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1942年1月3日,在苏联“养病”三年之久的原八路军115师师长林彪突然飞抵西安,发表了一番“新言论”,让国民党衮衮诸公刮目相看:“我们只要求得抗战胜利,不再内战,而采取各国新机器与技师,建立非帝非社之三民主义国家,则不出数十年,不但能由半殖民地而一跃为独立国,且可成为世界上头等强国。”(杨奎松:《失去的机会——战时国共谈判实录》,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12月版,第116页)
林彪坦率告诫道,如果国共两党“磨擦”、“冲突”,则不仅不能使国力迅速增长,而且必然造成内战重现。
此时,苏军正在北起波罗的海南至黑海的漫长战线上与德军苦战,斯大林格勒会战的转机远来出现,而珍珠港事件刚刚发生五十天,美国和苏联都处于最困苦的时期,它们几乎同时感到,中国拖住日本乃是天底下最迫切的事情,国共的合作不容任何损害。
毛泽东鉴于世界反法西斯大局已定,尤其“英美苏订立同盟条约”,“势必影响中国政治前途,国共两党势必要做长期合作打算”,决定“乘此国际局势有利机会,我去见蒋,将国共根本关系加以改善,即是极大利益”。(《失去的机会——战时国共谈判实录》,第120页)
10月13日,林彪以毛泽东特使身份在周恩来陪同下晤见蒋介石,特别转告毛泽东的话,希望国共两党今后“应彼此接近,彼此相同,彼此打成一片”,称“此三句口号已成为中共普通成熟之思想,见之于中共七七宣言,且已成为政治上全党所一致遵从之行动,谁也不能动摇。”
1943年5月15日,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作出《关于提议解散共产国际的决议》,6月26日,中共中央与之呼应,表示接受提议。1944年2月8日,毛泽东致电主持中共中央南方局工作的董必武,预言战后苏、美、英合作的情况不会改变,“必然促使中国走向和平与统一,故必须事先有所准备,并影响各方,争取有利之前途。观察今年国际大势,国共有协调之必要与可能。我党拥蒋抗战与拥蒋建国两项方针,始终不变”。”(《失去的机会——战时国共谈树实录》,第135页)
历史的演变、实力的消长、形势的发展始终规约着国共两党关系,决定着双方对抗或合作的方式和目标。
1944年日本发动的“一号作战”,与盟军诺曼底登陆、苏联战场以及马里亚纳群岛的胜局形成严酷对照,致使美英盟邦以前所未有的悲观态度看待中国,致使要求苏联参加对日作战韵呼声大幅提高,并且决定性地改变了国共两党两军的关系。
蒋介石邀请毛泽东赴渝谈判电文都由报刊、广播公诸于世,毛泽东复电也公诸于众,各界人士极为关注,纷纷投书致电,为国共领袖共商国是献策进言。
8月22日,重庆《大公报》发表《读蒋主席再致延安电》社论称,“在胜利的欢欣中,人人都在悬注延安的态度。目前得见蒋主席致毛先生的函电,大家为之兴奋,希望能由此启开政治解决之门。现在又读到蒋主席致毛先生的贺电,更感到一片祥和之气,真使人感慨,又兴奋”。
同日,重庆《新华日报》发表《蒋介石先生贺电书后》社论,指出:“中国需要团结,但是,要团结先要民主。我们提出了真诚促成团结的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召开党派会议,组织联合政府。这些办法只是作为一个民主国家人民的极起码的要求。”该报质问道:“世界上还有哪一个民主国家的人民还没有言论出版集会的自由?哪一个国家还需要承认执政党以外的党派合法存在?这样才能真正的谈到团结统一,民主建设,这样才能真正的救人民于水火,而招致到一片真正的‘祥和之气’。”该社论最后说,“附带上一句我们的忠告:内战的火不是好玩的!”
同日,重庆《新华日报》又发表《我们的抗议》社论,对“中央社”所译美国《纽约时报》17日社论《中国共产党》予以详细反驳,对所谓“蒋主席邀请中国共产党领袖赴渝共商国是,……自中国共产党过去情形视之,此次或将拒绝,彼等并不愿参加合作”尤为愤怒。该社论强调,“中国共产党曾一再向世界宣告:我们反对一党专政,决不自己再来一党专政。我们所要的是全国各党派各阶级的民主联合政府,而绝非其他”。
8月24日,胡适之托人“代为发出”一信,“劝告毛泽东君”,自称“此是闲人偶尔好事”,文曰:
润之先生:顷见报载傅孟真兄转达吾兄问候胡适之语,感念旧好,不胜驰念。前夜与董必武兄深谈,弟恳切陈述鄙见,以为中共领袖诸公今日宜审察世界形势,爱惜中国前途,努力忘却过去,瞻望将来,痛下决心,放弃武力,准备为中国建立一个不靠武装的第二大政党。公等若能有此决心,则国内十八年纠纷一朝解决,而公等廿余年之努力皆可不致因内战而完全销灭。试看美国开国之初,杰福生十余年和平奋斗,其手创之民主党遂于第四届选举取得政权。又看英国工党五十年前仅得四万四千票,而和平奋斗之结果,今年得千二百万票,成为绝大多数党。此两事皆足供深思。中共今日巳成第二大党,若能持之以耐心毅力,将来和平发展,前途未可限量。万不可以不小忍而自致毁灭。以上为与董君所谈要旨,今托王雪艇兄代为转告,用供考虑。胡适,八月廿四日。
重庆朝野所造公开舆论,固然对延安形成前所未有压力,但真正促使毛泽东动身赴渝的力量,却来自遥远的莫斯科。
同日,斯大林化名“菲利波夫”直接电告延安中共中央,“你党应维持国内和平,中国不能再打内战了,若再打内战,中华民族有毁灭的危险!”数小时后,斯大林径直致电毛泽东,称“世界要和平,中国也要和平。蒋介石已再三邀请你去重庆协商国是,如果一味拒绝,国内、国际各方面就不能理解了。如果打起内战,战争的责任由谁承担?”斯大林最后要求毛泽东“立即到重庆同蒋会谈,你的安全由美、苏两家负责”。
赫尔利也指出:“毛氏出人意料的接受邀请而到重庆,可能部分地由于1945年8月14日由中苏条约的宣告所促成,该条约保证苏联援助作为中国唯一的政府的国民政府。”
8月24日,毛泽东复电蒋介石,表示与其会见“共商和平建国之大计”。
8月26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同国民党进行和平谈判的通知”,称:“现在苏美英三国均不赞成中国内战,我党又提出和平、民主、团结三大口号,并派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三同志赴渝和蒋介石商量团结建国大计,中国反动派的内战阴谋,可能被挫折下去。”这份通知认为,“在内外压力下,可能在谈判后,有条件地承认我党地位,我党亦有条件地承认国民党的地位,造成两党合作(加上民主同盟等)、和平发展的新阶段”。该通知最后告诫说,“但是你们绝对不要依靠谈判,绝对不要希望国民党发善心,它是不会发善心的。”(李良志:《度尽劫波兄弟在》,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2月版,第417页)
同日,中共中央致电中国战区盟军参谋长魏德迈将军,希望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乘美国军用专机赴延安,陪同中共和谈代表团往重庆。赫尔利欣然接受要求。8月27日,同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部长张治中乘专机飞往延安迎接中共和谈代表。行前,赫尔利发表了公开声明:
余现赴延安,曾获蒋主席同意与充分赞许,以及应中国共产党主席毛泽东之邀请,余将陪同毛氏及其随员来渝。余现赴延安,至感愉快,吾人曾不断作一年以上之努力,以协助国民政府消除内争之可能性。在此一争论上冲突之因素至夥,但吾人始终能获得双方之尊重与信赖,此实为吾人感觉愉快之来源。
1945年8月28日下午,毛泽东飞抵重庆并发表了书面谈话:
本人此次来渝,系应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先生之邀请,商讨团结建国大计。现在抗日战争已经胜利结束,中国即将进入和平建设时期,当前时机极为重要。目前最迫切者,为保证国内和平,实施民主政治,巩固国内团结。国内政治上军事上所存在的各项迫切问题,应在和平、民主、团结的基础上加以合理解决,以期实现全国之统一,建立独立、自由与富强的新中国。希望中国一切抗日政党及爱国志士团结起来,为实现上述任务而共同奋斗。本人对于蒋介石先生之邀请,表示谢意。(牟之先等:《国民政府重庆陪都史》,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9月版,第601页)
与苏联一样,美国战时对华政策乃是其全球战略的一个部分。这项政策具有明确的目标和程序。首先,击败美国在太平洋的死敌日本,巩固美国在西太平洋的霸权;其次,支持并鼓励国民党政权为战胜日本承担更多的责任;再其次,战后中国应当成为一个接受美国价值、亲西方的亚洲大国,成为美国在东亚最大最重要的永久性盟国。这一政策就必然意味着:一、蒋介石应尽可能地联合共产党并实行必须的民主改革;二、国共之间、尤其是国民党方面,应尽量避免发生内战;三、最重要的是,战后中国应尽量减少苏联的影响,防止中国建立起苏联斯大林式的共产主义制度。
建立一个由美国领导、中国作为重要成员参加的自由国家集团,而不是建立一个由苏联指挥的亚洲共产主义国家集团,这是美国国家利益和“天定使命”在东方的根本目标。
除了击败宿敌日本之外,苏联与美国的所有目标都截然相反。无论美苏之间的分歧多么巨大,它们都有一个潜在的甚至无意识的共同目标:削弱中国。历史远远没有成熟到使美苏两个白种人国家真正同情、理解、支持和善待中国的程度。
1943年11月开罗会议期间,罗斯福就曾直截了当地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