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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宫事(女尊)-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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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她刚往里走了几步,便停了脚步,又招手叫了个小宫侍,吩咐道,“你去浮碧宫,叫贵侍君过来。”
  想了想,又道,“就说朕说的:今天天气好,叫他不要总在屋里闷着,也陪朕出来走走。”
  言罢便转进了御花园。
  不多时,便见莫璃远远寻了过来。
  莫璃聪明剔透,如何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此时见颜莘正立在一块大的山石旁,静静想些什么,便也不再像平日里的撒娇卖乖,只恭敬行了个浅礼,道了声“陛下万福。”
  言毕却不见颜莘回应。他便也循了她眼光,去看那处风景。
  那山石被石块包围,周围敛然无一丝艳色,只藤蔓遮绕,却有清香扑鼻。
  他看了许久也不见异样,又不知她意,便也只得垂手立了。
  许久,方听她缓缓道,“你还没进宫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这里,常常一个人过来看。”
  “我对这处简素喜欢的紧。在这变动不居、生死不测的宫廷,这大千世界的情趣,于我看来,不慕豪奢、不敛财货、不贪利禄,却最最触动人心。”
  莫璃无言。只在心里细细玩味她话。
  不料她却突然心情转好般,回头冲他笑道,“你陪我再走走?”
  莫璃便忙笑了应道,“好。”
  二人并排漫步,穿越一地草木繁滋。颜莘笑了道,“你也该出来走走了。不要总闷在屋里。”
  莫璃也笑道,“臣侍也想呢。只是一直都怕受风。这两日才敢刚刚去院子里转转。”
  想了想,又道,“况且渊秀也一直闹人的紧,臣侍倒是一刻也脱离不开。”
  颜莘闻言笑道,“渊秀倒也是独树一帜的孩子。我倒是从没见过像她那么调皮的。真是没有当年渊乔的半分乖巧。”转眸间却又失笑道,“我想啊,都是我的孩子,怎么会差别这么大。后来才明白,这定然是学了做爹的性子去。渊秀可是十足像你。”
  莫璃却只是笑了笑,道,“陛下又拿臣侍开心。”
  颜莘“嗯”了一声,道,“不过都说调皮的孩子聪明。我也喜欢她这样的。”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的孩子,自然不一般。讨得皇后、千青都喜欢的不得了。”
  莫璃却笑笑道,“陛下谬赞了。不过皇后如今也有了喜。依陛下所说的,臣侍想,若是皇女,定然是要比渊秀强上百倍的。”
  颜莘却正色不语,许久方权衡了道,“我倒是希望他这一胎,是个儿子。”
  莫璃闻言吃惊,道,“陛下,皇后若是没有嫡女……”
  颜莘却轻摇了摇头,道,“你现在还想不到这一层。”
  又转身移步,向前走去。只留下一脸诧异的莫璃立在身后。
  见他没有跟来,颜莘回头,笑道,“璃儿?”
  “哦。”莫璃忙应声跟了上去。心里却仍翻覆不已。
  颜莘见他心不在焉,便缓缓道,“我一直都想,祸害灾难的发生,全然是失了防范规划。”
  见他正奇怪于这没头没尾的话,她便笑道,“你呀,心思虽然多了些,但毕竟心意风水似的飘忽不定。倔强起来谁也不惧,狡辩起来什么都敢遮。顺心了就兴致勃勃,拂你逆鳞了就怨恨愤懑。”
  莫璃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陛下怎么突然想着品评臣侍了。”
  “倒也不是别的,”颜莘仍旧看他笑道,“只是这些日子来,变故太多。便有些为日后担心了。”
  “莫不是朝上有什么事情?”莫璃小心问道。
  颜莘点点头,道,“也有一些。”想了想,便道,“你母亲要告老还乡,你可知道。”
  “臣侍知道。”莫璃点头,“母亲已经派人来与我说过了。”
  “我用她很久,也实在是不舍得。”颜莘感慨道,“况且她打算回故居,不再驻留京城。今后你母子怕是再难见面了。”
  莫璃轻叹口气,道,“臣侍都知道。母亲疼臣侍疼得紧,却也是十分舍不得的。”
  颜莘想了想,道,“这几日,你便寻了时间回一趟府里吧。”见他初时惊讶,又道,“便算是最后见面。”
  莫璃雀跃,忙道,“谢陛下。”
  颜莘却笑笑,又嘱咐道,“定下时间报与我。一早便走,晚膳前回来。不要太过声张。不许留在外面过夜。”
  “臣侍知道。”莫璃轻巧笑道。
  却听颜莘叹了口气,正色道,“我真是想要你一辈子都能如此开心。自然不想你出什么差错。你明白么。”
  莫璃心头一暖,却敛了笑容,道,“知道。”
  见他抑不住的满脸喜悦,她便顿了顿,笑道,“无论如何,我也定然会护你父女一世平安。”
  那一日满天的絮柳,一园的亭台楼阁,春榭长廊,都掩不住一丛丛沁人心脾的芳菲。
  清风拂面,春日草色漫天。杨柳垂立,仿若无数帘幕,随风轻舞。满园碧丝,间或处处姹紫嫣红。清泉潺潺,随意落歇。
  在他看来,却是那人的含笑而立,才使这天地间万物美到了极致。

  番外

  嘉平八年。九月。
  颜莘从梦中恍惚醒来,睁眼却见舒芷正垂了腿坐在榻沿上,身上只穿了亵衣,斜斜披着外衫。
  她往窗外看了看,见东方曦光已略微透明,便浅浅呵欠了一声,道,“你怎么醒这么早。”
  “陛下睡得不安,臣侍也睡不安。”舒芷把披着的外袍套上,跶了鞋为她就近斟了一杯温茶,端到面前,笑道,“臣侍伺候您,就不叫人进来了。陛下喝一口,再睡一会儿。”
  颜莘轻摇摇头,道,“我睡不着了。”又关切看他,道,“你不要总在外面晃着,小心着凉。”
  舒芷却笑道,“没事的。”
  便伸手给颜莘掖了掖被角,柔柔道,“离早朝的时间还早着呢。陛下若是睡不着,那就合了眼,再养养神也好。臣侍看陛下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
  叫他这一席话说得颜莘心里舒坦,便伸手拉过他来,要他坐在身边。却笑了笑伸手进他衣里,在他身上来回抚过几回。
  舒芷初时含笑,但眼见她手一路向下,不安分地朝自己亵裤里探去,却终于忍不住脸红一片,伸手轻轻扣住她手,只是却不用力禁止,又略带笑意道,“陛下这样,叫人进来撞见可怎么好……”
  颜莘在清淡灯光下,只见他皓腕如雪,人更是被映得白皙清秀。禁不住早已叫他这羞涩妩媚撩出满腹火来。于是一把将他拉过来按倒躺下,自己也覆身上去,在他嘴角寻了几个吻,却抽空笑道,“管他呢。”
  待到颜莘早间退了朝,便回到文源阁自己的书房里,处理一些事情。
  等到一旁的容千青将朱砂墨汁研磨好,让开立于一边,颜莘这才返身到御案前,提起笔来。
  不料却因一下子朱砂蘸的太饱,笔还没来得及落纸,就已经先滴了几滴在纸上。
  然而大约是被这血一般殷红的朱砂刺到了眼睛,颜莘犹豫了一下,又将笔放回,却背了手走了几步,细碎白牙紧咬着。
  伺立在一旁的容千青心里闪过一丝担心,便大了胆子出声道,“陛下,怎么了?”
  颜莘只哼了一声,也不回头,道,“舟山林家八口灭门的大案,拖了一年有余。朕下过三次朱批,连撤了两任按察使,居然就是拿不到正凶。如今当地抚台竟还敢上折子,要朕释了囚禁中的疑犯。”
  容千青顿了下,掂量了问道,“就是传说中新辉的恶霸韩蔚,为争一块‘风水宝地’,夜半带了家奴,举火烧杀林家一门八口的命案?”
  颜莘又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容千青想了想,道,“那案子当时也是震惊朝野的。当时来京上访的人是说韩蔚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上下买通了县、府、道各级衙门。如今可是人人都知,只是拿不实确定的证据。”
  颜莘又“嗯”了一声,却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记不记得,那年朕恰好颁了御旨,要求郡长级以上高官,勤勉地提倡农耕和种桑养蚕。除非是唯一死刑的大罪,其他普通罪行一律等到秋天之后再兴审理?”
  容千青忙点头应道,“臣侍记得。那时候陛下的待诏归省去了,那纸诏书还是臣侍代拟的。”
  颜莘却有些怒道,“如今便有舟山抚台上折子,说‘被囚禁的百余人里,恐怕不见得全都有罪。若再无罪羁押,难免使其骨肉分离。愿陛下体恤下民疾苦。’”
  她停了停,又恨声道,“这个混蛋,不给朕配合好好清查案件,还想跟朕对着干。朕真想马上就宰了她。”
  容千青却笑了笑,道,“陛下息怒。臣侍记得,这舟山抚台,是陛下半年前刚调剂过去的御前侍卫总管。”
  颜莘不语。
  容千青又道,“陛下即位以来,爱惜百姓,励精图治,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舟山出了岔子,却是因为离京太远,事情难以查清。况且这位抚台大人,臣侍记得她一向性格忠直,勇气十足。臣侍也亲耳听说过她做侍卫总管的时候,敢于毫无忌惮地跟她顶头上司争论呢。陛下也不正因为如此,才特别擢升她到地方,用以砥砺那些无用的官员,矫正歪曲的风气么。”
  颜莘早已平静了下来。接过容千青递过来的茶水,却用碗盖儿拨了拨茶上的浮沫,犹豫了下,却又放下,皱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况且朕一向也重视地方府道县台长,凡是弹劾他们的奏章,也都故意搁置,更很少交付查办,以避免因搜证、询问、逮捕、囚禁,屈死牢房。”
  “臣侍知道。”容千青笑道,“这位抚台大人却恰恰是遇到了陛下这样用理性可以说服的圣明君主。如果不是陛下,不知又有多少人屈死伏尸法场呢。”
  停了停,他又补充道,“臣侍也得说佩服陛下。固然这位抚台大人的勇气使人崇敬,却也是陛下虽高居九重,却洞悉万里秋毫、隐微毕见,深解民意。臣侍真的是钦敬的五体投地呢。”
  颜莘被他一席话平息了怒气,无奈笑笑,道,“你这张嘴呀。”
  想了想,又道,“你在内书房伺候了这几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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