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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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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老从这上头看得出四老心思。
  “四老,你还莫有老婆吧?”
  “嗐,老婆— ”
  “那你应当早找一个!”
  “你看那娘儿们多有福!”四老把话头扭到刚才花车中人去,避开自己了。
  七老年纪是整二十岁,四老则已有两个七老年纪大,要命好,可以做七老一样人的爸爸了。但拖了许多年锯子的四 老,为乡下老子嫂嫂侄儿们拖得快老了,老婆却还不能拖得个,所以七老谈到这问题,四老就有点忸怩。
  “老婆是应当有的,罗汉配观音,成一对,才是话。”
  “那你怎么… ”
  这一下,可正抓到七老心中痒处了。不过他可不是一个没有把握的小子。他对这事愿意人知道,又忍着。一个猫,每次捉到老鼠时,它还故意把它俘虏开释去,慢会儿,又才来一扑,七老就象这样子,当到这关头,把话避开说到天气上头去。
  “四老热得很,我们脱衣罢。”
  天,的确是一天更比一天热了,于是两人都赤起膊子,四 老的手杆,原是有毛的,象大腿一样,真算是一个老手。七 老则各样都很嫩,脸皮也在内,心也在内,所以当那喇叭声音消灭时,跟着来了一个磨刀人,举起小铜号,只在巷口呜得一下就给七老一个惊。在京东五十里的苦水村,七老家中这时定亲的“红叶”一到门,也许就正伴着一对唢呐罢。
  想到家中他就不再用力拖锯子了。
  “七老,我说,你今天神气特别个样儿,莫非也是约定今天要娶媳妇罢?”
  这在说话的四老,只是一句开心的俏话,谁知一拳打在七老心窝子,七老要忍也再不能去忍了。索性不拉锯。两个人,一个俯着首,无意的在笑,一个便仰着有意红的脸。
  四老还以为笑话说伤了七老,脚一移。扫下一些木粉子,七老退后半步木粉就全落到地面了。
  “七老,你是定了老婆吗?”
  “唔。”
  “唔,娶不娶?”
  “不。”
  “什么时候定的?”
  “我问你今天是不是初八,你又说不是。”
  “哈,我的天,是真吗?”
  待到七老结结巴巴证明就是今天定亲时,四老咦一声,就跳下木头了。
  他问七老,怎么不去做喜事?他就说,这只是定亲,家中告他不转去也行。他又问他见过老婆没有?说是见过的。
  “要贺喜咧。”
  于是,一个老豆腐担子过身时,叫停着下来,两人各吃了两碗,账则四老争着会,七老此时已为同伴贺喜了。
  吃了老豆腐后,四老重复爬上木头去,锯齿就又开始啮着那株黄松木。
  “七老,我这才想起你今天那拖锯子有劲的缘故啦。”
  七老就只笑。
  “乘早接了吧。”
  这建议,含有一点儿鼓动,一点儿煽惑,七老仍然只有笑。
  动风了,四老七老两人都把围到腰间的衣服穿好。
  天气是真好。可是这几日,算是北京城一个顶调皮的好天气,要人耐。天越晴朗风就也越大。一到将近正午时,风就偷偷悄悄走来了。河沿上,成群排对的杨柳树,风一来时就象每株树下都有一个有力气的人,在那里抱到树身遥电杆上电线,为了风互相扭做一处又分开。屋角上,只听到风打哨子的声音。人家的狗全都躲到门后去避难。河沿的灰土,因为风的搬运早已无踪无影了。此时一阵贴地旋风过去时,卷起的就全是些打人脸庞发痛的小石子。
  七老头上的木粉,同到地面的木粉,风一起,就全部吹去,新的木粉还不曾落地,也全为风带跑了。
  “哟… ”在七老头上,有一阵声音。风大了,撼动七老头上的木头,这是无妨于事的。
  “四老,你莫不给知会就连同木头踹到我身上,这不是玩的!”
  “不怕的。”
  以为七老是怕木头打到他的头上么?不,七老原就只是在那说笑话。木头下坍不是风能做主的。并且即或有毛病,躲也来得及。七老心中太高兴,就说着玩话,不打算这话在后来就准得账的。
  风太大了,四老要休息。四老于是坐到木头上,取出婴孩牌香烟来,用背挡着风,擦洋火吸烟。七老一个人,用手膀子挂在锯把上,想将身体用力下垂把那锯拉下一点,风,又是一阵。
  “四老,你下来坐吧。”
  若是四老跳下来,七老就可以同他再谈一下关于老婆一 类事,这于七老是有利益的。
  但失望。
  四老不做声,背风来取火,当风来吸烟,眼睛吹得闭成一条线。接着打了一个饱喉。
  适间吃下的杏仁豆腐在打饱喉时,一些姜花气味重复就回到口中。四老想到一件事。
  “七老,你那一天办喜事,请我吃一杯酒是要紧!”
  “四老,你也— ”
  “我也请你罢。我刚请你吃了杏仁豆腐!呆会儿,再来粽子包儿罢。”
  “我说你讨老婆哩。”
  “婆娘婆娘,磨人大王,磨到三年,嘴尖毛长!”四老念这四字诀,四字诀的来源说不定就是孤老头儿制造的。
  七老也曾听人念过这歌的,他不信,“没有那话儿。”
  “有那话儿的,”四老说。“七老,我看你把老婆讨进屋,两年功夫你就不会这样标致了。”
  “没有那话的。”
  “包准有,你要变雷公!”
  变雷公,也许不是坏事罢。七老心想你四老就是正想变雷公也不能够的。他知道在这事上四老是有点儿愤,才说变雷公的话,不由得暗自觉好笑。
  “吱吱,喇… ”
  木头是当真象有一点不稳当,又在叫了一声了。
  四老一跳就到地,两个人,一齐钩着腰去检察木下的撑柱。
  “你移一下撑柱吧。”
  七老如命移那小撑柱,用个小锤子嘡噰噰敲打着。锤子打木的声音超出一片风的合奏曲以上,如同刚才娶亲音乐队的大鼓超出别的大小喇叭声音一个样。
  乡下接亲那是免不了要打鼓的,七老的锤子,此时也就敲得特别重。
  “嘡噰噰,哗喇… ”
  四老七老两人一块趴在地上了,大的四哪方方的一段黄松木报仇似的按住了这两人。
  没有功夫走,没有功夫喊,两个人,就全为突如其来的呆气力打闷了。赖这风,把这木头下坍的声音吹到蹲在巷外的卖小玩意儿人耳边去。
  打死人了。风,做了主谋,嗾使木头打死两个锯木工人了。警察在木柱旁已经站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时节,才挤进来约束几个闲汉子帮同搬那笨柱头。七老大约正是仰着头,木一下坍便就正正当当搁在胸脯上。四老只有一只左大腿遭殃。
  一些女人在那里估计两人的命运,一些小孩吮着手指看把戏。
  七老手中还捏一个锤,四老的烟则已跌在一旁熄灭了。
  这一天将近天黑时,风还不止息,馍馍巷东口坪坝内,一 个人不见,只有一匹大公狗,在那木柱旁边低着头,舔嗅那从七老口中挤出的血和豆腐汁,初八这日就算完了事。
  一九二七年五月作

  网络图书 独家推出 转载请保留
  ***「文学视界(white…collar)编辑整理」
  猎野猪的故事沈从文

  “我都从不曾见过一次狼呢,”小四牡。
  我同样是从不曾见过的。但小四这孩子有一个乖脾气,譬如赖到你身上时,他说不吃过酸月饼,你就得说一个月饼发酸或到什么地方吃酸月饼的故事,他才会满意。他说不见过什么,你也说不见,那可不成。不见,总听过的,就说听的吧,也可以。一句话,小四赖到身上时,是要听故事,但这故事又得由他点,不依他办,那下一次再来做客时就不理。
  今天是四月五号,小四家丁香先公园的开放了,这来是看丁香兼吃小四的妈煨鸭粥的。
  粥吃了三碗,口还为小四特别用筷子捡出的鸭子肉弄得油糊糊的,不说故事,大致是不大容易出大门的了。
  但狼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象狗,那一定。野狗我是见过的:尾子大,拖到地上,一对眼睛骨碌骨碌圆的发亮,叫起来用鼻子贴到地面,象哭,地皮在那种呜呜的延续中也若在微微的摇动。不过我知道小四涅要知道的,不是狼的形状,狼的凶残。(他说他没有见过狼,其实万牲园的野狗,是见过二次的)他是不见过会变女人的狼。这故事就得说一个猎人怎样打猎,先是用枪打那为狗赶逐出窝的狼,打不着,子弹火药也完了,于是,自己下马就去追,追来追去狼就捉住了。于是,用皮革条子缚了狼的脚,回家来,把狼丢到笼里去。于是,就磨刀,预备把刀磨快好剥狼皮做褥子。但是,一 会儿,狼就变成美貌女子了。于是,结果猎人就得了一个妻。
  故事的内容要这样,其中各样又都不得苟且一点儿,譬如嗾狗,猎人得先打哨子,那你得嘘几声;放枪以前应安置弹药,你也得把小四爹档的手杖拿来举个例。这差事真要选人当。
  娘是顺到小四的,也象欢喜听。
  近来的我,遇到说一件真真实实的故事也形容不来,这一来,可真受苦了。
  但不说又不成。
  “小四,你劝我的鸭子肉劝得太多,肚子胀,故事也给胀忘了,明天说吧。”我就想得一个特殊的恩典。
  “那不成。”
  “那成的。我明天说两个都容易,今天半个也没有。”
  “你有,”他还加重语气说,“你扯谎没有!”
  “我没有。四叔是不扯谎的。”
  “娘,要吴妈关到门,不准四叔出去。”
  关门,是做得到的,我到这来本来就已不知被关过几多回数了。小四的方法,简直是绑票。
  “小四,你四叔要有事,莫又绑四叔的票吧。”小四的妈看不过意为我解围说话了。
  仍然要说一个。妈有许多事,是除了屈服于孩子的坚决主张外没有办法的。看小四脸色不高兴,娘就接着说:“好,那四叔就随便说一个故事吧。”
  “随便可不成,不好是要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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