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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配,可惜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掉头就走,一点机会也不给人家。
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满口胡话。
我才不疯呢,我正常得很。林维嘉后来找了一个小学老师,本来日子过得也不错,可惜他那个小学老师一次带学生春游时为抢救落水的学生自己被淹死了——那也好多年了,报纸上还报道过。死了妻子,林维嘉就不再找人,一直到现在。
竺雨青不响。李杏梅接着说,你们的事你自己应该清楚,我觉得就是捅破一层纸的事。
那怎么可能呢?竺雨青说。
怎么不可能,现在你们只需要寻找一个机会。
寻找一个机会?竺雨青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手中的纸杯,里面的茶水已经被她喝得干干净净。
机会好像老是没有到来。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竺雨青每天都把自己搞得忙忙碌碌的,进货、送货、结账她都抢着去。没事的时候就在收银台上坐着值班守着全福堂。许健现在是越发随她的便了,有时他正做着什么事,竺雨青一进来他就立即退出。他们之间现在没有交流,也不用交流,整天整天地不说一句话。林维嘉还是隔三岔五地往全福堂跑,来了也没多的话说,只是简单地问问。两个人的表情倒是自然了许多,一个看着另一个做生意,另一个则让他自顾自地抽烟喝茶,然后走人。
又是初夏。五月的一天晚上,竺雨青和店里的服务员清点好一天的账目,给值班守夜的人叮嘱几句,帮着锁上卷闸门,提上手包步行回家。昼夜温差很大,没有多少行人的街上有些凉意。竺雨青双手抱肩,心里微生些许怯意。刚刚拐进住宅大院前的那条小巷,就听到脚步声,竺雨于心里一宽,心想,兴许是林维嘉跟在后面。
竺老板,回家呀?是同行的崔老板,竺雨青转过头去冲他笑了笑。
哎,天还早,我们到夜总会去潇洒潇洒?
你把我看做什么人了?竺雨青边走边说。
认什么真呢,大家不过一起玩玩,有什么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你去找你的小姐玩去吧,本老板没功夫陪你。
你凶什么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到东城杨柳街2号三门二楼去看看吧,贱货。崔老板冷笑一声,悻悻地走了。
杨柳街2号三门二楼,位置都这么具体。竺雨青连想也没想就转过头来招了一辆出租车,跳了上去。
敲过了门,里面有人应声。竺雨青就站在门边等候。仔细分辨,可以听到房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呀。门开了,是许健,他裸着上身,手里还在系长裤上的皮带。
看见是竺雨青,他不自觉地一只手撑住了门框。竺雨青并不硬闯进去,只是抬起头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过了一会儿,许健垂下了自己的胳膊。你赢了,他说。
竺雨青走进屋里,卧室里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红色头发洒满了枕头。只看一眼,竺雨青就回过头去推开仍然站在门口的许健,走进子夜色之中。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非常简单。竺雨青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女儿许小青。她去找李杏梅商量的时候,李杏梅说,跟他离,女儿你还怕她长不大。李杏梅建议她把女儿先转到徐宏图他们学校,这样会有个照应。竺雨青点头答应了。
和许健的谈判也很顺利。许健主动提出把全福堂药店划归竺雨青的名下,包括现有的货物和流动资金。他自己则想分得家里的存款和那辆旧桑塔纳。许健不无歉意地说,我还有一家人,我还要过日子。
竺雨青答应了。她想的是大家分开就行,好合好散,不必要把人都逼上绝路。倒是女儿小青跟谁的问题,大家有了分岐。按照竺雨青的观点,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什么也不能分开。许健听她这么说,只能默不作声。不料消息传到许家老头老太太那里,老俩口坐不住了,坐着出租车到全福堂来向竺雨青求情来了。
老俩口说了许多求情的话,竺雨青都置之不理。老头儿最后说,雨青,这件事是许健不好。我们都知道,但我们许家就这一个孙女,你看在我们两个老的这些年为你们操持家务的份上,看在我们余年不多的份上,把她留给我们吧。你的女儿,你无论怎么安排她的前途,无论什么时候要接她走,我们都会答应你的。竺雨青看着老头儿渐渐软下来的膝头,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算是答应了老头儿的要求。
他们是协议离婚。走出婚姻登记处的大门,许健要用桑塔纳送她一程,她拒绝了。看着许健驾车绝尘而去,竺雨青心里空落落的。原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不料却平添了许多伤感,好像这人载走了自己半条命似的。竺雨青奇怪自己竟然对许健并没有多少恨,心里涌出来的都是些自怨自艾。唉,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人呢?竺雨青心里白云苍狗着,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走在一座城市里。到哪里去呢?竺雨青脑子里一片恍惚。停下脚步,定了定神,这才想起自己应该是到全福堂去的,这是自己现在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雨青。
竺雨青一抬头,自己已经走到了市中心广场。花坛边有个穿休闲西服的男人在叫她,那是林维嘉。
看见林维嘉向自己扬起手臂,竺雨青紧走了两步。林维嘉跳下花坛,张开了双臂。竺雨青就向这张开的双臂奔过去,像一只飞鸟一样。在林维嘉的臂弯里,竺雨青泪流满面。
他们不再耽误时间,开始忙忙地准备婚礼。其实,大部分准备工作林维嘉已经做好了。药监局刚分配给他的房子,他早已装潢一新,购置了应有的 家庭用具。剩下的就要看竺雨青还需要什么了。竺 雨青含笑说,我什么也不需要,只要你这个人就够 了。
婚礼在一家自助餐厅举行。按照竺雨青的意思,不需要张扬,生活还是平平实实的好。他们只请了全城的药店老板和医院药剂科的人。这也是竺雨青的意思,她需要正名。所收的份子钱在酒筵后都要一一退还,竺雨青可不希望因此而影响了林维嘉的前途,赚钱的机会以后还不有的是。真正的宾客只有李杏梅和徐宏图他们两口子。他们当了十多年的大媒,终于促成了这件喜事,无论如何要请他们喝一杯喜酒。
竺雨青和林维嘉坐一辆出租车来到了自助餐厅。到了规定的时间,除了徐宏图没到,所有客人均已到齐。李杏梅说徐宏图学校里还有点事,一会儿准到。餐厅的司仪小姐宣布婚礼开始,一切如仪。餐厅里另外一些食客尚不知有一场婚礼在这里举行,有些不知所措。林维嘉在大红的喜字下面高声宣布,今天餐厅里所有的来客均是自己的嘉宾,一切免费由自己买单。餐厅里顿时一片欢腾,大家纷纷起身为新郎新娘敬酒祝福。
身披婚纱的竺雨青让李杏梅陪伴着,一直跟在林维嘉的身旁。她看着身穿白色西服,皮鞋锃亮,胸佩红花的林维嘉频频举杯接受众人对他俩的祝福,就感觉自己真正成了一个幸福的人。
热闹中,矮个子的徐宏图忽然从门边踅了进来。竺雨青正要和他打招呼,他却一伸手把李杏梅拉到了一边,两个人悄悄地说了几句什么。
李杏梅牵了牵竺雨青的衣袖,递给她一张小纸条。竺雨青把纸条展开,上面是几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妈妈,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一定很幸福,祝贺你。我走了,我也要去找我的幸福去了。女儿小青即日。
小青……小青离校出走了?竺雨青惊诧地问徐宏图。
徐宏图缓缓地点点头说,学校正派人到处找她。
嗡——竺雨青的头一阵发晕,訇——她侧身摔倒在地。
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新娘突然倒地让大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有那套高分贝的组合音响兀自放着一支老的流行歌曲:幸福在哪里,请你告诉我……
第五等车站
■ 谢友鄞
一 接到电传命令
马进站长接到电传:在你的小站内,不要容留陌生人。马进笑了!马进笑的时候,把舌头吐出来,舌尖颤抖,眼皮颤抖,像个边民。马进窝在这儿,六年了,没有旅客上下车,没有货物装上卸下。客运货运,是四等以上车站的活儿。五等站,就是监视车辆有无异常。列车呼啸而过后,露出荒凉的大碱滩,剩下这座风雪山神庙样的小车站。谁能来呢?马进摸摸脑袋,没病不死人。值班员李肠心地阴暗,扳道员扎多吉力没心没肺,近来俩人勾搭上了,是他俩下的药?马进把脖子一抻,吆喝道:“李肠!”
李肠和扎多吉力在隔壁猴着呢。李肠哪能痛快答应。
“老扎!”
扎多吉力颤悠一下耳朵,他的耳朵会动,屁股欠起,眼睛觑住李肠。
“过来!”马进吆喝。马进仰在调度室转椅上,望着一矮一高俩下属走进来。李肠顺墙蹲下,抄袖儿。扎多吉力靠墙戳着,抱膀儿。
“开会。”马进说。俩人狐疑地瞅马进。在这三个人的车站,从没开过会呀。
马进心里一阵舒坦,说:“分局电传命令:不准你们招生人。”
俩人眼睛一亮,能嗅到生人味,他们俩像野兽一样兴奋!李肠说:“甭逗俺傻哥俩了!”
马进心里冷笑,李肠小眯缝眼睛,短胳膊短腿,才四十岁就驼背了。麻面胡须不可交,矬子肚里藏把刀,最毒不过一只眼,再鬼鬼不过水蛇腰。你瞅他,一个人就号下两样。“德性!”马进“啪”地一拍调度台,“我逗猫逗狗,喜得逗你!”
李肠窝在墙根下,眼睛紧眨巴,愣住了。
扎多吉力晃悠晃悠,像一堵墙要倒下来,眼睛溜向调度台,问:“有公文吗?”
马进盯住扎多吉力,这家伙横过来都比李肠高,脑袋大得吓人。他说他是蒙族,可不会说蒙话,身世可疑。但力气大,冬天,铁道岔子结冰,搁别的扳道员,得使榔头砸半天。火车逼近,能把人急疯!你给扎多吉力一碗酒,他咕嘟咕嘟喝干,连手套都不戴,抓住铁道岔,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