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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后簇拥着该剧的执行导演夏祖辉和制片主任、剧务等等。作为《白娘子传奇》的执导者夏祖辉,此次应李翰祥之邀前来北京与李翰祥合作四十集电视连续剧《火烧阿房宫》,他当然很兴奋。但是他对李翰祥选中朝阳区的李家坟来作为剧组的外景地很觉诧然。这时人群里有人说:“李导,李家坟这个地名……似乎不太吉利!”
李翰祥不以为然:“我历来不迷信。李家坟的名字有什么不好?朝阳区内不是还有个八王坟吗?西郊也还有个公主坟啊,这只是历史留下的代号,有什么大惊小怪!”
于是李家坟就正式定为外景地。
李翰祥独自在李家坟祥倘。在盛夏的时节,难得如此绿树荫浓的开阔地。他在默默地运筹帷幄,将在何处搭景,何处安营扎寨。
自从1984年《火龙》在内地拍完以后,1985年至1986年间,他在香港又拍了一部取材于晚清宫廷史料的故事影片《八旗子弟》。1988年,李翰祥又来到内地,邀请北影演员刘晓庆拍了一部《西太后》,这就是后来上映时改名为《一代妖后》的影片。大约是1991年他所拍成的《敦煌夜谭》一片进行后期制作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李翰祥忽然又产生将兰陵笑笑生所著的那部可以传世的名著《金瓶梅》搬上银幕的奢想。当时,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都刮起了一股《金瓶梅》热。一部在香港印制而成的《金瓶梅词话》拿到内地去居然可以卖到数百元一套。因为在那个时候,内地只允许将这套有色情描写的著作印若干本,在内部发行。李翰祥或许正是受到这股“金瓶梅热”的冲击与影响,在这一年的春天,他在香港以新昆仑影业有限公司的名义组成摄制组以后,便径直来到山东省的临清县。李翰祥这位平生到世界各地选拍外景的老导演,来后第一眼就看中了临清那片清丽旖旎的山山水水。
李翰祥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山东临清县选《金瓶梅》的外景?那是因为熟读名著《金瓶梅词话》的李翰祥,对山东临清心仪已久。诸多“金学家”都一致认为,兰陵笑笑生在撰写这部名著的时候,确实是以山东临清这片山山水水来作为他创作描写的自然风光与文化背景的。李翰祥来到临清亲自踏看以后,方才惊奇地发现,兰陵笑笑生在书中所描绘的许多景色,时至现在在临清县仍然可以发现它们的遗迹或影踪。
“我发现临清这个地方的山水风光,甚至可以直接联想到了张择端所绘的传世画卷《清明上河图》!这里所留下的历史建筑陈迹太多,极像元明两代上河一带的风土人情。”李翰祥在决定将山东临清县作为他拍摄《金瓶梅》一片的主要外景地,并与山东临清县政府签署协议的同时,他又建议临清可否以“清明上河图”为蓝本,在境内修筑一条临河街景,可以命名为“清明上河图文化娱乐城”。另一项需要投资的巨大工程则是“金瓶梅文化城”。李翰祥的这两条建议,只有他本人清楚该是1984年春天,他到四川成都亲自面见国务院副总理万里的时候,所提出建议在北京顺义县建筑“大都花城”旅游点区设想的一个发展。因为李翰祥既是一位胸怀奇才的电影导演,同时他出于对祖国大好河山的酷爱,也是一位地道的旅游家!李翰祥在临清提出的两项发展旅游的建议,勿庸置疑地引起了当地政府的格外重视。
《金瓶梅》在1992年春天,准时开拍了。当时,那些关心李翰祥的朋友们,都非常担心李翰祥如何在电影中处理《金瓶梅词话》中有关潘金莲、西门庆、李瓶儿等人之间诸多的性格描写。唯恐他陷入港台某些三级片的老路上去,从而玷污了他一生从影生涯的高尚操守。李翰祥终究是李翰祥,他早在开拍《金瓶梅》之前,就对拍片有了一条严肃的宗旨,那就是如李翰祥所说的那样:“请放心,我将不会按照香港流行的三级片的路子去拍,而是看重含蓄和美感,不给观众留下色情春宫片的感觉!……”
“雁冰兄,在你所写的数十部历史小说中,我尤为喜欢的只有两部。”李翰祥独自来到一株百年的古槐树下,这里浓荫匝地,凉风习习。他坐在一块硕大的青石上,定定地凝望着夏日里万里无云的远天。1996年的夏天,北京似乎比往年的气温高得多,从香港来北方的李翰祥,感到北京似乎比香港、广州还要热得多。这是什么因由的气象变化,李翰祥无法猜知。他在闷热的季节里,想着很悠远的往事。那是60年代中期他去台北办“国联”公司的时候。李翰祥几乎每到拍摄闲暇时翻翻台湾的报纸,都会有意无意地发现每日必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名:高阳!李翰祥无意一一去拜读高阳在各报副刊上所发表的小说与随笔。可是,他却感到报上手书的毛笔字“高阳”两字确实是笔酣墨饱,很鲜亮,也很醒目。后来,李翰祥在拍电影《缇萦》的时候,不能不去拜访已有历史长篇小说《缇萦》畅销于世间的台湾大作家高阳。
李翰祥初来高宅时不觉一惊。因为在他看来一贯以写历史长篇饮誉于世间的大作家高阳,家中一定藏书甚多。谁知李翰祥所见到的高氏书房却是四壁空空,最引人注意的摆设不是作家文人所必备的书籍、古玩与文房四宝,比比皆是的居然是些空酒瓶!李翰祥发现那些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中多以威士忌、花雕为多。当然也有些叫不上名来的外国洋酒的空瓶。当李翰祥与高阳隔桌而坐,经过短暂的交谈,闻之作家高阳也与他的夫人张翠英同为杭州人氏时,两人的距离便立刻拉近了。李翰祥接过高阳为他所斟上的一杯醇酒,饱饮了一口,说:“我最为喜欢的自然是您所著的《慈禧全传》,这是因为我自幼就酷爱清史的缘故。其次就喜欢您的《塔索》了。雁冰兄,我真的就不明白您这书房里没有几本书,那历史小说又如何能够写得出来呢?谁都知道您对清王朝的历史清清楚楚,甚至哪一位皇帝的生辰年月也记得不差分毫。这些东西都在哪儿得来的呢?”
“喝酒喝酒!”高阳见了杯中之物便兴致勃勃,忘乎所以。他一指头部说:“东西全都在脑袋瓜子里!……”
李翰祥越发地感到惊讶,问道:“脑瓜里又怎么可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那些源源不绝的历史知识又从何处而来呢?……”
“自然都是书里来的。”高阳见导演李翰祥与他十分投机,又刨根究底地询问,便从抽屉里寻来一枚鸡血石的印钤来,举起来给李翰祥看,说:“你一看这章子,便也知我许晏骄的毕生所好啦!……”
李翰祥接过那枚高阳自刻的篆字闲章来一看,原来刻有“酒子书妻车奴肴妾”八个字。他立刻蹙眉问道:“这八字又如何来讲?我为何看不懂它?”
高阳连连饮酒,笑道:“亏你还是博学多才的大导演呢!莫非连这八字闲章也看它不懂吗?我说酒为吾子,就是说我许晏骄一生嗜酒如命,酒在我的眼中胜如儿子。所谓书妻,就是我一生中可以没有妻子,却不可以离开书……”
李翰祥打断高阳的话说:“可是你的家里寻遍了也是不见几本书的呀,又怎么可以将书说成是妻呢?”高阳说:“我说喜欢书,是指我无时不在看书,见书便要如饥似渴地读阅,还要将有用的东西一一记在脑中,以便写作时来用。当然喜书不一定是非要藏书不可嘛!……”
“哈哈,原来如此!”李翰祥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他举起杯盏频频豪饮,兴致顿时高了起来,又问道:“那车奴肴妾,莫非是说你喜欢车却又穷得买不起车吗?……”
“自然自然。”高阳觉得李翰祥的悟性颇高,很快就从他家徒四壁看出他实在买不起车。李翰祥说:“雁冰兄,您的文章每日可写万余字,即便台湾的稿费再微薄,您如此高产也未必非受穷不可呀!……”
高阳几杯酒下肚,口若悬河:“闲章上的‘肴妾’两字,是说敝人可称得上民间第一美食家!那些稿费来得倒也不少,可是全被我打酒买肉吃掉喝掉了,难怪我四十岁结婚,不过几年妻子便吓跑了,到现在我还是孤身一人度日,以酒为子,以书为妻嘛!……”
“好好!您是我见到的最有特性的作家,雁冰兄,如果一个作家没有与众不同的个性,他又如何能够写得出像《慈禧全传》和《缇萦》那样风格独具的书来呢?”李翰祥与高阳推杯换盏,纵情畅谈:“古往今来的许多文坛奇宿,无一人不与酒有缘分的。李白的斗酒诗百篇自不必去说,曹操的许多传世之诗也大多在酒后吟成。苏拭、白居易也大多如此,雁冰兄莫非也与古今名人一脉相承,以文为业,以酒为缘吗?……”
“不敢当,我确实是个大饮者,但是我是个以写作为乐的苦行僧啊,又怎么可以与那些名垂古今的大文人相比呢?”高阳虽然有些狂傲,但是一旦冷静下来,他却极有自知之明。李翰祥是为“国联”开拍《缇萦》一片来请教作家高阳的。酒席间两人觥筹交错,交谈甚欢。高阳便将他对这位古代侠女提索,如何卖身赎父的史实进行考证,又如何将它创作成长篇巨作的来龙去脉,坦然相告。李翰祥临告辞时,高阳说:“李导演,你知道我原来本是一位报人,1966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向报界同仁们夸下了海口,我说:‘世间诸多小说大多没有学问,如果我来作这个学问,怕是别人所难以相比。因为我是个快手,快手可以高产。同时我的头脑博学强记,我将来当真写起小说来,也怕是台湾第一!’所以,那以后我当真就写了一部处女作《李娃》。到现在我大约已写成了几十部书吧!”高阳因与李翰祥一见倾心,相见恨晚,所以临别时赠与李翰祥《红楼断梦》一套新书。
李翰祥记得,自1970年拍成电影《缇萦》以后,拍片一有闲暇,他便约高阳到台北的来来大酒店等处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