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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3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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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媳妇在这小院里,就好似活动着一个哑巴。尽管钱财对秦文吉的吸引力是强大的,并且占用了他的全部精力,然而,他毕竟是人! 这个年轻的壮汉子,还有一些空隙的时间、剩余的精力,更有夫妻间恩爱的欲望和需求。可惜,他竟然越来越不能够从赵玉娥那里得到这些方面的满足.看一看,明天秦文吉就要赶车出门,去办那样大的增添财产的事情,媳妇却无动于衷,不仅不过问一句,不帮助做点什么,甚至还急着往外跑。这件事如果出在往日,他会出面阻拦媳妇,拿家务事情或孩子占住她的手,绊住她的脚,有时候还是可以成功的。今天秦文吉没有阻拦,还有点希望媳妇快点走开。因为他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赵玉娥奶着了孩子,把他轻轻地放在奶奶的坑头上,随后挟着书包匆匆忙忙地跑出秦家小院的时候,秦文吉一声不吮地跟了出来。在大门外边,这对小夫妻背对着背地分手.秦文吉朝媳妇消失的方向瞥一眼,就像野猫过街一样,“噢”地一下拐进冯家的大院子里。
  冯家院同样很安静。猪圈旁边,站着‘个人,在积雪的地上,轻轻地跺着脚.
  秦文吉走到跟前一看,那个人是紫茄子,心里就想,这么冷的夜晚,她站在这儿干什么呀?
  紫茄子见了秦文吉,赶紧迎到跟前,小声说:“你真沉得住气,我等你半天了。”
  秦文吉停住步问:“啥事儿呀?〃 
  勺自们手里可不能留着钱啦!' ' 
  “你们到底得到了什么风声?
  “将来呀,钱是一堆废纸,粮食就是金豆子,  … ”
  “真的… … 我那点钱怎么办呢?〃 
  “快点买上粮食吧。”
  秦文吉为难地说:“粮食一大堆,跟钱可不一样,我往哪儿塞,往哪儿放啊?〃 
  紫茄子说:“我等着你,就是要跟你商量这个事儿。我看哪,最保险的办法是,咱娘俩再搭股子,把粮食存在我家的这仓里,过后再另想个妥当的出路。”
  “怎么搭股子?〃 
  “把钱放到一块儿,买上粮食;别露我,跟你叔说全是你的
  秦文吉笑了笑,走进屋里去找冯少怀.
  这两个人各有自己的“鬼气又同病相怜:紫茄子怕前房撂下的那个儿子瓜分财产,背后给亲生的儿子搂“贴己”钱;秦文吉怕两个同胞兄弟瓜分财产,背后给自己楼“贴己”钱。这个秘密,还包藏得挺严实哪!
  过了一阵儿,当冯少怀送走秦文吉,紫茄子又装腔作势地埋怨冯少怀说;“你不说这是机密的事儿,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干吗?你怎么自已还没动步子,先催着小算盘迈脚呀?〃 
  冯少怀伸出两只干树枝一样的手丫子,一边用劲儿比划着,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哼,不让这样的东西迈腿动手,光咱们这么几个人闹腾,就能把跟着共产党跑的几亿人的脖子掐住吗?〃 紫茄子打了个寒颤,连忙点了点头。
  五希望
  秦文庆兴致勃勃地离开家,穿过胡同,拐进大街,往高台阶走。他忽然感到,前边的天空中好似扑来一阵风声,地下的雪路上传来一串鼓响;抬头一看,只见急蹿猛跑的朱铁汉来到跟前。朱铁汉刹住脚步,喘着粗气,说:“文庆,今晚上民校不要上课了,让他们自习吧。”
  秦文庆摸不着头脑,就说:“高大泉哥亲自嘱咐过,一般的事儿,不能挤掉上课。”
  “要开党支部大会,是一般的事儿吗?' ' 
  “你开你的去吧,碍着我啥啦?〃 
  “大泉哥让你去列席… … ”
  “啊! 大泉哥回来啦?〃 
  “当然!〃 
  “难怪,你那股子活泼劲儿又变回来了。”
  “胡说/又道!〃 
  “真的,村里的人都说,自从大泉哥一出门,铁汉就变得斯斯文文,走路变了样,说话变了腔,一步三看,一句三思― 闹了半天,你是故意端着一副架子呀广
  “呸!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会说轻悄话。芳草地的形势这么复杂,他出门去了,一副重担子压在我的肩膀头上,我不小心着点儿,出了差错,谁负责任?〃 
  “嗬,真会抢功劳! 大泉哥没在家这些日子,芳草地的天下是你一个人包打的呀?' ' 
  “反正你没有我费的心思多。不信,你谋摸我这胳膊腕子,瘦没瘦。”。 
  秦文庆用一只手把朱铁汉举过来的胳膊托起来,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那只又粗又壮的腕子,心想:这小子壮得赛过一只牛犊子,却总嚷嚷自己瘦了.他啪地朝腕子打了一巴掌,装作认真地说:“你是掉漂了。”
  朱铁汉爱听这话,得意地笑笑;“对吧?就是累得够呛嘛! 〃 “哼,你那是想对象想的。”
  “你怎么跟冯少怀学,净造谣哇?谁是我的对象?我想谁去?〃 “大婶说,一过春节,就屁股盯屁股地来过五个媒人找你,。‘.… ”
  “来八个管什么?都让我给撵走了。正经的工作还忙不过来,' 谁有闲心思嘀咕那号事儿呀牙别扯淡了,快着点儿吧,会场在新办公室西屋。我去找你叔秦恺。”
  秦文庆见朱铁汉又一溜烟似地没影子了,不由得笑笑,盯着朱铁汉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会儿神。
  在芳草地,如果说高大泉是秦文庆崇拜的人物,那么.朱铁汉就是秦文庆羡慕的人物.过去秦文庆羡慕朱铁汉有一个好的家。那个“家”愿意朱铁汉进步,由着朱铁汉在村子里积极地参加活动。现在秦文庆又羡慕朱铁汉所处的优越地位。这个优越地位,倒不是朱铁汉在党支部、在民兵队或是在青年团的职务,而是朱铁汉有机会成为高大泉的一个助手。实际上,朱铁汉已经成了高大泉的一个根得力的助手。高大泉在家里的时候,朱铁汉就按着他的主意,什么也不顾虑地往前冲打,处处跑到前边;高大泉不在家里的时候,朱铁汉又按照他的安排,认真负责地开展工作,一点也不打折扣。朱铁汉越来越能干,高大泉对他越来越放手,积极分子们对他越来越  ; 
  重视,群众对他越来越放心。秦文庆呢,对他也就越来越羡慕了。秦文庆常常暗暗地在心里跟朱铁汉作比较:论年纪,他跟朱铁汉不相上下,论对革命的积极性,他跟朱铁汉一样高,论工作能力,他自己用公平的尺子量了多少遍,自认为不比朱铁汉低多少。可是他秦文庆却没有能够成为党支部书记高大泉的一个得力的助手。为什么呢?因为秦文庆后背.上有个大包袱,这个大包袱就是他那个封建式的家庭,那个顽固不化的爸爸,那个落后自私的哥哥。这个包袱压着秦文庆的肩头,使他直不起腰杆子。这个包袱绊着秦文庆的腿脚,使他迈不开步子。这个包袱拴着秦文庆的手,使他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自在地施展自己的热情和能力。、这个包袱是这样地使秦文庆厌恶、憎恨,可是他又不能痛痛快快地把它甩掉。秦文庆并不想讲什么骨肉情义了。话不能见面,心不能见面,追求的目标完全拧着劲儿,还有啥情义可讲呢?那个他出生、长大的秦家院,更没有任何一点可让他留恋的东西;那里充满自私、猜疑、忧虑 吵嘴,没有丝毫积极向上的生气,留恋个啥劲儿呢?秦文庆总是想一刀两断地把这个包袱甩掉,哪怕是从此断绝父子关系,他也不在乎;哪怕不要一垄地,不要一间房,光杆一根地搬出来,他也不可惜,秦文庆之所以不能甩掉这个包袱,是因为党组织不同意,具体地说,是高大泉不让他甩掉。高大泉说,这是关系着党的政策和策略的事情,关系着团结教育农民的事情,还关系着农业社名誉和发展的事情,劝秦文庆不要任性胡来。秦文庆只好.把这口苦水吞进肚子里,慢慢地忍着,等着。他暗暗地下了这样决心:自己不能起个帮助高大泉推车、拉套的好作用,也不能起个拖车尾巴和垫车腿儿的坏作用。去年冬天,因为高大泉互助组里的人都增加了收入,都挺起胸膛,又发展成农业社;因为高二林的事儿,冯少怀摔了跟头,缩进脖子;因为假互助组的事儿,张金发挨了批评,芳草地的人对高大泉、对互助合作的态度有了一些更改,所以整个形势都有了变化。于是,秦文庆那个家,那个爸爸,那个哥哥,也不能不跟着往前挪了一丁点儿:他家在名义上算是入了互助组,秦文庆当了互助组的组长。当时,他那个爸爸提出一个非常不合理的条件:得让秦文吉在组外边赶大车拉脚挣钱。这事把秦文庆气得够呛,跟爸爸吵了好几天。组里人为了能有秦文庆这样一个得力的组长,只能勉强地同意了那个特殊条件,把互助组搞起来了.闹腾一冬天,这个组干得也算不错。如果照样儿再干上一年,说不定秦文庆这个家,这个爸爸,这个哥哥,还能跟着历史的潮流再往前边挪动一点儿― 这便是青春年少、热情很高的秦文庆的一线希望。这一线希望支持着秦文庆的精神,使他能够在这个家里混日子,使他能照着高大泉的指点干下去,而不像过去那样,痛苦得不能忍受了。
  秦文庆一边走,一边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地上了高台阶。他打算把民校的学员们安排一下,好快些去参加党支部会,听听高大泉又带回什么新的指示。他不知道高大泉外出去到哪儿,更不知道高大泉到外边去做什么。.但是,秦文庆从朱铁汉一系列行动感觉到,高大泉不是一般性出门办事的.那几天,朱铁汉是那样热心地对待高大泉行前的安排,是那样焦急地等待高大泉的归来,又是那样严格地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向任何人,包括秦文庆这样要好的朋友在内,吐露半个字。这一切,使秦文庆揣摸到,高大泉离开村,一定去办大事情.他想,党里的秘密事,不让自己知道,也应当遵守纪律,不去打听。但是,年轻人所具有的积极性和好奇心,又使他不断地东猜西想,恨不能立刻知道底细,弄个明白.现在高大泉终于回来,进村就开党支部会,肯定传达上边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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