣妇说句大逆不道的,如今洛大人在朝中只手遮天,再加上洛妃娘娘去年诞下龙子,恐怕已经威胁到了娘娘和太子的地位了。”
心中的担忧被人看穿说了出来,裘皇后眼中闪过杀意。
“几个月前,臣妇的夫君被人行刺,虽说是无头案,但是谁都知道是洛阶所为。他们已然是水火不容。臣妇的夫君是内阁次辅,已然是朝中除了洛阶以外。权势最大的,可是不得不承认与洛阶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差距,想要扳倒洛阶就如同蚍蜉撼大树。永安王此次进京,表面上虽然十分臣服,可是他的狼子野心不会改。永安王最大的敌人也是洛阶。所以,臣妇的夫君假意与永安王联手,合两人之力,或许有能力与洛阶一战。”
裘皇后笑了笑:“所以张大人跟永安王联手只是为了扳倒洛阶?”
阮慕阳点了点头:“不瞒娘娘说,我们夫妻与永安王之间的仇怨之深,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请娘娘相信,我们也不愿意看到永安王再次起来。所以在联手扳倒洛阶之后,臣妇的夫君定然会将矛头指向永安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诚恳地说道:“到时候,还需要娘娘的帮助。”
裘皇后在心中细细地咀嚼着她的话,狐疑地问道:“本宫为何要相信你们?”
“往后臣妇会将所有的消息都告诉娘娘,让娘娘在幕后时刻掌握着大局。洛阶倒下的时候,定然也就是永安王倒下的时候。”
洛阶倒下的时候,就是谢昭倒下的时候。
没错,阮慕阳想来想去,决定依靠皇后的力量来对付谢昭。
她相信张安夷会与谢昭决裂,可是害怕有那么个万一。若是真有那样的万一,那她这一世就输了,所以她不得不自己作打算。裘皇后的实力比她想象中的强,这样做不仅可以消除裘皇后对张安夷的怀疑,或许最后还能借她的手直接除掉谢昭。
裘皇后虽然还存着几分防备与怀疑,但是已经被阮慕阳说动了一大半。她没有被阮慕阳所构想出来的美好结局迷惑,始终保持着冷静。“没想到张夫人对朝中局势竟然这么清楚。”
感觉到裘皇后的探究和审视,阮慕阳心中紧张了一下,解释道:“不瞒娘娘说,平日里臣妇的夫君说起朝中之事并不避讳臣妇,这些都是他告诉臣妇的。毕竟太子才是正统,他也想要倚靠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她话音落下之后,是一片安静。
阮慕阳静静地等待着裘皇后的态度。她此番话说的是相当坦诚了。
就在这时,正殿之中忽然传来掌声和脚步声。
阮慕阳的心猛然提了起来。
这里居然还有别人。
那岂不是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都被别人听去了?她唯恐自己中了裘皇后的圈套。
“张夫人说得好。”伴随着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一个提拔的身影从后面走了出来。
居然是尹济。
阮慕阳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尹济一直躲在后面,阮慕阳从甘泉宫开始,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得真切。
裘皇后似乎也没想到尹济会在这个时候露面,皱起了眉说:“尹大人怎么出来了?”
“皇后娘娘。”尹济朝裘皇后行了个礼。随后看向阮慕阳说道,“张大人与张夫人这个计策实在是让人叫绝。如今洛阶一人做大,想要扳倒,唯有先行联手除之,再各凭本事,清算恩怨。”
“替娘娘和太子排忧解难的没想到是尹大人。”到这个时候,阮慕阳要是还不知道皇后身后的那位“谋士”就是尹济,那也就太愚蠢了。
只是她没想到尹济竟然这么可怕。他整日不是在翰林院就是在东宫。看起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谁又知道将朝中局势看得清楚、仅凭借洛阶二女婿的事情就断定张安夷与谢昭联手的竟然是他呢?
恐怕张安夷和洛阶都没有重视到还有这么一个人。
既然尹济都出来了,裘皇后也不再掩饰,对阮慕阳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亦不再隐瞒,以后张夫人若是要替张大人传什么消息给本宫,可以通过尹大人。”从裘皇后的言语里可以感觉出她对尹济很是信任和仰仗。即便,她对尹济自说自话暴露出来有些不满。
不知为何,知道皇后身后的人是尹济,阮慕阳就有一种自己的计策差不多成了的感觉。
她立即道:“多谢娘娘信任。洛阶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娘娘所忌惮的也正是臣妇和臣妇的夫君所忌惮的。太子殿下是正统,这天下将来自然是太子殿下的。”
裘皇后点了点头说道:“那接下来就看张大人的了。如有需要,尹大人也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是,请娘娘放心。”阮慕阳说道,“时候不早了,臣妇先行告退。”
裘皇后似乎也有许多事情要想,便点了点头说:“你下去吧。”
尹济道:“下官送张夫人。”
裘皇后没有阻拦。
同尹济一起走出甘泉宫,阮慕阳因为心中复杂,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她发现尹济早就不是扬州城外那个轻佻的登徒子了。今日在甘泉宫看见他,就如同当年在金榜上看到他的名字是一样惊讶。
先前因为他从前的劣迹,以及年纪要比自己小一些,阮慕阳对着他的时候总有几分高傲,现在却再也无法将他当成当初那个尹济了。
看着送他们出来的宫人折回去了,尹济终于开口了:“张夫人是不是有许多话要问下官?”他从始至终都将阮慕阳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说不出的得意,语气也轻佻了起来。
张安夷与谢昭的事情确实是他发现告诉裘皇后的。
得知裘皇后今日要召见阮慕阳,尹济特意请求躲在后面,说是想要从她的言辞之中猜测张安夷的态度,实际上更多的是私心,想见见她。
“你藏得可真深。”阮慕阳没由来的有些生气,“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让人看到我俩在一处说话恐怕不好,随我来。”
见尹济伸手要拉她,阮慕阳警惕地后退了一小步,眼中带着警告。这人怎么还是这么轻佻?
尹济不在意地一笑,有些夸张地说:“张夫人,请。”
阮慕阳随着他来到了一处闲置的宫殿,四下没有人。看到尹济勾起的唇得意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着了他的道,微微地皱着眉,语气冷了下来说道:“已经没人了,可以说了。”
还是这副盛气凌人、高贵不可亵渎的样子。
可偏偏他就是忘不掉。
尹济自嘲地笑了笑说:“看出来的可不止下官一人。”
阮慕阳心中一紧:“还有谁?”
“还有张夫人你啊。”尹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