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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6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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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至少也得是中号以上的有权势的二抓牌,为数也极有限,而且也可以客观的加以判断。好比说,贵阁下总不好意思往扒手朋友脸上乱抹粉,说是为尊者讳吧。而「为贤者讳」的「贤」,则各人有各人的标准矣,喝水的有喝水的标准,喝尿的有喝尿的标准,你不是说对扒手不必讳乎?错啦,该扒手虽然扒手,却是「寓隐于扒」的大大贤人,俺怎能不为他瞎开簧腔,来一段文字诈欺,教尔等小民认识认识「直八」乎哉?
   
   
   「讳」的神圣性
   圣人既然公开提倡文字诈欺,而且把文字诈欺美化为「讳」──卑鄙肮脏的诈欺不叫诈欺,却成了玉洁冰清,理直气壮的「讳」,真亏道貌岸然的畸形人想得出。这种学说对身为「尊」、「亲」、「贤」的朋友,真是一个好消息,无怪乎皇帝老爷看到眼里,喜在心头,把孔丘先生封成「文宣王」、「至圣先师」。就跟潘金莲女士喝尿一样,无怪乎西门庆先生,也看到眼里,喜在心头,总是陪她睡大觉。于是,凡是不识相的家伙,说了实话,而没有拐弯抹角「讳」的,立刻就成了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前几天曾介绍过崔浩先生,他阁下在北魏王朝官居太宰,功勳之大,可比姜子牙、诸葛亮,当时的皇帝拓拔焘先生命他修史,特别下诏曰:「务从实录。」他阁下虽然当了那么大的官,仍不懂古圣先贤遗传下来的文字诈欺。结果,他写得太真啦,自己被杀了不打紧,还把「清河崔氏」(他的同族)、「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他的亲戚),全杀了个光,悲哉。在这种理论与实践的配合之下,中国的「正史」,还剩下几行是真的耶。
   《太平广记》上有则故事,卢思道先生是北朝人,曾在短命政权北周帝国和北齐帝国当过官,周齐相继下台之后,他曾照本实发,写了一篇〈周齐兴亡论〉,对两国的皇帝颇不恭维。──一个人稍微有点良心,都难开口对那批流氓地痞歌功颂德。可是,那批皇帝虽然早已死他娘的啦,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活着的皇帝一瞧,心里凉了半截,大嫖客杨广先生就问卢思道先生曰:「〈周齐兴亡论〉,可是阁下写的?」卢思道先生曰:「然也。」杨广先生曰:「为卿君者,不亦难乎?」译成白话,就是:「当你的长官,可真难呀!」意思就是说,你竟不为别的「尊者讳」,将来定也不会为俺这个「尊者讳」,你这种人还活着干啥?总算卢思道先生走运,早早就死,盖当时杨广先生还没当上隋炀帝,如果他死得晚一点,等杨广先生当上了隋炀帝,恐怕防患未然,崔浩先生就是卢思道先生的老前辈。
   活着的当权派,不允许中国的史书中有「真」。就是死了的当权派,也不肯放过这一关,君看过《庚己编》乎?上面有一段精彩的记载,免得读者老爷乱去翻书,且抄原文:
   「四明陈子经,尝作《通监读论》,书宋祖(赵匡胤)陈桥之事曰:匡胤自立而还。方属笔之顷,雷忽震其几。子经色不变,因厉声曰:老天虽击陈子经之臂,亦不改矣。」
   这一段使人毛发倒竖,陈子经先生不过把事情的真相写出来而已,死了的当权派已受不住啦。呜呼,雷神乃正直之神,专击奸臣逆子,如今却大力支持文字诈欺,我们这些小民,还能不满目「直八」哉。
   《庚己编续》曰:
   「后三日,(陈)子经昼寝,梦为人召去,至一所,门开壮丽如王者居,门者奔入告之:『陈先生来矣。』子经进立庭下,殿上传呼升阶,中坐者冕旒黄袍,面色紫黑,降坐迎之曰:『朕何负于卿,乃比朕于篡耶?』子经知其为宋祖(赵匡胤)也,谢曰:『臣诚知以此触忤陛下,然史贵直笔,陛下虽杀我,不可易也。』王者俛首,子经下阶,因惊而寤。」
   赵匡胤先生亲自下台阶迎接陈子经先生,和他是个死鬼有关。如果他还活着,恐怕下台阶的不是他,而是三作牌矣。然而陈子经先生的「史贵直笔」,显然不能使他心服,所以他的表情只是「俛首」,连齐王国崔杼先生的度量都没有,辫子都翘啦还坚持活着的人仍得替他在文字上继续诈欺,这种心理,一言难尽。
   然而最使人出汗的还是最后一段,书上曰:
   「洪武中,(陈)子经为起居注(官名),坐法死,临刑,上(朱元璋)曰:『吾特为宋祖(赵匡胤)雪愤矣。』」
   赵匡胤先生的「愤」,和朱元璋为同类所泄的「愤」,实在是一个酱疙瘩,他明明是「篡」了的,却想用文字诈欺的手段,使人认为他并不是「篡」,而只是「禅」。柏杨先生一向认为「篡」是可敬的,盖中国五千年的政治制度中,「篡」是和平转移政权的唯一方法,不必经过大流血大屠杀,可以说万民之福,应该称颂不止。但有些人却认为必须对小民砍砍杀杀,才算冠冕堂皇,这种残忍成性的禽兽思想,也只有酱缸蛆有。所以赵匡胤先生应是值得佩服的一位,其他若曹丕先生,若司马炎先生,若王莽先生,都应是小民的救星。
   民主政治,政权的转移靠选票。专制政治,政权的转移只有靠火并或篡位。站在小民立场,姓张的当皇帝也好,姓王的当皇帝也好,千万别打,尤其是千万别千万人头落地。与其杀人千万才出真命天子,不如篡他一篡。而一个王朝到了可以随时被篡的地步,那个王朝也腐烂得差不多啦,苟延残喘的因循下去,受害的只是小民。一批新的血轮加入了旧政权当中,至少是一个新的希望。
   这些都是题外之话,题内之话是,中国的「正史」就是在这种标准下写成的,「真」的史料一桩桩一件件的被隐瞒曲解,只剩下了「美」的辞藻,和当权派要求的被染过或被漂过而变了形的事蹟。
   
   
   死文字统治活事实
   中国「正史」上明目张胆诈骗,触目皆是,柏杨先生曾出版过《鬼话连篇集》,盼望读者老爷无论如何,去买一本瞧瞧,如果买不起,不妨书店逛逛,觑个冷子,俘一本也行。上面收集的全是历代开国皇帝装神弄鬼的文字诈欺镜头,没有一个字不是扯谎。有些人动不动就搬出「正史」,认为「正史」才可靠,恐怕得买把小刀剔剔他阁下脑摺纹里的硬石灰。盖用不着钻到故纸堆里、屁尿齐流的猛去考据,仅凭国民小学堂毕业那点科学常识,就可知道那是干啥的。
   赵匡胤先生明明是「篡」的,他自己硬不肯承认是「篡」。朱元璋先生相讳,也不承认赵匡胤先生是「篡」,而且把称赵匡胤先生为「篡」的人找个碴儿杀掉。兽性大发到这种地步,正史的内容可想而知,只好说赵匡胤先生当皇帝是被部下黄袍加身,硬抬上宝座上的。真不知道行军行仗,军营之中,哪里来的那玩艺。这不过小小者焉,像杨广先生,明明把亲爹杨坚先生杀掉的,「正史」上却一字不提,只轻描淡写曰:「七月,高祖(杨坚)崩,上(杨广)即皇帝位。」好像杨坚先生不是死在逆子之手,而只害了一场感冒。「美」则美矣,「真」就没有啦。又像曹髦先生,明明是被司马昭先生的家奴成济先生一矛扎到尊肚上,活活刺死,可是「正史」上却写得更简单啦,曰:「正月己丑,高贵乡公卒,年二十。」血淋淋的一场犯上谋杀,跟杨坚先生一样,也好像是害了一场感冒。这就是中国可敬的「正史」,他妈的。
   具体的例子,举出来能举一火车,将来一定写一本「文字诈欺集」,挑些重要的文献,向各位读者老爷推销,现在不再零卖啦。除了具体事实,即令在用词上,也可看出病入膏肓。明明是「赏」你一个官做,却硬说是「拜」。正人君子一听说教他当官,立刻就双膝跪地,感激得眼泪直流。可是文字上那么一「拜」,好像是韩信先生那种登台拜将的镜头。明明是恨入骨髓,把你喀嚓一刀,却硬说是「赐死」,「死」都要「赐」,不赐就不敢死,喝尿喝得如此之多,竟然不嫌口咸。明明像狗一样对女人乱奸乱淫,却硬说是「临幸」。皇帝把小民的姐妹妻子女儿搞了一夜,不但没人气冲牛斗,反而光光彩彩的说是「承恩」。明明是被敌人生擒活捉,却硬说是「狩」,狩者,打猎也,中国皇帝去北方打猎的可多啦,前有司马炽、司马业,后有赵佶、赵桓,双双对对,有去无回。发明这种「直八」的大儒,真应颁给他一座喝尿奖。
   中国的史籍,只是文学的,不是史学的;只是美的(也只是酱缸特有的美),不是真的;只是文字诈欺,不是史实报导。
   ──在这里,得插一句嘴,一部二十六史,似乎应重新写过,执笔的朋友必须不是喝尿份子,把其中欺诈的部份,像苹果上的砒霜一样,洗得干干净净。
   谈起来「正史」,感慨多如牛毛,文字诈欺不过其中之一,所以我们希望有真正的学者(除了学问好,还得有灵性,有认识,有分辨,有见解),能为中华民族写出一本真实的正史。史料虽都是在酱缸里酱过的,但可以使之恢复其本来面目。嗟夫,实际上说,「正史」也者,不过一摊乱七八糟的资料,由几百个个人的传记,前后重叠的那么堆在一起,实在使人生气。盖所有的「正史」都是模仿司马迁先生《史记》的,《史记》当然是一部古巨着,没有人怀疑它的价值和对史学的贡献,但那种传记文学的方式,却畸形得很。司马迁先生当初目的,不过是要「成一家之言」。可是自从班固先生以下的史匠,无不战战兢兢,拚命把他老人家的麻绳往自己脖子上套。套的结果是,两千年史书,全从一个畸形模子里浇出来,除了努力说谎,还努力把史蹟割裂,好像公圳分尸案,大卸八块,一沟浑汤。
   我们需要一个有条有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正史」。贵阁下看过《美国史纲》乎?不过四十万字,把美国成立、内战,及发展,来龙去脉,源源本本,说得一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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