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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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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军没有终老缅甸之心,永构不成对缅甸主权的威胁。缅甸政府把孤军逐出国境后,代孤军而起的是瓦共缅共,使缅甸政府束手无策。事实上,缅共才是毒王。坤沙先生辖区的鸦片产量并不太多,他主要的只不过担任转运角色,而这正是喧嚷他将跟缅共合作谣言的唯一根据。
   当第二次大撤退时,三军和五军,决定不撤,关于不撤的原因,有各种谣传,一种说法是两军官兵大多数跟当地(缅甸和泰国)居民结婚,生下子女,拖家带眷,不愿也不敢向台湾冒险。另一种说法,就是王克志女士所听到的,上级明示或暗示,要他们留下来,以俟天下有变。依常情判断,这两种情形都有。所以,当一九六一年五月,第二次大撤退完成之时,停留在泰缅边境的残留孤军,以三军五军为主。在这里需要说明的,孤军中的「军」也好,「师」也好,不能用国内现代化的阵容标准去衡量,在山山相连,岭岭相接的边区荒域,一百人的部队就是一支强大力量。当时,三军残留下的不过七百五十人左右,五军亦然,总共不过一千五百人。
   三军和五军,分别由缅甸南下,很容易的就进入泰国国境。在那个时候,缅泰两国政府的力量,都伸不到边界,孤军和远从云南省南来的马帮,出入国界线,像从自己家的客厅跨到卧室一样,不会想到有什么不同。
   泰国政府对这些进入他们国境的不速之客,最初是毫无所知,等到知道之后,也毫不惊奇。他们对孤军内部不断变更的番号,弄不清楚,也不打算弄清楚。只根据泰北民间的习惯,简单明了的一律称之为「九十三师」,直到今天。
   
   
   美斯乐
   「塞下秋来风景异,四面泣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泰国在当时的北部边陲,没有任何防线。「三」「五」互不统辖的孤军,就在万山丛中,分别找托身之所。这两个军原来不在一起,第二次大撤退后,各自逃生,更不在一起。但三军比较幸运,也可以说三军军长李文焕将军比较聪明,他们一进入泰国国土,遇到的第一个村落──唐窝,管他适合不适合安营扎寨,即下令作为军司令部所在地,他个人则骑马前往清迈,因为他的眷属早就在这个泰国第二个大都市,建立豪华的住宅。
   五军比较艰苦,军长段希文将军以营为家,像摩西先生派出几个小队探索迦南地一样。段希文将军事先也派出几个小队探索泰北,察看何处可以安顿。初步得到的结论是猛安最为适合,先遣部队就猛安住下来构筑营寨,派人回去迎接大军。可是等到两个星期后,大军到了美斯乐,第二天就可抵达时,猛安却发生问题,先遣部队都病倒了,水土不服?疟疾?感冒?中蛊?没有人知道,大家认为可能是瘴气引起。这不是短期间可以适应的,于是段希文将军决定,把司令部设在美斯乐。
   美斯乐,这个跟满星叠同样含着诗意名字的村落,由于一部文学作品,而逐渐闻名于世。满星叠因泰国发动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使它一夜之间,呈现在世人面前,使一些被新闻刺激得十分兴奋之士,认为那个村落的街头巷尾,都堆满鸦片。至少,可以向杂货铺或向住家,随时可以买到所需要的。这情形跟两百年前,人们认为美国加州遍地黄金,大街小巷俯拾即是一样。
   美斯乐跟满星叠同一命运,最初也是没没无闻。直到去年(一九八一),台北《快乐家庭杂志》一连串发表〈美斯乐的故事〉,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聚落群之一的荒村,才为人所知。但是,没有人知道美斯乐的关系位置,以致这个带着葡萄牙韵味的乡土名字,使人想到《圣经》里的魔女莎乐美,也使人想到可能是远在大西洋上的一个美丽仙岛。然而在文学作品娓娓道来的笔下,藉着《快乐家庭杂志》广大发行量,在爱好文学人士之间,对美斯乐已有相当认识。我们原来不知道美斯乐跟孤军的关系,更不知道这就是孤军的神经中枢。我们所知道的,只是文学作品笔下的美斯乐──泰缅交界,万山丛中的一个荒城,那里充满了我们所不了解的异国情调。
   孤军定居美斯乐,已二十年之久。二十年,不是一个短促的时间。当我和老妻访问美斯乐期间,中国电视公司正在台北放映他们实地所拍摄的美斯乐,和其他难民聚落群的影片。看过那些影片的朋友,都对美斯乐的贫瘠,感到震惊。我办公室一位年轻同事,就用一种洞察入微的声调向大家说:「不会那么苦的,那是假的。」然后希望得到我的支持,求我说:「告诉大家,你亲眼看见,那是假的。」
   我知道他的心理,那是在台湾每个中国人的心理,我们不能接受血战异域三十年的孤军,最后会是这样下场。他们战胜过,荣耀过,现在却被遗弃在蛮荒,在生死线上挣扎。同是中国人,却因地缘不同,遭遇相差天壤,那是用血泪填不平的天壤。老妻生在香港,在台湾长大,她对美斯乐的反应就是长时间的怅然无语,那里的破落和贫苦,像黑暗中的巨爪一样抓住她。我是见过这种村落的,在太行山区,在河西走廊,甚至在我的北中国故乡,我的童年和青年时期,目睹过太多中国人贫苦的悲剧。在太行山区,我吃过糠──我相信,在台湾的中国同胞,没有几个人吃过糠。在河西走廊,我睡过以沙为褥的土炕,在台湾的中国同胞,更没有几个人知道炕是什么了。然而,这些都已逝去了,如今忽然重现,也使我吃惊。直到几天后,老妻的震撼稍微平息,她长长的叹息:
   「我从没有见过,人们这么贫苦!」
   ──她不久就惭愧她的肤浅和无知,当稍后她知道美斯乐竟然是泰北所有难民聚落群中,最富有的村庄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们无法描绘美斯乐,我虽没有看到中国电视公司的影片,但基于画面总比实际美的原理,恐怕无法留下正确印象,只有立体模型可以说明它的景观。它最繁华的一条街没有名字,他们称它「大街」。整个美斯乐建立在一个山坡上,那条最热闹的大街像儿童娱乐园的一条滑梯,三十度左右的陡削斜坡,街──假定可称之为街的话,街上布满流沟,和随时都能把人马绊倒在地的大小石头,两旁是用竹子泥浆作墙,铁皮作瓦的房舍。大街的「骡马市」,就是市场,上午十时左右有一阵热闹,各少数民族的骡马,驮着他们仅有的一些产品,前来赶集。一些赤贫的孤军苗裔,这时也把上山砍下的柴,背来兜售。日中之后,美斯乐就静下来,包括最繁华的那条大街在内,几乎杳无人踪,成为一座典型的边区荒城。
   
   
   孤军恶运
   当孤军刚刚舔癒伤口,喘过一口气时,泰国政府要孤军选择:撤出泰国,或解除武装。
   美斯乐惨澹经营二十年,呈现给我们的还是一幅苦绝的景象,则二十年前孤军初扎营时披荆斩棘的艰辛,想一想都使人唏嘘。一个和我同年龄的老军官,在回忆往事时,告诉我:「我们初来时,美斯乐还有老虎。」
   二十年前,美斯乐是里索族人的小村落,只有几户人家。世界上最善良、最顺服的少数民族,似乎全都集中在泰缅边区,他们是那么温和,那么好客。像印第安人张开双臂欢迎白人一样,里索族人也张开双臂欢迎孤军。段希文将军所以选定美斯乐作为据点,主要的是那里居高临下,扼住群山隘口。里索族人比印第安人运气好,孤军没有骗他们,没有杀他们,也没有驱逐他们,而且要求和他们混合定居。可是仍免不了发生一次冲突,那就是里索族人大酋长的一座坟墓,正矗立在孤军要筑路的中央,山区改道,比平地艰难万倍,平地只要拐一个弯就行了,山区势将另翻一个山头。附近各村落的里索族人都集合起来,围绕着大坟的竹篱笆围墙,载歌载舞。孤军跟他们谈判,对于一个崇拜祖先的民族而言,谈判挖坟掘墓,当然没有结果。僵到最后,孤军乞灵于诡计,扬言不筑路了,俟里索族人星散回家的当天夜晚,把坟墓铲去一半,然后再把竹篱笆结实的围好。第二天,里索族人来察看时,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走开。那位老军官为这件事,抱着二十年的内疚,因为,中华人也是一个崇拜祖先的民族。
   从清莱到娘?有一条柏油公路,可是从巴山到美斯乐,只有泥土公路,我赴美斯乐时,沿途看见泰国政府正在架设永久性桥梁。普通车辆到巴山后,必须搭乘适于爬山的那种高底盘车辆(底盘太低,像台北街头的车子,转动轴将被路上的石头碰断),五月到十月泰北雨季时节,轮胎必须加上链条,才不致像用筷子在油锅里捞出来的鸡蛋那样,从泥泞没踝的陡峻道路上滑下来。而在旱季,公路则成了香炉,每一辆车都带起蔽天的灰尘。液
   这样的交通情况,不过是最近五六年的事。孤军在美斯乐过了十三四个年头跟外界几乎完全隔绝的日子。而筑营是需要材料的,一砖一瓦,一钉一鎚,都要从清莱用汽车运到巴山,再由骡马驮上山寨。巴山到美斯乐,现在只两个小时的车程,那时翻山渡涧,要整整走一天或两天时间。美斯乐就在这种点滴累积下,经营二十年,人们归功于段希文将军的坚定,他就住在美斯乐,真正「与士卒共甘苦」(这种口号喊起来比打哈欠都容易,我们听到的也太多了,多到足以把耳朵磨出老茧,可是有几个做到?)段希文将军由一个纯军事将领,成为孤军和与孤军同居的村民们的共同家长,这不是武力造成的,而是靠人们的心诚悦服。
   美斯乐虽然逐渐安定,可是,孤军的困局却一天比一天加深。缅甸基地已全部沦落,十余年血战以赴的目标,不但不能达到,反而越来越远,局促在泰北边区,仍是别人的国土,明天将发生什么?下一步又将迈向何方?谁都不知道,前途一片苍凉。以司令部所在地美斯乐为主的残军,嗷嗷待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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