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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瑶其实到这会儿也早就猜到了一点儿其中缘由。不过别说人家没挑明，就算挑明了就是在整你又怎样？这种哑巴亏没名气的演员就得受着，她以前没吃过这种亏，是因为没机会。现在终于接受现实，知道对于“程沐阳”而言这种机会简直是大把大把的，她迟早也得被逼着习惯。
何况对于乔珊这种被自家不知情的老板坑了一把的结局，她还是挺喜闻乐见的，颇有种“热烈欢迎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喜悦。
因此她也没有表现什么怨气，很干脆地笑着就翻过去了。
今天补拍的这场剧情，是傅瑶饰演的“贾晶晶”家里倒霉破产了之后被曾经的朋友——女二号嫌弃，为了让不会看脸色的她自动退出“闺蜜团”所以故意在码头这里放她鸽子吹冷风。
开拍前导演还状似关心地问了句：“还需不需要再熟悉一下剧本？”
傅瑶有点儿佩服他这明晃晃的下套技术。这会儿自己要是真的说一句“对啊，我还需要时间再看看本子”，那绝对就是下一次继续被整预定。
再说了，她演技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渣，但在专业态度这方面绝对不会划水，什么不背台词然后现场时光念“123”等着后期配音来补的这种蠢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
不然当初光凭叶新蕾的包装推销，她也不可能在大荧幕上混了一次又一次。
正因为有这样的经验和觉悟，所以这种只能玩玩那种刚刚冒头，又容易膨胀的新人的套子，对傅瑶来说基本是没什么意义的。
她听了对方的“关怀”，也就发挥一丢丢演技亲切地笑了回去：“不用了，昨晚熬夜都看过了，台词都记着呢。导演，我们赶紧开始吧，趁我和珊姐刚刚吹了半天风这会儿正有感觉，别浪费了。”
乔珊那边正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导演神色一紧，连忙招呼：“开始开始，一组准备了！化妆师呢？快过来给‘贾晶晶’补个妆！”
一阵忙乱后，这场戏开拍了。
让众人意外的是，新人程沐阳今天的表现居然不错，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似乎还真如她所言地带了点儿状态出来，瑟瑟发抖地讲着台词，居然一个字都没错。反而一贯表现顺畅的乔珊却出了状况，有些台词磕磕绊绊的，好几回忘词错词。
导演“卡”了几次也有点儿不耐烦了，索性喊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乔珊的脸色不怎么好，转身走到一边披了件外套，拿起剧本往椅子上一坐，让助理熊风给她倒水。
后者赶紧从保温杯里倒了杯水出来递给她，乔珊接过去张口就喝——
“噗！”她一口水喷出来，倏地就火了，“你干什么？要烫死我吗？！不会晾晾再给我？”
“对不起对不起！”熊风脸色一白，赶紧重新去接杯子，“珊姐，我重新给你倒。”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乔珊没好气地说着话，正好抬眸扫了一眼站在一边喝公用饮水的傅瑶，“一个两个都不顺眼。”
傅瑶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撇眸笑看了她一眼，换了个纸杯又接了水转身走开了。
***
熊风正捧着杯子找风向吹水温，傅瑶走过来，把手里的纸杯递到了他面前。
“给她加点凉水就行了。”她说。
熊风摇摇头：“这是珊姐常喝的冰糖雪梨水，甜度刚刚合适，加了水她能喝出来。”
还挺讲究。傅瑶扬了扬唇角，又说：“那你下次应该煮好了凉好了之后再装进保温杯。”
熊风苦笑：“这个……是她的钟点工煮的。”还有句话他没抱怨出来，其实乔珊不喜欢喝太温的水，以往喝的都是有一点点烫的。衰就衰在今天乔珊接杯子的时候心情不好，喝水的习惯也就变了，一大口毫无铺垫地直接喝进去，当然会烫嘴。
他虽然知道乔珊是因为傅瑶才心情不爽，但也没抱怨她，相反，他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沐阳，”他说，“之前你和珊姐闹成那样，我没能做什么，所以也没好意思跟你说话。你昨天的那个节目我听了，很有个性！”他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出来。
“……”要不是他的样子很真诚，傅瑶都要以为这是反讽了。别人这么跟她说话，她反而也不好意思要强了，弯了弯唇角，说道：“其实我处理的不是太好。”
熊风哈哈笑了两声：“确实当时是被你吓了一跳，不过后来很多人都说你干得漂亮啊，尤其是谢琛的粉丝，都在骂那个打电话的和主持人……诶，你不知道吗？昨天网上就开贴了啊。”
快别提什么贴了。傅瑶默默扶额，当初衰在这上面还不够吗？她就应该继续保持住原先身为女神的高冷才对，在论坛潜什么水啊，潜着潜着就忍不住浮上去了，然后就被钓鱼了。
“沐阳，”顿了顿，熊风笑道，“辞职前能知道你不怪我，我挺开心的。”
嗯？傅瑶其实没想那么多，她这个人一向简单，好恶分明，各自对待。熊风给她的唯一印象是当初送蒸饺的友善——虽然最后她没吃，但这种好印象却留了下来。
“你要辞职？”她又捕捉到了第二个重点。
“嗯，刚刚终于决定了。”熊风笑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原来不是跟你说过，其实我对化妆造型很有兴趣吗？但是卢哥还没给我推荐消息，我也不打算等了，打算自己去找找机会。”
他说完，看着她，又难免带出一丝犹豫：“你觉得我行吗？”
傅瑶其实看都没看过他的技术，于是沉默了一下，笑道：“加油，以后我来预约一定要优先。”她已经尽力了，实在是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去鼓励或者安慰别人。
熊风一怔，秀气的脸上泛出两团兴奋的红色，猛一点头：“好！”说完还觉得不够似的，又郑重地补了两个字，“一定！”
***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杯冰糖雪梨水起了作用，重新开拍的时候乔珊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到莫思维来之前。
彼时，两个人演到“贾晶晶”不相信“马小柔”说她被朋友耍了，坚持认为对方是在挑拨离间，正在数落她的时候，饰演“马小柔”的乔珊正好一个走位转身，不经意就扫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片场的莫思维身上。
他抱着手站在监视器后头看着画面，身旁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正拿着照相机对着她们按快门，而另一个，是个美女。
乔珊的节奏出现了问题，傅瑶这边说完台词她有两三秒没反应过来，等到要接的时候脑子又有点儿乱，突然就忘了词。
而傅瑶这会儿正演在爽点上，乔珊的演技比自己好她是承认的，所以当对方先入了戏之后，她也就能很快跟着被调动起来。结果乔珊此时毫无预兆地突地断了层，她一下子也感觉情绪断点了。
不好，这么下去估计又要重来。
傅瑶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作为一个没有保姆车也没有助理更没有外套的人，她实在不想再在这儿吹风了，再这么多卡几场下去鼻涕都要出来了。
正着急着，刹那之间，仿佛灵光乍现，她倏地想起了当初和谢琛对戏的场景。
眼见着导演眉头又皱了起来，傅瑶当机立断走上去一把握住乔珊的双肩摇了摇，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出声？！说话啊！是不是我都说对了，你就是在骗我？！”
好尴尬……傅瑶演了这句之后心里忍不住抖了抖，果然临时加台词演就是驾驭不住。
看来导演多半要喊“卡”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导演并没有出声，乔珊被她这么一摇一喊也仿佛突然魂魄归位了，立刻眸光一正，就势反抓住她的手就开始接着原剧本往下演。
“卡！”导演喊了一声，冲监视器后面扬起头看着她们，唇边竟浮了点儿笑意出来，“很好。沐阳你那句台词和动作虽然不够自然，不过加得不错。”
傅瑶抿着唇角笑了笑。乔珊站在一旁仍有些心不在焉。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午饭后转场！”
导演喊了这一句之后，所有人都欢欣地响应了一声“放饭咯”，场面一时看上去挺热闹。
莫思维这个时候才带着那一女一男走到了傅、乔两人面前，对着傅瑶微微一笑，说道：“演得很好。”
傅瑶当然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几两重，不过对这种赞美之词自然是要笑纳的，于是也宛然一笑：“谢谢莫总。”还要顺便卖人家天玺自己人一个面子，“全靠珊姐带戏。”
莫思维也没多同乔珊说什么，而是把身边那个美女给她们介绍了一下：“这是潮周刊的的主编，温梨子小姐，待会她会给你们做个片场小访问。”
温梨子？傅瑶想到了乔珊喝的冰糖雪梨水。
“莫总，”乔珊出声叫住了正要先走的莫思维，“我有些话想跟您说。”
莫思维反问了一句：“现在吗？”
“嗯。”乔珊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略略一忖，淡声道：“好。”
☆、变化太快
傅瑶远远看着乔珊和莫思维站在那头说话，直觉告诉她那两个人有点儿不对劲。不过别人家的事也轮不着她操心，她又不是娱乐狗仔，没那个闲情去跟踪关注。
此时她正在先接受温梨子的采访，对方所提的问题一听就是和莫思维沟通过的，居然半点没提自己和谢琛那茬，更没有问昨晚才新出炉的电台事件，一直态度很温和地在关心这部剧本身，还有她和乔珊合作的感受。
傅瑶想起石浩，不得不默默感叹，这才是靠谱的队友啊……
两人气氛愉快地说了没多久，乔珊走回来了，神色看起来有些失落，之后受采访的状态又很明显地出现了下滑——
温梨子：“刚才听沐阳说乔珊你这次和她的角色关系是先敌后友，你觉得在哪个阶段你们合作的最默契？”
两秒后，乔珊：“……嗯，挺好的。”
……
这种明显的走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温梨子的表情也开始浮现出一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