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热门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长江文艺 2004年第09期-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几个人都笑了,穆有见笑得最响,我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穆有见说,郑老师你真要想去岳坟啊?我说,我真的想去。她说,你住的地方离岳坟很近的,岳坟就在西湖边上,你哪天随便抽两个小时,打个的去就行了,用不着专门去的。原来是这样,我也笑了。我高兴地说,那好,那就先去朝觐二位大师的故乡,回来后再去岳坟。
  回到宾馆,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阿军问我,郑老师你没事吧?我慷慨地一挥手,没事没事,我是从酒乡来的,还怕喝酒么。等他们都走了,我推开窗户,想吹吹风。他们告诉我,推开窗户便能看见西湖。可我推开窗户后,除了能看见到处都是灯,根本不知道哪儿是西湖。感觉脑子转得特别快,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如果我平时都能转得这么快,我十有八九会成为著名作家。当我想到那首古诗:不愿无来不愿有,只愿西湖变美酒,闲时静卧苏堤上,浪花扑来嘬一口。五脏六腑立即翻腾起来,人到这时候是最怕想酒的,西湖里的水全变成了酒,天啦,受不了啦,不行了,跑到卫生间,吐起来。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浑身像被人用软棍子痛打了一顿似的,没有一个地方舒服,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比昨晚上吐的时候还难受,最不好受的是头,像熟透了的西瓜被人用拳头砸开了缝。服务员进来打扫卫生,我问她,这儿能看见西湖吗?她说,如果你视力好,可以看见保俶塔。那怎么说能看见西湖呢?她反问,保俶塔不是在西湖边上吗?也是,并不是非要看见水才说那是西湖。我什么也吃不下,泡了杯茶,喝了几口也吐了。幸好还记得要去见那位名作家。对一般编辑,名作家如果不恩典恩典,是难得一见的,但我这次来的主要任务就是要从名作家那里拿走一篇稿子。打电话过去,保姆说名作家正在睡午觉,叫我晚一点再联系。我拖着无力的身体,去买头痛粉,走了几个药店都没有,只好胡乱买了颗感冒药,心想即使治不了头痛,骗骗这狗日的头痛也好。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不想干,连电视也不想看,一点力气也没有,如果蚂蚁抽我一耳光,也能把我抽昏过去。我躺在床上,比死还难受,突然想,我是不是要死在杭州?这时名作家打电话来了,比我想象的热情多了,叫我马上到他家去,他在家等我。
  晚上名作家请我吃饭,特地点了东坡肉,说这是杭州名菜。我惭愧得不行,因为我一块也吃不下。想当年我做地质队员,一碗东坡肉我一口气就可以呼噜下去。
  直到第三天早上起床,我才回过神来。
  介子修把车开来了。我问他绍兴有多远?他说,不远,八九十公里。八九十公里,来去不是要一天?人家是做生意的,我哪能让他整天陪我。我说,子修,要不咱们不去了,就到西湖逛逛得了,反正西湖我也没去过。子修说,不要紧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上住绍兴,明天去乌镇,今天明天我都陪你,后天穆有见陪你逛西湖。
  盛情难却,我钻进子修的车。对车我是外行中的外行,除了常见的几种,别的我都叫不出名字,更不知道它们的贵贱。子修这车是银灰色的,看上去有些小巧,我问他什么牌子,他说是日本的富士。我说,怕要二三十万吧?他笑了一下,说,还得再加一倍。我在心里咋了一下舌头,哪能用穷人的见识去估价富人的生活呀。子修不太爱说话,默默地开着车。这让我不好受。
  我说,你经常去绍兴吧?
  介子修答,记不清次数了。
  鲁迅故居也经常去吧?
  也记不清次数了。
  我笑起来,子修也在笑。
  我心想,你已经去过那么多次了,还陪我去,这不是很难受吗?早想到这一点,我应该自己去。因为我有经验,单位上每当有客人,都没人愿意去陪,那些所谓的景区,实在由于去的次数太多而心烦了。客人因为好奇,什么都要细细看,慢慢走,这就让陪的人双倍地心烦。心烦却又不能表露,还要时时做出热心的样子,那就是三倍的心烦了。这么一想,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吗?我想把这想法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看子修如何回答。但这无疑太下作了,人家好心好意的陪你,你竟然故意让人家为难。
  我说,我还记得《秋夜》里的前两句话: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介子修说,我学写作的时候,把鲁迅的所有文章的开头都抄了一遍:北京正是春末,也许我过于性急之故罢,觉着夏意了,于是突然记起故乡的细腰蜂。那时候大约是盛夏,青蝇密集在凉棚索子上,铁黑色的细腰蜂就在桑树间或墙角的蛛网左近往来飞行,有时衔着一支小青虫,有时拉一个蜘蛛。青虫或蜘蛛先是抵抗着不肯去,但终于乏力,被衔着腾空而去了,坐飞机似的。这是《春末闲谈》的第一段。
  你和我一样啊。我高兴地说,但我抄的不是鲁迅的文章,我抄的是所有我喜欢的文章。我最喜欢的开头是《约翰·克利斯朵夫》: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雨水整天的打在窗上。一层水雾沿着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昏黄的天色黑下来了。室内有股闷热之气。我除了抄开头,还抄那些写爱情的段落,因为我老是写不好爱情。
  说到文学上的事,子修的话多起来。他说鲁迅的小说他最喜欢的不是《阿Q正传》也不是《狂人日记》,而是《铸剑》,读了好几遍。他无比感慨地说,宴子敖替眉间尺报仇,为什么非要用眉间尺的头,他另外找个人头不行吗?我说,这有两个说法,一个在小说之内,另一个在小说之外。宴子敖必须吸引大王走近大金鼎,才有机会斩下他的头,这就需要眉间尺的配合,如果不是眉间尺的头,而是一个随便什么人的头,他不但不会唱歌,而是要告密了,这就报不了仇。小说之外的说法,是鲁迅在《无花的蔷薇之二》里的一句话,他说,血债必须用同物偿还。鲁迅写这篇小说的时候,是绝不会想到用别人的头去替代眉间尺的头的。
  介子修说,我喜欢第一种说法。这篇小说本来是非常残酷而又血腥的,但读起来,又处处是幽默,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是啊,的确是篇好小说。
  不知不觉间,到绍兴了。鲁迅故居门前那条街正在改造,任何车辆都不能进去,只能停在咸亨酒店门口。已经不是鲁迅写的那个咸亨酒店,而是一个三星级的宾馆。
  
  鲁迅故居、鲁迅陈列馆、三味书屋,三处,我们先看陈列馆,最后是三味书屋。子修一点一滴,非常详细地给我讲解,估计专业导游不及他十分之一。因为他是上虞人,对当地风土人情了如指掌。对先生的著作又是熟读数遍了的。可惜我记不住那么多,如若不然,就用他给我说的逸闻趣事,就可以写出一本书来。我上小学的时候从家到学校有四里路,原以为鲁迅故居离三味书屋也应该有三里四里,没料到只隔了一条小河,距离不到100米。鲁迅刻在课桌上那个“早”字,如果不是为了给父亲抓药,肯定是不会迟到的。还有百草园,想象中,怎么也有好几亩地,那么丰富,那么富有诗意,其实不过是一小块菜地,也就七八分地吧。八十年代初土地下户的时候,分到我头上的稻田是一亩七,旱地三亩八,在土地稀少的地方,差不多是个小地主了。
  感觉这一天过得相当快。从三味书屋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子修说,还有点时间,干脆到兰亭去看看。兰亭这个地方,不大像一个旅游景点,有些野趣,更像一个乡村。在书法展览馆,各个时期的大家作品琳琅满目,但我能认得的字却没有几个,我对书法也是一窍不通。他不知道,我到任何地方游玩,是最怕认字的,能背诵的诗词还能“认”几句,别的嘛,它们认得我,我认不得它们。子修一幅幅讲给我听,好在哪里,坏在哪里,让我大开眼界。
  第二天在乌镇,我因为对茅盾的作品读得太少,更是不敢开腔,全是靠介子修说给我听。他没有半点勉强,更没有半点不耐烦,我庆幸昨天在车上没把那种想法说出来,否则太伤人了。
  回到杭州,我想请介子修吃饭,耽搁了人家两天,实在不好意思,而且经过两天的接触,觉得这人够朋友,没有一点商人的影子,倒像一个真正的文人。介子修抱歉地说,他没时间了,公司有非常重要的事等着他。他说他也还想和我聊聊,但的确不是一般的小事,非他回去不可。
  分手的时候,介子修笑了笑,说,郑老师,我见过的编辑记者也不少了,你是唯一没有和我谈怎么做生意的人。我说,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啊。他说,可有些人和我在一起,谈来谈去都是怎么才能赚大钱,名片上印的至少也是省级作协会员,可没有一个人和我谈小说诗歌,所以这两天,与其说是我陪你,还不如说是你陪我,我好久没有这么愉快了,谢谢你。我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开名车,住别墅,这些我也想的,只是想也白想,没那福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介子修哈哈大笑。
  宾馆里住进来一个从贵阳来的旅行团,我们是老乡啊,他们一张嘴还没说话我就知道了,因为贵阳人的口腔里有一股酸味和辣味。
  我忙问导游:游览的项目中有没有岳坟?
  导游说:岳坟?
  我说:怎么了,就是岳飞同志的坟。
  导游说:那叫岳庙。
  我说,管它叫什么,岳坟不是在岳庙里吗。
  导游说:有的,我们有这个景点。
  哪一天?
  就明天呀。
  太好了。我说我交点钱,明天跟她的团一起去。她小声说,行是行,但你不能跟别人讲。
  正好这时穆有见打电话来了,说太对不起了,明天她要到上海去,不能来陪我了。我立即说没关系,我已经联系好了,有一大帮老乡陪我哩。
  早上我们去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