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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图案,正中立着一根铁针,上面是插着一截可以旋转的竹子、竹子的一头转到哪个图案,他就用红糖浇注一个同样的图案,沾在棍子上,拿在手里,可以吃。
在八十年代,这样的吃食,对于我们已经是好东西了。
“五分钱一次,别挤。”老头沙哑的声音在我每一个放学的路上浸润着我。成了我童年的一个标志,站在北京高高的立交桥上,望着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现在的我常常想,那样的情景,是否只是昨日的一个梦呢?
我把每月零用钱的三分之一都贡献了出来,另外三分之一,买了泡泡糖、冰棍和别的东西。
现在,我就和小军站在转盘面前,我舔舔嘴,希望那条插着的精致立体的大长龙样品能是我的,如果我运气好的话。这成了我每天一个最强烈的愿望,在我没有看到苏以前。但是一切都在这个傍晚发生了质的变化,我甚至怀疑,就是那样一个充满了秋天味道的黄昏,我从一个孩童成长为少年。
原因很简单,我看到了苏,她从胡同口轻轻走来,好像一只水妖,乳白的旗袍包裹着她轻盈的身体,她的腰肢扭得很厉害,感觉好像一个异国的女子。
我想此刻只有我注意她,不知道为什么,其他所有人都正低头扎做一团,看一个男孩转动竹竿。女人是要往胡同里走,但是人太多了,她皱了皱眉,咳嗽了一声。没有人在意,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他们说话的声音里。
她终于还是从我的身边经过,身上散发了一种淡淡的清香。路很窄,经过我的时候挤到了我的身体。那个时候我还不高,她的胸脯从我的嘴唇前擦过,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我的心怦怦乱跳,我甚至感觉到她软绵绵的乳房。当然,这一切都只有几秒钟。
应该没有人看见,我这样帮自己祷告。因为我曾经有过家门口的墙上被写了“李扬不要脸,和某某亲嘴”之类的劣迹。我曾经非常委屈、和非常愤怒,某某指的是我的同学兼邻居李小路,原因仅仅就是我借给她很多本《少年文艺》。
现在,我就呆呆地站在胡同口,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因为一个过路的女人,直到小军把我叫走。
那个夜晚,爸爸和妈妈坐在院子里,北京的九月初还不是很凉爽。我和妹妹在一旁玩泥巴,把泥巴做成各种饼干、药和小鸭子之类的。我听见妈妈和爸爸小声地说:“那个女人真的下星期就搬过来么?我觉得她不像个正经女人,穿成那样。但管理处既然安排了,也没办法。”“你别瞎说,到时候可别让人家听见。”
我有点好奇,听着他们的交谈,妹妹只顾给她玉米棒子做的洋娃娃喂药,还不停地自言自语。这让我感到非常地乏味,我开始有点讨厌她,女孩子真是小家子气,如果小军不是和他爸妈串门去了,打死我也不和李静玩。
我还想听他们说话,我为有人要搬来感到一丝雀跃,毕竟我的生活太无聊了。可是他们显然已经转换了话题,改成讨论粮票和换鸡蛋的问题。
夜晚,我躺在竹席上,从红色木头窗棱上面可以看见外面一个大圆盘似的月亮。几乎没有风,我难受得不停地翻身,天气闷热,木床在我身下不停地响。
“小杨子,别动来动去,吵死人了。”我听见妈妈的声音。
“我知道了,可是天气太热了,睡不着啊。”
“是热,不过心静自然凉,你数数,一会就睡着了。”
我开始数数,一直数,以前我有时候也用这个颇为灵验的办法。我从1开始,当我数到500的时候,我开始有了睡意,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思路变得模糊起来,我进入梦乡。
我走在一条窄路上,没有树。那条路很像去我爷爷家的一条,但不是。周围很荒凉,只有一大片干涸皴裂的泥土,好像张着的一张张嘴。我踯躅在这样一条路上,到处都空荡荡的,我感觉口渴。
我不停地走,走得脚板生痛。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村庄,有一大片绿色。我来了劲头,几乎是飞奔着跑到了村子里,但是这个村子似乎是空的,没有看见人,甚至也没有一扇敞开的门。我绝望极了,没有水,自己就要死了。我蹲在一个院子门大声地哭起来。
突然门被打开了,吱扭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一个女人走出来,她穿了水红色的连衣裙,是胡同口的那个女人!她微笑着看着我,声音很轻柔:“你进来吧。是不是口渴了。”我点点头,跟她进屋。
屋子里空荡荡的,家具只有桌子和床,床和爷爷家的一样。她招呼我坐在床沿上,然后从桌上拿了一个碗,从水瓶里倒出水,递给我。我一口气喝光了。
“你在这里睡一会吧。”
我顺从地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身边躺着那个女人,她光光地躺在我身旁,白不呲咧的身体就紧紧贴在我的身上。她的身子是一种耀眼的白色,很模糊,想要看,怎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乳房却异常地清晰,软软的,很温暖的感觉,绛红色的乳晕,和妈妈的一样。它轻轻地擦过我的皮肤,让我有一种神经紧绷的感觉。全身热乎乎的。
我想大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怎么了,做恶梦了么?”
有一个声音在耳旁。
我睁开眼睛,看见妈妈,站在我的身旁,我好好地躺在床上,身旁没有奇怪的女人,也没有白色的乳房。
“嗯,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妈妈走了,我呆呆地躺在床上。我觉得自己的身下有点湿漉漉的,我吓了一跳,马上怀疑自己是尿床了,我的好朋友小军就是个爱尿床的家伙,他偷偷告诉过我,我嘴上没说,但心里对他从此有了鄙夷之情。难道现在,自己也尿床了?
我走下地,把被单掀开,窗外的大月亮很亮,把屋子里照得一清二楚,我偷偷地把小裤衩脱下来,看见上面真的湿了一片,用手摸了摸,黏黏的,居然是白色液体,还好像有一点点奇怪的气味,但显然不是尿臊味。我感觉很恶心,心想,这下完了,自己一定是尿了床。
我再也睡不着了,眼睛一直睁到天明。
我为自己的梦和尿床感到羞耻。
第二天我几乎没有想起关于昨天的事情,因为语文考试。我最头痛的科目就是语文,我害怕写中心思想和归纳段落大意。放学后,我和小军、胖虎到学校后面一大片废弃的建筑工地去逮蝈蝈,我们在工地玩得不亦乐乎,当然是打着到胖虎家学习的名义——我们三个是一个兴趣小组的。我们抓了好几只蝈蝈还有螳螂,我们用塑料袋装好,带回家去,我决定放到蝈蝈笼子里。它是爸爸用竹条子编成的四方盒子,在一侧有一个小门。还有很大的一个个的圆形孔洞,可以把黄瓜、菜叶子放进去。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院门,天已经全黑了。李静突然从一个角落里窜出来,吓死我了。她跑过来,小声说:“哥,爸爸生气了,胖虎妈妈刚才来咱家找他,说他在咱家学习。你们是不是又到哪……?”
“玩”还没有说完,爸爸就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表情扭曲。我撒腿就跑。
结果可想而知,全院子的人都被惊动了,我被狠狠地修理了一番。最悲哀的是,这一切都被李小路看见了,我想她看见我这副熊样,不会再和我玩了。我有点恨爸爸!
我的日子依然很快乐,每天玩得乐不思蜀,除了学习,我基本上样样都好。我几乎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一切,直到两个星期以后。
我永远忘不了我看见苏时的惊讶表情。在我几乎要遗忘她的时候,我却看到那个在胡同口用胸脯和我擦肩而过的女人。令人惊奇的是她居然在我们简陋的院子出现。
她显然不记得我,当然她没有理由记得。她坐在我家破旧的沙发上,用笑眯眯的眼睛看着我,她有一口洁白的牙齿,头发闪闪发光,脸上带着愉快的表情。
妈妈告诉我这是苏阿姨,是要搬到我们家隔壁姥姥以前住过的空房子去的。我的心里好像有一只小兔子使劲地跳,好像做贼。大人们没有注意,只是热闹地说着话。
我偷偷地溜出去,一直快到小军家,心情都没有平静,我想起了她的胸脯和梦里巨大的乳房。我觉得自己像犯了罪。
二
苏的出现,让我们这个小四合院起了一点点变化。
她永远都是那么漂亮,好像一道亮丽的风景。她的穿着显然与众不同,现在回忆,就叫做时髦。一次我特意把站在一起的她和妈妈相比较,结果头一回沮丧地发现妈妈是那样的不堪,黄黄的皮肤,松弛的眼袋,不修边幅。
苏不会,她永远都有一张精心修饰的脸。她真的很漂亮,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直挺的鼻子,微微上翘的樱桃小口。她的身材很高挑,腰很细,但胯骨宽,走起路来优雅地扭动着。我发现爸爸也好像有点爱看她,还有李小路的爸爸和隔壁戴眼镜的张老师。
没有人知道她具体的背景,她总是很安静地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书,偶尔也会到院子里洗衣服,大家似乎只知道她在西城区的一个纺织厂里工作,她好像没有结婚,也没有什么朋友。
三个星期以后,星期二,下午只有一节课,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刚把书放回桌子上,看见她站在院子里收衣服。她的手高高扬起,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柔和的黄色,她从窗子外看见我,很高兴地和我打了一声招呼,她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我认为她应该是个南方人。
她把衣服收到了她的屋子里,然后关上了门。
我的口很渴,拿了瓢,打算到大水缸里舀点水喝。妈妈说喝生水不好,但今天她不在。就在我经过苏的窗前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点点好奇,她的窗帘半掩着,有一指来宽的缝。我突然有了想往里看看的念头。
我悄悄地趴在她的窗户根下,这个时间不会有别人回来。我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