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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看上去显得充实一些。麻烦的事情无外乎是外出跑业务。竺雨青就常常奔波在城市与乡村之间。现在倒好,许健和她调了个儿了,许健在家守店。竺雨青知道许健不会一天到晚守着全福堂不挪窝,但至少可以限制限制他。看他用什么功夫去应付那些红头发黄头发的小婊子,竺雨青这样恶狠狠地想。
订货会安排在临近东湖的南屏山庄。这里山色空潆,水光潋滟。会议的安排者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选取了闹市之中难得的一片宁静。但会议却是千篇一律。所谓订货会无外就是产品展示,看样订货,然后吃喝玩乐一整套。全福堂是作为小客户的代表特邀的,其意义不过是为扩大一点影响,因此,竺雨青在会议上就显得无足轻重,况且她又是个女的,和众多的男性会议代表是玩不到一块儿去的。竺雨青就只能整天躺在床上看电视了。
事情来得多少有些突然。这天中午,竺雨青用菜汤泡了一碗饭,匆匆吞下肚就离开了吆五喝六,猜拳行令的餐厅。她走出南屏山庄的大门,沿着台阶下面的斜道向湖边走去。抬眼一望,漫山遍野一遍金黄一遍火红。起风了。风把硕大的梧桐叶和精致的枫叶搅得满地打旋。竺雨青心底就平添了几分苍凉的情怀。她想自己就像这落叶一样,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竺雨青。竺雨青回头往身后一望,是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子。
你一定不认识我了,我是林维嘉呀。
竺雨青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在广场,你陪李杏梅,我陪徐宏图,我们俩是他们的大媒人呢。
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林老师。
既然是故人,两人的关系就随和了许多。按林维嘉的话说,我们分别是李杏梅和徐宏图的朋友,那么朋友的朋友也应该是朋友。竺雨青问起他为什么也来参加这种会议,林维嘉来来回回介绍了半天自己的经历。原来他在学校是教生物的,生物和医药好像有点关系,后来就调到了市药监局。到了药监局来参加制药厂的订货会就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两个人介绍一会儿自己,又说一会儿李杏梅和徐宏图,再议论议论药品和医药市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东湖边。林维嘉突然就说,竺雨青,你下午干什么?
竺雨青说,没事干,不干什么。
那我们不如就这么走走,一起游览东湖吧。
好吧。
竺雨青在林维嘉的带领下边走边谈。屈子行吟,武汉大学,三国屯兵所,德公登临处……东湖的湖光山色在林维嘉一会儿古代一会儿未来一会儿人文一会儿自然的演绎中显得奥妙无穷,美不胜收。竺雨青也把心中那些小小疑惑逐个逐个拿出来询问他。花鸟虫鱼,一沙一石,这些正是学生物的林维嘉的强项。林维嘉不厌其烦地解释着。竺雨青说,你觉得我问这些问题是不是很幼稚。
不,人都是有疑惑的,这些小问题和那些涉及生老病死的大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同。
竺雨青觉得林维嘉的话充满了玄机,显得机敏睿智。
两个人来到游艇游览处。林维嘉说,咱们坐游艇吧,坐游艇看风景别是一番滋味呢。
好吧,听你的。竺雨青愉快地说着,率先跳下了—只游艇。
两个人刚一坐稳,游艇就风驰电掣起来。船头冲开水波,浪花向后拼命地席卷而去,竺雨青的心就荡起来。开始转弯了,船身突然一歪,竺雨青禁不住抓住了林维嘉的胳膊。她很快就能和林维嘉一起和着游艇的晃动,同步调整身体重心。风把头发不知道要吹向哪里,不时有水珠溅到脸上,痒酥酥的。竺雨青觉得自己都快要融化到碧清的湖水中去了。
下了游艇,上了岸,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竺雨青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抓着林维嘉的胳膊。她慌忙放了手,林维嘉看了,笑了笑,并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林维嘉才说,—卜几年前那次在广场,我们匆匆一别,没想到今天我们还能同游东湖。
那时,我们并不认识。
是啊是啊,你说得对。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走到山庄门前上坡的斜道时,林维嘉突然回过头来说,竺雨青,其实,我们知道你很苦,医药圈子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
竺雨青浑身一震。她低着头,嗫嚅道,有什么办法呢?是我自己的选择。
林维嘉说,选择?我们选择的时候自以为很高明,我们能够高明地选择的时候,我们丧失了选择的自由,幸福就在我们这种游戏中悄悄地溜走了。
竺雨青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回答,她只有默不作声。
从武汉回来,竺雨青本能地感觉到不能同林维嘉保持联系,能够和一个女人说那些话的男人心底一定是不平静的。
但越是回避的事,它越是纠缠着你。林维嘉无町救药地闯进了竺雨青的生活。林维嘉是市药监局药品监督检验所的负责人,经常要到药厂和药店取样调查。自从在武汉同竺雨青一起开过一次会以后,林维嘉隔上几天就来——趟全福堂,有时候是取样,有时候是说一说医药市场。竺雨青因了林维嘉的到来,倒是了解了不少行情,哪种品牌质量好,哪种品牌价格好,哪种品牌受患者和医院欢迎。但医药行情终究不是可以永远谈下去的话题,后来的情形就有些尴尬了。林维嘉进了全福堂,打过招呼,竺雨青就吩咐服务员给他端椅子,自己则取出一只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里给他倒上一杯水递给他。林维嘉在椅子上坐下来,掏出一支烟点燃。就这样看着竺雨青做生意,大家都没有话说。等到——支烟抽完,林维嘉站起身来说声道别的话就走。竺雨青也只是在收银台上欠一欠身,并不远送。
有一天,林维嘉又来了,服务员忙着支应顾客,林维嘉就坐在靠近落地窗的顾客休息座上。他看着竺雨青,竺雨青也看着他。正在相对无语的时候,许健进来了。许健是认识林维嘉的。开药店的和药监局的人是当然的朋友。许健和林维嘉打丁招呼,也坐在顾客休息座上。一人一支烟点燃,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并不说话。倒是竺雨青觉得不太自然,红了脸,低下头去忙着给顾客收钱开票。
林维嘉走后,竺雨青认为许健一定要来问一问自己林维嘉是干什么来了,心里不自觉地盘算着该怎么应付他。许健又点燃一支烟,一边看店里的生意一边慢慢地吸。吸完一支烟,把烟头扔进烟灰缸,又把茶几上没喝完的茶水倒了一点浇灭烟头,他也站起身来,走出了店门外。
回到家里,竺雨青想,今天晚上免不了一场大战。竺雨青把自己同林维嘉的交往理了理,慢慢地坦然起来。心里没有鬼,不怕夜敲门。许健如果要认真,自己倒是要同他理论理论,看他这些年到底和哪些女人有关系,做了多少对不起自己的事。反正是在家里,没有别人知道,索性大家就弄个明白。安置女儿小青睡下后,竺雨青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打开床头灯,拿出一本时尚杂志随意地翻着,等待许健回家。
直到深夜,许健才回家。他并不先进房门,而是直接进了盥洗室洗澡。竺雨青听到盥洗室的流水声停下,知道他已洗完,就关上床头灯先睡下来。许健摸黑走进屋里,在床边踢掉拖鞋,钻进被子就躺下来。他只说了一句,我累了。就侧过了身子。
月光从素白的窗帘透过来,给房间里平添了一丝凉意。许健不大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竺雨青把头微微一侧,只能看见许健后脑勺竖起的一丛黑发。一股又苦又涩的东西突然从身体深处冒出。竺雨青喉咙连着哽咽了数下,好不容易才压下去。难道我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就像一堆被人抛弃在路上的垃圾吗?竺雨青想起了从前的口子。那时候年轻,刚结婚,还没有小青,在春天的晚风里,她和许健一起下班回家。风把她的长发和许健的鬈发吹得纠缠在了一起。竺雨青悲从心来,整整一夜,辗转反侧,没能人睡。
天亮的时候,竺雨青决定去找李杏梅。她需要朋友,需要找人诉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抑郁烦闷的心情,就像一支插在花瓶的鲜花,缺少了阳光缺少了养份,等待它的结果只有枯萎凋谢。
竺雨青很容易就在市卫生局的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李杏梅。李杏梅对她的到来多少有些惊讶,她从来没到过李杏梅的工作单位,何况现在才刚刚上班。李杏梅让竺雨青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来。张罗着给她到隔壁办公室找茶叶,倒开水。看着一身职业女装的李杏梅为自己忙碌,有那么一瞬间,竺雨青想尽快地离开这儿,不向李杏梅透露什么。她觉得自己是堕落了,堕落到需要有人来为自己调整情绪,而且这人竟然是李杏梅。她想提出告别,又觉得太过唐突。她僵着脸坐在那里,露不出牛点笑容。
李杏梅把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里说,雨青,你怎么啦?你脸色不对劲啊。
我有难啊。竺雨青说完这句话,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就不断线地流了下来。她就这样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诉说,把自己的一腔委屈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耶耶耶,看你哭得泪人儿似的。李杏梅拿出一卷纸巾递给竺雨青让她擦脸,要让我们家宏图看见了,一定会说你是什么梨花一枝春带雨。
人家给你说心里话,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其实你何苦?他们那些男人们怎么说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诗里面怎么说的,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不在意你,有人在意你。
谁?
林维嘉。
你瞎说。
我没有瞎说。李杏梅坐下来向竺雨青那边靠了靠,抚着她的胳膊说,十几年前人家就看中你了。你不记得那次在广场的约会了?我和宏图当时都觉得你们俩很般配,可惜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掉头就走,一点机会也不给人家。
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满口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