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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3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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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卯,谁敢夸口说这个案子好办呢?田大义说他有办法。这消息一传开,两边当事人就把田大义请去断案。 
  田大义坐小船过河那边去,一不说这牛是谁的,二不要争牛的人说牛有什么暗记,他只把争牛的双方叫到牛栏边约法三章,说,你们双方都不许干涉牛的意志,我要把牛放出来,由它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们三人只能跟着它走。争牛的双方没有理由否定田大义这个办法,只好都点头认可。田大义敞开牛栏,让牛出来。三人就跟着牛走。 
  这头水牯从栏里出来还记挂着一件大事,目的非常明确,大摇大摆地去找那头漂亮的母牛,骑在母牛背上使劲地做了爱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走到河边,嘶哑地叫了一声,望了望河对岸,走下水,越走越远,河水没了脚膝,没了肚脐,没了脊背,最后它浮起来喷着水沫开始泅渡。田大义领着两个争牛人就坐在小船上跟着水牯后面过河。 
  水牯过了河,在河边上抖了抖水,充满自信地回头叫了一声,仿佛在宣告它完成了此行的重任,然后才步履从容地走进了陈四家的牛栏,在牛栏里平静地卧下来歇息。因为做爱,因为远距离泅渡,它已经很累了。直到这时刻,田大义才说,这牛是陈四家的。它过河那边是去求爱的。向兴国二话没说,调头就走。 
  牛当然归陈四,向兴国没有理由说不是陈四的牛。现在的牛不像现在的人什么都做假,田大义不能给它行贿或者暗地做手脚让它玩假。如果不是陈四家的牛,它哪会知道陈四家的牛栏?哪会直接朝陈四家的牛栏走呢?向兴国一路上只是说,早知道是这样,何必费那么多精神呢!打官司的钱都可以买头牛了,还把亲戚礼道都得罪了,今后都不好见面。向兴国转过头时看见陈四已经跪在地上给田大义感恩。陈四说,田书记,你真是青天大老爷啊!要不是你,这个大冤案我就没法澄清了!田大义说,这算什么事啊!快快起来! 
  田大义巧断争牛案的故事在河两岸的月亮洲和长滩村一带说开了。本来就很受两岸人尊重的田大义,这下就更让大家说成额头上有个月亮的包大人。于是,那天月亮洲村有人嫁女,田大义在那乐班子里吹唢呐,一些拖儿带女的老人妇女就找到他,把他围在中间说起乡政府扣留国家给农民的反哺钱,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要他想想办法,把扣掉的钱弄回来,说这钱不能让乡政府扣留,钱到乡政府,就是肉进了老虎嘴。大家都还不知道为这事儿田大义已经得罪过刘书记。田大义一边笑着,一边听着,一边还是吹他的唢呐,不形于色,不回大家的话。 
  地方上的乐班子非常精干,一锣一钹一鼓一唢呐即可响起来,且十分热闹。田大义吹唢呐是多年前学的,现在已成了他精神生活的重要一部分,技艺也很娴熟,吹再长的曲子也不用断音换气。附近村里的红白喜事都已经少不得他这把唢呐。他不仅唢呐吹得好,人也好,额头又宽又光亮,一副平安如意的吉相,到哪儿都是粗声说话,哈哈大笑。一些口角,他能帮你化解,一些想不通的问题,他能帮你说通,一些让人为难的事情,他常能想出些妙法子解决。好像他天天都没有忧愁,只有快乐。他吹的是雕花嵌百宝唢呐,据说是“文革”时他父亲从一户人家那儿缴来的,本应上交,可田大义喜欢这把漂亮唢呐,悄悄地藏了起来。父亲也没将这把唢呐当回事,就不再找了。他这把唢呐声音洪亮,九曲十八弯,声情并茂,欢快时有如群女起舞,悲哀时有如众妇号哭。今天是村里人嫁女,田大义的唢呐就吹得喜中有诉,喜的是女儿终于养大成人,诉的是父母养育女儿成人充满艰辛。别人吹唢呐或许仅是一个唢呐人,田大义吹唢呐像演员,成了进入主人生活的角色。他说,这是悟性。因此,田大义吹唢呐时从没有邪念,耳不旁听,目不斜视。大家跟他说起乡政府扣留国家给农民的反哺钱时,他就像没有听见,其实他都已经记在心里,直到一曲吹下来,他才松了嘴,涎水拉成长丝才从嘴唇和唢呐哨子上断开。他把唢呐放到旁边的八仙桌上,喝了一口浓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大家刚才说了些什么。大家又把乡政府扣反哺钱的事说了一遍。田大义说,这还不好办?你们不签字,他们就扣不成嘛!村民说,我们不签字,连扣剩的也不发给我们!田大义的脸沉了一下。 
  那次在乡政府开过会至今,田大义没有听说乡里扣农民的反哺钱设自然灾害基金的事了,他以为他那次反对起了作用,他以为刘书记听了他的忠告,把老兄的话当成了苦口良药,逆耳忠言。为此,他还愉快过,还特地为此吹过一曲唢呐。每到闲下来,心情愉快时,他就吹唢呐,一方面是练练嘴唇指头功夫,另一方面也是自己内心世界的倾诉。现在,大家又说乡里扣了反哺钱。他抬起头来认着那些黑脸农民,一张张脸上仿佛都有了刀光剑影。田大义说,已经扣了?农民说,扣了。农民又跟田大义算账,说国家给补了多少反哺钱,被乡里扣了多少钱,他们实际上才拿到反哺钱的一半。 
  田大义什么地方严重地牵痛了一下,一脸的苦楚,说,噢,他们到底还是要扣了!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啊!他像在自言自语。 
  农民听不懂他这些自语,不知他在跟谁说些什么,而田大义自己却笑了一下,他也知道村民还听不懂他的意思,他不作任何解释,只是说,你们听不懂我的话是吗?到时候,你们就会懂的。谁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下了多大的决心。 
  村民说,我们凑钱集体到县里上访去!乡里不能这样扣钱,这是国家反哺给我们农民的钱!他们这么扣不行!他们不能喝了我们的奶水! 
  田大义笑了一下,农民也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了!现在国家有些可以公开的政策都在电视上播出来了,这个办法好,农民现在看电视看多了,也看出一点骨气来了,也懂得很多和自己的权利有关的政策。也知道维权!但田大义说,你们不要去。一个个都是吃苞谷红薯长大,脾气扁担硬,弄不好就成集体闹事了,把你们抓起来关几天,你们家这些猪牛和娃儿谁照料?阳春谁照料?现在国家正在集中精力搞经济建设,特别需要安定环境,你们集中起来这么一闹,领导就得花很多精力来应付你们。村民说,那些乡官一天到晚都干些什么好事!田大义说,你们这么笼统地骂当官的就不对了,什么东西都是好不全也坏不尽。这样吧,我一个人先去乡里找找刘书记。我父亲和他父亲是穿过连裆裤的,我们两代人是喝过鸡血酒的兄弟,他总得给我点面子吧! 
  有村民说,找他搓蛋!听说乡里开会讨论扣这个钱时,没人同意,是他姓刘的一手遮天。 
  有村民说,乡里头儿是看到国家在农民头上什么税都不收了,没法搭在税收上乱摊派,现在没钱吃喝送礼了,着急了,就想这个鬼主意! 
  有村民说,是他姓刘的要扣钱,找他姓刘的肯定没用!一定要找管这个姓刘的大官才有用! 
  田大义说,有用没用,我们不能只凭自己想当然。我先去找找他再说。他父亲和我父亲是老弟兄,我和他也是喝过鸡血酒的兄弟。什么事我都要做到仁至义尽。 
  田大义说,一个人好说话,再说得重,也不会引起闹事的麻烦,你们集体一上访,那就说不定了。我一人去只要一人的路费,你们大家去,路费就多了,而且农民的钱又来得艰难,揩屁股都还在用黄篾片。再说,刘书记和我就像亲兄弟,我总不能看着他在这件事情上栽跟斗。你们到县里去一闹,还不把他弄得身败名裂?大家听他这么说,就依了,说,既然你和刘书记有这一层牵扯,那就只好让你先费脚头骨了。 
  吹完嫁女的这一场唢呐,田大义戴上那顶旧草帽去了乡政府。这正是农民忙着薅秧的时节,近路的禾田里有老人咳着嗽在水田里扯草,有妇女背着娃儿在水田里撒石灰,迎面的风把石灰雾吹过来,娃儿呛得直哭。年轻力壮的人现在都在城里了,农村就这么些人在管理阳春。他们远远地看见田大义往去乡政府的路上走,就用长长的声音叫着他,跟他说些关于庄稼,关于农药化肥种子涨价,关于乡政府不应扣国家反哺钱的话。田大义走过田塍,田塍上很多青蛙受惊了,标出一线尿,嘣咚跳进了禾田里;很多蚧皮蛇受惊了,歪歪斜斜地躲进了草丛。田大义走近去,蹲在田塍上告诉这些老人和妇女,说他这次去乡政府就是要好好跟刘书记说说,不能扣农民这个反哺钱。老人和妇女们都说,现在当大官的对农民是好,就是下面这些小萝卜头不听话,见了钱就乱来。他们眼里哪有老百姓啊,你是好心去说,但不一定有用。田大义还是不厌其烦地说,他父亲和刘书记的父亲是兄弟,他和刘书记也是兄弟,这回他要把刘书记叫到一边去,好好跟他个别说,要把他思想说通。老人们用苍老的声音说,那也不见得有用,这年头,不变坏你当不了官,当了官的没法不坏。田大义说,别人我管不着,他刘书记要变坏,我老兄敢松他的骨头!田大义说这个话时,信心很足,在田里薅秧的人也看他是信心很足的样子往乡政府走的。 
  田大义走进乡政府院子,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动静。他看看手表,两点钟。他在路上或快或慢,就是要把进乡政府的时间确定在此刻。这应是最静的时刻。果然没有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也没见有人走动。田大义当机立断,很快走过操坪,上了楼梯,到了刘书记的房门口。刘书记的住房很幽僻,在院子一角的二楼,依据地势,有一个上楼的曲廊通到山上,然后,从山上拖一条水泥小道拐下地。一根晾衣服的铁丝一头扎在山上那棵杉树腰间,一头扎在刘书记房门口的木柱上。正好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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