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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的熟牛皮肩带,也稳稳妥妥地铆在吉他的身侧和尾部。
乐和站着端详了良久,掌柜的看着他发呆的眼神,摸不准他的反应,试探道:“乐小乙,这琴做得还让你满意否?”
乐和口中喃喃道:“看外表无可挑剔,只是挑琴还得听声。”
说着他旋动琴头的机括,调整着琴弦的松紧程度,然后右手手指拨弦时,居然也能弹出精准的eadgbe(吉他调弦时空弦的音高)各个音调的音高。他从口袋中拿出打磨成变形正三角形的的穿山甲鳞片做的拨片,弹了一个扫弦,一种乐和和掌柜的从来没有听过的乐器音色回想在乐器铺子里。
乐和的手甚至激动地开始颤抖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吉他挂在自己左肩上,闭上了眼睛,弹起了那首自己不知道弹了多少遍的《主星的涅磐》。
莫名其妙的入狱,不知所云的审讯,无穷无尽的黑暗,匪夷所思的穿越。
这些日子发生在乐和身上的种种奇遇,都在此刻在乐和脑子里一一浮现,又随着音符化作微风,轻盈地飘出了他的思想,又继续袅袅向天上飘去,化作天上的浮云。
乐和一边弹着,一边轻轻地唱着。
不知何时两行眼泪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
掌柜的虽然一开始并不确定乐和让他做的乐器到底是什么,会产生怎样的演奏效果,但是此刻乐和的演奏已经深深打动了他,他仿佛看到乐和和这把新琴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音乐,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共通的。
掌柜的看着乐和忘我的演奏,不禁拿过两个鼓槌,一个敲鼓,一个敲铜铙,给乐和的演奏打起节奏来。
乐器铺子的伙计三三两两从后院听到声音赶到前厅柜台边上,专注地听起二人的演奏来。甚至过路的行人也被这奇特的乐音吸引过来,进了乐器铺子静静地听着。不久乐器铺子便挤满了伸长了脖子聆听音乐的人。
乐和仍旧闭着眼,动情地弹奏着,吟唱着。掌柜的也专注地敲着鼓和铜钹,不时还敲着其他金属打击乐器,跟乐和的配合天衣无缝,相得益彰。
弹唱完一曲,乐和睁开眼睛,看着乐器铺子里挤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但随即便找回了从前(未来?)的感觉,把乐器铺子当作了演唱会现场,开始弹唱其他曲目,其中不乏若干年前的摇滚经典曲目。
弹奏间隙,他还把双手摆出整体握拳、只有食指和小指伸出的经典摇滚手势,向他的观众们示意,于是渐渐地,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伸出了“非常六加一”减掉大拇指的手势,举起手臂挥舞着,颇为壮观。
弹到节奏强烈之时,乐和把头一甩,扎着头发的方巾被甩掉了。头发披散到乐和的肩上,乐和把长发甩成一个瀑布,一道闪电。
观众中几个年轻的小厮也跟着甩起头来,组成一道汹涌的人浪。
掌柜的却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敲得更带劲了。
乐和使出浑身解数,时而把吉他放到背后盲弹,时而挂低吉他脚下跳着鸭步边跳边弹,时而单腿跪在柜台上把吉他竖直放在膝盖上扫弦,时而把吉他放在嘴边用牙齿咬着琴弦弹,时而躺在地上用胯支撑着边用脚拨地转圈边弹。他还凑到掌柜的身旁,抢过一根鼓槌,帮着掌柜的敲鼓点,敲钹铙磬,把现场的气氛燃到爆。
只听那乐曲一首接着一首:《重返黑暗》,《小强向前冲》,《吾婴至爱》,《天堂阶梯》,《加州客栈》,《自由之鸟》,《黑与白》,《甜蜜故乡》,《闻香识青梅竹马》,《疯狂列车》,《地狱高速》,《水上氤氲》,《再见吾爱》,《吾为世界巅》,《三三五房间》,《眩晕之歌》,《怅惘回顾无用》,《钢铁之躯》,《海阔天空》,《无地自容》,《梦回唐朝》……
乐器铺子里的人仿佛着了魔一样,气氛热烈,随声唱和。不时有人激动地昏厥过去,就在人群上方被无数的手托着举到街上救治。
……
等孙立带着兵士慌忙赶到时,乐和正背朝着他站在柜台上,要从柜台上往人群中跳下去。
孙立慌忙抢上去托住了他。
把乐和放在地上时,他仍然双膝跪在地上,弹出一个高鸣的颤音。
孙立用手拍拍乐和的脸。
乐和睁开眼时,见是姐夫到来,一脸的怒气,这才停止了演奏。
屋内疯狂的众人听见乐声嘎然而止,这才渐渐恢复了平静与常态,目光却都聚在孙立孙提辖身上。
孙立大声对铺子里的观众道:“散了,散了,都给我散了!”
乐和用摇滚手势招呼着众人,把手里的穿山甲鳞片的拨片扔到了门外。观众们“嗡”地一声都抢出门,去哄抢那枚拨片去了。
见屋里人走得差不多,孙立怒目对乐和低声道:“好个乐和妻舅!有人报官说这乐器铺子附近有人聚众闹事,我火急火燎地赶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妻舅在此喧哗。你啊你,能否给姐夫省点心?”
乐和把吉他从肩上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重新用方巾把头发扎起来,给孙立作了老大一个揖,对姐夫道:“让姐夫费心了。不是小弟有意闹事,只是掌柜的这把琴做工精良,技艺高超,我忍不住试了试音色,哪知一弹就停不下来了。张知府那边的演奏会,小弟不敢怠慢,想预先准备充足一些。”
孙立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乐和转身对掌柜的道:“多谢掌柜的提携,造得这把好琴。方才听掌柜的伴奏时,小弟感觉掌柜的对打击乐颇有造诣。不知掌柜的有无意愿与小弟组个乐队?”
掌柜的听得一头雾水,随即道:“不瞒乐小乙说,听了乐小乙弹唱的旋律歌曲,曼妙绝伦,我只是有感而发,随意附和了几下,难登大雅之堂。况且我还有这乐器铺子需要打理,不是我寻找口实推托,实是分身乏术。”
乐和发起愁来,心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鼓手,却不肯组团。现如今只有一把吉他,孤掌难鸣,这下如何是好!
孙立看他情真意切,满脸愁云,心下登时软了。他思索片刻,对妻舅道:“贤弟,我名号是“病尉迟”,我有个亲兄弟叫孙新,人称“小尉迟”,娶个能干妻子,人称“母大虫”顾大嫂,在东门外十里牌坊开家酒店,南来北往的食客旅客都在他俩那里落脚,也经常聚得一帮闲杂人员偶尔吹拉弹唱。不如贤弟到他俩那里问问看,或许能有收获。”
乐和两眼放光,对姐夫一抱拳道:“多谢姐夫告知,我这就前去拜访!”
于是他拿了吉他,头也不回地向东门奔去。
孙立无奈地摇了摇头,和乐器铺子的掌柜的结算了订制乐器的钱钞。
第四十八章 乐团()
登州城东门往东的官道上,一个后生,身后背了一个不知名的武器,风风火火地赶着路。
行走的车马行人看到这样怪的装束,无不惶恐地闪到路两旁让过他。
这人,便是这登州府“病尉迟”孙立孙提辖的妻舅乐和。
只不过他刚刚被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摇滚乐手吉米戴姆柏格暂时占据了身体。
乐和想在这当前的大宋组成一个乐团。当然,必须是个摇滚乐团。
无音乐,毋宁死!
乐和背着他刚从登州城里取来的订制吉他奔跑在这东门外的官道上。
渐渐地在官道的分岔处,出现了一个酒肆。
酒肆简易而又温馨,入口的幌子下面挂着一个酒葫芦。
乐和心想八成是姐夫所说的地方了。
他正观望,从酒肆的门帘里跨出一个眉目清秀的妇女,扎着藏蓝色的围裙,头上包了一个碎花的头巾,身形透着一股豪气与利落。
他看见了乐和,笑着招呼道:“这位小哥,是沽酒还是吃饭?快请进门来歇歇脚,喝碗茶。”
乐和抱拳行了个礼,说道:“在下‘病尉迟’孙立的妻舅乐和,有事请教‘小尉迟’孙新哥哥和‘母……’,和顾大嫂。”
那妇女听他这般说话,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肚子道:“原来是乐和妻舅,早就听我那口子提到过你,说你是文娱之星,聪明伶俐,曲艺全能,却从来无缘得见。我就是‘母大虫’,人家都叫我顾大嫂。”
乐和本来怕“母大虫”这诨号不好听,刚才没留神带出个“母”字,又强行改口,生生把这后面的“大虫”给咽了下去。现在看这顾大嫂如此豪爽,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他谦虚道:“嫂嫂过奖了。我只是有自己的音乐理念,对摇滚精神比较执着罢了。”
顾大嫂没听懂他说的话,皱着眉头道:“这文驺驺的,我听不懂,你就讲白话就行。”
乐和一拍脑门,道:“小弟糊涂。请问嫂嫂,我姐夫说这酒店聚着一帮能弹会唱的高超乐手,烦请引见则个。”
顾大嫂一拍手,道:“嗨,什么‘高超乐手’?只不过是一帮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泼皮小厮在这里聒噪罢了。”
然后她好像猛地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道:“光顾着说话,还没给妻舅倒茶。你先喝着歇一歇,我把当家的叫出来与你见面。”
于是把乐和让到桌子旁边看座,给他沏了一壶茶点在杯子中,又转身进了门帘。
乐和把吉他摘下,横着放在腿上,喝起茶来。
不一会儿帘子里便走出来顾大嫂和一个大汉。只见那大汉身形模样和孙立一般无二。
顾大嫂介绍道:“这便是我当家的。当家的,这个是大哥的妻舅——乐和。”
乐和赶忙站起身来,唱一个喏道:“乐和见过孙二哥。”
孙新赶忙和他见礼,又把他让在凳子上。
乐和又把刚才对顾大嫂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孙新也坐在凳子上,想了一想,扭头问顾大嫂道:“大哥所说之人,莫不是你那堂兄弟‘双头蛇’解珍和‘双尾蝎’解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