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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那就以半斤为量,咱们尽兴而归就是!”
“且等等。归尔礼,老夫此次请你来,却不是只为了引见李仙侣给你认识的。”老学究忙出声道:“先说正事,说完你们正好饮酒。”
归庄看了他一眼:“牧斋公,还有什么比饮酒更正的事情?如今你可是朝中大员。日理万机,还不速去处理公务,在这里做什么?”
老学究正是钱谦益,而那李仙侣也不是史上无名之辈,他另一个名字乃是李渔,文章《芙蕖》曾入后世课本。大作《肉蒲团》更是无数饱学博览之士所苦读专研之作。他二人联袂来寻归庄,确实是有正事。
钱谦益干咳了一声:“实不相瞒,我是想请归尔礼出山,办一份报,李仙侣可以从旁襄助。”
归庄的性格有些怪异,钱谦益也不愿意与之多绕弯子,因此开门见山。这句话说出来,归庄就愣了,然后大笑起来:“前些时日,顾炎武也写信邀我,被我拒了,牧斋公手中不是已经有了《南都周末》,怎么还想再办一报?”
钱谦益有些尴尬,不过他知道,要邀归庄出来,就必须与他说明:“此事另有缘故……实说了吧,《南都周末》乃是程正夫求到我头上,我抹不开情面,故此只能同意他办。但是这连着两期的《南都周末》,都是实在不象话,分明是在给朝廷招惹祸端,我劝程正夫改弦更张,他却不听。今次请你们二位,先再劝程正夫一次,若是不成,便另办一报,请二位一主编一执笔,定然要将程正夫气势压下去,免得他目中无人。”
这话说得还是不尽详实,归庄自然听得出来,他冷笑了一声:“牧斋公,你是要我们上台上戏啊,你方唱罢我登场,只不过我可没有这个兴趣。”
“我原是想请冯犹龙的,只可惜前几日才得消息,他已经去世,再想请王谑庵,他与我们东林关系向来不睦,听怕也愿意借机来与程正夫唱对台戏,但他与冯犹龙年纪相当,也是垂垂老矣。”钱谦益没有理归庄的话,却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听他这样说,李仙侣心中有些发急,这可不是劝说,而分明是羞辱归庄了。钱谦益言下之意,岂不是归庄乃替补之替补,是实在没有人了才来寻的替代品?
他是还不十分了解归庄的性子,故此不明白,钱谦益唯有如此,才能让归庄真正专心倾听。
果然,归庄坐正了身体,面露不屑之色。冯犹龙即是冯梦龙,当世世情小说大家,又是精擅出书的,王谑庵则是王思任,当初可是与东林前辈李三才唱对台戏的老家伙,也是性子激烈会骂人的。
若这两人办报,倒真办得出模样来。
“一想到这二位都或已登极乐,或垂垂老朽,可是后继无人,文坛凋零,乃令程正夫也能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老夫心中实在是不甘。想来想去,年轻一代中倒还是有些人选,但都没有把握能胜过程正夫。尔礼,你看程正夫如今的文章,比当初犀利得多啊。”
“等一下……你这报,是不是俞济民让你办的?”归庄原本是不屑,但转念一想,突然明白过来:“你投靠了俞济民?”
“此何言哉,老夫堂堂大明学士,礼部尚书,为何要投靠俞济民?我只是因为方密之的缘故,与俞济民有旧交,虽是政见不和,却也不愿意看他被人如此编排罢了。”钱谦益义正辞严地说道。
归庄脸色阴晴不定,顾炎武曾经邀他去《民生速报》相助,但他因为不愿意北上山东,更不愿意给与自己齐名的顾怪打下手,故此拒绝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笑着道:“也就是说,牧斋公这份新报,是要吹捧俞济民,与程正夫做一场了?”
“也不算吹捧,俞济民有一句话,是当初对我说办报的,我心中甚是赞赏,故此记忆至今。”钱谦益道:“报者,公也,当有公心,不可因……”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休说了,留在朝廷里去应付天子吧。”归庄摆了摆手:“俞济民手中自有《民生速报》和《新襄日报》,何必再用这新报?”
“此事小弟倒是能揣摩一二,程正夫骂的是俞济民,他办的这报纸如今不过印个一两万份,半卖半送,影响有限,若是俞济民在他的那两份报上真正与之对辩,岂不反为其涨了声势?”李仙侣笑道:“况且,以俞济民如今声望,与程正夫对骂,大失体统,在这两报上说,旁人觉得这两报都是他办的,未必公允。方才牧斋公说报者公也,便是此意。”
归庄原本没有细想,这个时候深思,确实是如此。他举杯敬了李渔一下:“人情练达即文章,李谪凡不错,相当不错!”
“小弟有心助俞济民一绵薄之力,一直没有机会,此次拜访牧斋公,得牧斋公青睐,让小弟来助归兄。”李仙侣坐正身躯:“不怕归兄笑话,小弟两次科场失意,眼见着那些文章学问人品道德都比不上小弟之辈,堂皇折桂,小弟对这科考早就厌透了。难得俞济民也不喜科考,故此小弟愿意相投。”
他这番话也是看出归庄性格后而说,但确实是事实。归庄听出他言语中真诚之意,一拍桌子:“说的是极,归某瞧别人不上眼,但俞济民华夷之辨,却是让归某五体投地!”
说到这,他掷筷而起:“华人变为夷,苟活不如死……”
他正待再继下去,突然听得一声笑:“咦,这不是归尔礼么,又有什么大作,正好愚兄拜读一下。”
归庄原本诗兴大发,欲再写下去的,可是听得这言语,诗兴被断,再斜睨来人,正是程先贞。归庄冷笑一声:“程正夫,你想听我的新诗么,前日读书,确实占得一首,你且仔细给我听着!”
程先贞与他也是相熟的,以前同样有交情,知道他是这种性情,初时并不觉有异。归庄斜睨着他,然后吟道:“浮伪之徒擅文笔,鬼神欲泣风雨惊。自夸读破五车书,胸中武库森纵横。一朝**败名节,却似不曾识一丁!”
此语一出,程先贞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又红又紫,当真与新襄传来的新蔬菜紫茄并无两样!
这分明就是在指责,程先贞曾经降过李自成,在李闯的手下做官!
程先贞降闯之事,已经是数年之前了,当初的风潮渐已平息,而且这几年中政坛动荡,这些旧事无人再提。如今他是《南都周末》的主笔,声望正隆,最近更是高朋满座酒杯不空,不少慕名而来的儒生士子,都恭敬地称他为正夫先生,甚至“程子”。花花轿子人抬人,那不光彩的旧事,再也无人提及,他自己也将之淡忘了。
而归庄的这首诗,就象是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自我感觉良好的程先贞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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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八、你方唱罢我登场(四)
更新时间:201322020:37:45本章字数:4485
【网。。】人不脸,揭人不揭短
降闯那是程先贞拼命想要忘了的事情,对于他这种自诩清流的人儒生来说,名声比起别的什么甚至都要重要
而且他认为自己这几年被贬遭斥,也已经为当初的“一时糊涂”付出了代价归庄那首诗,让他忍无可忍,一拍桌:“归尔礼,尔礼无礼……”
“程先贞,先贞不贞!”
不等他编排出来,归庄的话又将他堵了回去
如同俞国振料想的那用,钱谦益出面寻人与程先贞对台戏,那自然是要挑那种尖利的归庄性本来就偏狭,虽然还没有算去当《环宇时报》的主笔,只因为瞧着程先贞不顺眼,现在就杠上了
钱谦益把他和程先贞唤到一起,原本就是着这个主意,因此这老东林肚里憋着坏笑,口中却劝说道:“二位,二位,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莫争莫争,吃饭最大,这里可是新襄酒楼的分店,平日里老夫也少来,正好今日一饱口福……”
“吾不食新襄米”程先贞傲然道:“吾大明……”
“不对,你是大顺!”
程先贞此前为了表自己的风骨,忘了自己降闯这一茬,被归庄一句顶了回去,顿时大怒,他不用细想,也知道此次钱谦益将他邀来是什么意思,因此厉声道:“我便是降过李闯,你们不是在为俞国振效力么,钱牧斋让你归尔礼来不就是想劝我不要与俞国振为难?程某话放在这里,我降闯故然不光彩,你们为俞国振这当世操莽效力,又能光彩到哪里去?”
听得这话,归庄冷笑起来
“我原本还无心为俞济民效力的,但是程正夫你既然说了这话,那我便真要替俞济民做点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将你这人面禽兽的真面目掀穿了!”
说到此处,归庄以筷击碗大声唱道:“谁知有大孽牙风波闹,生几个剪毛换几把短刀,不防冲破了咸阳道望秦川旄头正高,望燕台旗枪正摇半霎儿把二七十年旧神京平踹做妖狐淖恨的是左班官平日里受皇恩,沾封诰,乌纱罩首,金带围腰,今日里向贼庭稽颡得早那如鬼如蜮的人,狗苟蝇营,还怀着几句劝进表那不争气的蠢公侯,如羊如猪,尽斩首在城东坳那娇滴滴的处,白日里恣淫嬲;俊翩翩的缙绅们防盗章节牵去做奉龙阳料更可恨九衢万姓悲无主,三殿千官庆早朝,便万斩也难饶!”
这一段散曲,他是唱得悲凉,他略有些嘶哑的嗓音配着这曲,听得酒楼中上下尽皆投著呜咽!
大明虽是人心尽失,但是也要看是谁取代之这些年来俞国振不停地宣扬国家民族意识,各种各样宣扬此类意识的通俗学作品层出不穷而民间艺人也少不得谈岳说戚,让平定流寇抗御外侮的基本观念深入到市井姓心中仗义每多屠狗辈,这些普通姓心思单纯反倒没有儒生士满肚弯弯绕绕
因此片刻之后,酒楼上下是一片喝彩之声,而听得这样的散典,程先贞脸色苍白,退了两步
所谓无第一武无第二,归奇顾怪名虽然大盛,可是程先贞同样久负盛名,因此单论章诗词,程先贞确认自己不会输给归庄可是他人生经历中毕竟有污点,在这个问题上他无论如何自辩也无法自清
“唱得好,唱得好!”再在此时,便听得有人一声,然后数人从楼梯走上来,当先一人拱道:“不知方才是何方高士,唱出学生心声,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