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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4期-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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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下巴,那几根黑黑的胡须在他手指间蠕动着,眼睛却盯向金锁:姑爷那一桌,咱可不能上那种烟了,红“石家庄”也不行,咱就来“绿石”吧。“绿石”就是绿盒的“石家庄”烟,在乡下的婚宴上,那可就上档次了。酒呢?眼下,这里正流行一种叫“蒙古王”的白酒。——那咱就喝“蒙古王”吧。康有福说,手依然抚摸着下巴:不过,姑爷那一桌绝对不能喝这个,最起码也得喝“全兴”,又吉利,又喜庆!金锁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的份了:听你的,听你的!一脸的笑。 
  然后,康有福就开始投入工作了,指挥着来帮忙的人在院里垒灶台,在袭人的寒气里洗各色的青菜,切肉,炸肉丸,泡干菜,等等,为明天的婚事做着准备。整整忙活了一天,金锁刚刚送走了有福,但他并不怎么感到劳累,依然还沉浸在激动而又兴奋的情绪中,那样子仿佛明天出嫁的不是女儿小欢,而是他自己。就坐在堂屋里,咂巴着嘴抽起烟来。——这是金锁的一个习惯,一遇到让他无比兴奋的事情,一定要吸颗烟来助兴。吐出的烟雾在灯影里徐徐地散开来,向上升腾,然后,像一条条蓝色的蛇一般地盘桓在屋顶上。 
  这样,他就听到了女人对小欢的嘱咐,这也是他对女人做过的交代。奎山的前两任妻子就是在生活上不让他满意,才被抛弃掉的,因而金锁就想,让小欢记住这一点是何等重要!前边有车,后边就有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是什么时候有了那个意思,就是让小欢嫁给奎山?这个嘛,还真的说不清。是奎山和他第一个女人离婚后,还是和第二个女人离婚后?——都说不清的。也许,是在奎山的第一次离婚,不,应该说是抛弃——像奎山这种有钱又有势的人只有他将女人甩掉的道理!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产生了将女儿送给奎山的想法。只是那时的小欢还太小,不到十八岁,因而也只是希望而已,如今这个愿望竟然实现了。 
  在乡下,嫁闺女的人家,对婚事并不大讲究,讲究的是男方,娶媳妇,迎新人,那才是天大的喜事!吹唱班子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好又喜热闹的人家,少不得还要请上一台戏。丝弦,河北梆子,都是这一带人最喜欢的,至于请什么戏,就要以这户人家的欣赏口味来定夺,利用这个机会,也让乡亲们过过戏瘾。平时只顾着做活,讨生计,难得看一回戏——不是在电视上,而是真人表演。金锁家自然不会去请戏,连吹唱班子也不必请,但小欢的婚事却比请了吹唱班子还要热闹。天刚麻麻亮,奎山家娶亲的小汽车就忽啦啦来了十多辆,停了一街筒子,还破天荒地带来了一班军乐队。这帮人从车上一下来,就站成了整齐的一排,对着小欢家街门口可着劲儿地吹,一会儿是高亢庄重的进行曲,一会儿又是时下的流行曲,还有铿锵有力的打击乐,那气势绝对是吹唱班子无法比的。因此,将更多的村民吸引了过来。人们一个个地伸着脖子,一脸的新奇和惊诧。而这种情绪又将乐手们感染了,吹得越发的起劲——腮帮子鼓起来老高,就像往嘴里塞了一个馒头,胸脯也挺得又高又直,一个个都是一副雄赳赳的样子。今天又是大晴天,昨夜的风在清晨时就已停歇,将天空刮得极干净,连一丝云彩也没有,是那种深色的让人怦然心动的蓝。太阳出来了,将光亮倾泻下来,一长串的小汽车闪出刺目的光亮,和乐队里的小号、架子鼓相辉映,把小欢家门口装扮成了一片光的海洋。村里的人哪见过这个场面,就连村主任刘亮家娶儿媳妇也没这般热闹,何止是热闹,应该说是“恢弘”。一个个早看直了眼睛,大开眼界。看看,还是人家奎山,真比当个县长还牛气!人们这样称赞着,见到金锁,投向他的目光就和从前明显不同,多了几分羡慕,就呈上一张笑脸,说上几句祝贺的客气话。 
  太阳升起来老高了,忽然,街口起了一阵骚动,马上又静寂下来,一片肃穆。原来,村主任刘亮也来贺喜了。穿一件黑色的西装,分头,两只眼睛格外明亮。先来到礼桌前,掏出两张百元钞票,又递上来一条大红色的丝缎喜帐。然后,在人们给他让开的一条夹道里,甩着大步子朝院里走来。两只大脚一跨进院里,就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对着金锁嚷嚷起来: 
  “嗬嗬!我说金锁,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告儿我一声?——你太不够意思啦!” 
  望着刘亮魁伟高大的身影,金锁抬手挠着后脑勺,咧开嘴讪讪地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些不知所措,说是诚惶诚恐也不为过。刘亮是什么人物,竟然来给他贺喜。平时,刘亮何曾把他放在眼里过? 
  哈!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望一眼刘亮送来的大红喜帐,金锁心里真比吃了蜜还要甜。——那喜帐已被人挂在了院里最显眼的位置,像一面旗帜一样向人们昭示着什么。可金锁依然消除不了那种卑微心理,刘亮越是对他笑,他就越感到浑身不自在。惶惶地给刘亮递烟,由于紧张,竟然将烟递反了,烟头对住了刘亮的嘴。刘亮觑着眼笑了笑,笑得很和善,然后非常洒脱地将烟调了过来,眨动着那两只莫测高深的眼睛,对金锁说:“咱乡里乡亲的,往后家里有嘛事,千万不要客气——你看看你嘛,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金锁忙赔着笑,涨红着脸,那张笨嘴嗫嚅着,刚说出“怕你忙——”,但他很快发现,刘亮并没有去认真听他说话,一双眼睛早已瞄向了堂屋里,那里坐着奎山和来娶亲的人。“去会会奎山!”刘亮的眼睛像闪电一样亮了一下,抛下金锁,甩着胳膊,两只大脚噔噔地朝堂屋里走去。 
  说小欢的婚事热闹还真是热闹,那规格在村子里绝对是无人能及的。但有一半还是康有福的功劳,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步步地将婚事往高潮上推。来贺喜的人,把金锁家宽敞的院子搅得一团糟。在这嘈杂的人声中,康有福的声音最响,他披着那件崭新的黑袄,手里夹着烟,偶尔才吸上一口,有时,就干脆将烟叼在嘴角,下达什么命令时,那烟头也跟着乱颤。他站在院子的当中,就这样指挥着端盘子的人,他们大多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动作敏捷、干练,往酒桌上端菜、上酒。后来,有福竟然爬到房项上去指挥。站得高视野就开阔了,有福喊:秋子,快,往这桌加碗肉——!他把“肉”字拉得很长,也很亮。“来啦,来啦!”他的话还没落音,秋子就端着托盘,里面是一碗冒着香气的红烧肉,风一般地赶过去了。大集体时康有福当过生产队长,嗓门高亢洪亮,又是模仿传统戏里的叫板,因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板有眼,颇有老生的韵味。人们和他开玩笑:有福大伯,是不是再往树叉上挂个大喇叭呀?康有福摆摆他蒲扇一样的大手,说:“还用挂鸡巴喇叭?我这嗓门不比那玩艺厉害?”轰,院里院外爆发出一片笑声。人们都看出来了,今天康有福非常的卖力,比在任何人家都卖力,甚至比给刘亮的儿子操办婚事还要卖力。那张刀条脸红通通的,肥大的鼻头竟然也变红了,有点酒糟鼻的样子,这样就显出了几分滑稽。婚事被他不动声色地推向了高潮。 
  今天,人们将奎山众星捧月般地围拢着,争着抢着和他喝酒。刘亮一进屋就像城里人一样,先和奎山握手,说着“久仰、久仰”,然后,一屁股坐在奎山旁边,和奎山频频碰杯,亲热得像是久别的老朋友。而且,再不肯离开奎山半步。 
  越是热闹,时光就过得越快。待迎亲的人喝了酒,吃了饭,小欢也要去婆家了。她在伴娘的陪伴下,走出屋来,一出街门,就被一大片的光亮刺得眯上了眼睛——那是来自街门口那一长串小汽车发出来的光亮。这时的小欢,就感到了一种尊贵。今天,奎山穿了一身黑色的剪裁适度的西装,系着鲜红色的领带,头发理得很短,——就是时下一些老板们非常喜爱的那种板寸头,虽说有点谢顶,但显出了几分精神和洒脱。望一眼奎山,一种幸福感像潮水一样,从心里生出,而后蔓延了小欢的全身。她觉得嫁给奎山,是一个非常正确和明智的选择。 
  当初,母亲给她提这门亲事时,小欢是极力反对的。这几年奎山纠集了一伙小混混,在镇子北边的马路上拦截过往的大卡车,向司机勒索钱财。先派一人骑摩托车,在马路上来回巡视,将目标对准了去山西拉煤的大卡车。看准一辆,骑摩托的人用手机告知同伙,并尾随过来,而前方早有人将他们的那辆破夏利停在路上,在卡车减速绕行时,就故意去刮大卡车一下。随后,呼啦啦围上来一伙人,这些外地司机往往遵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古训,乖乖地把身上的钱,悉数掏给他们。有时,收获不大,他们就卸人家车上的煤。有了钱,奎山就在镇子上开饭店,开澡堂子。虽然他不再明火执仗了,可已经出名,成了这一带的黑老大。在这里做生意的人,每年都要向他“进贡”,就是缴所谓的保护费。奎山也没有跟谁去索取,是他们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 
  见小欢不同意,母亲用了极温柔的语气,劝她:“——宁嫁贼汉,不嫁窝囊蛋!嫁了奎山,看村子里谁还敢欺负咱家!”说着,母亲就用乞求般的目光望着小欢,有些低三下四。 
  小欢把嘴一撅,说:“奎山都结过两次婚了,一进门就给人家当后妈!”母亲说:“奎山有的是钱,过不多久就要把那孩子送城里去上学——你看看你爹,一辈子没人拿他当个人,在村里立不起个门户。还有你弟弟,明年就要考大学了,考上了,一年光学费就得一万块吧,这钱咱从哪来?” 
  母亲不再看小欢了,将头深深地低下来。小欢看不到母亲的脸,但母亲花白的头发却映进了她的视野。她感到母亲忽然间变老了,心里禁不住悸动了一下。 
  直到遇到了李晓英,小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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