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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菜一道道上桌了。
原田小五郎看着桌上的几道菜;说:“我是中国通;我自然知道‘水淹七军’典故的来源。但我不知道这道‘水淹七军’的名菜。请胡大队长指点。”
胡长青说:“那我就先卖个关子;等原田先生品尝了再说。”
马营长说:“你这小子就是不爽快。这多他妈急人。一道用野鸡、野鸭、野鸽子三种玩意儿熬汤入味;配上马、牛、羊、猪四种畜生的肉加几块烂萝卜;熬到时候再把那些干的整出去;就留下汤。就是一盆烂萝卜汤;有什么显摆的。先给我来一盆野猪肉炖粉条;我饿了老半天了。”
胡长青神色却不尴尬;笑笑说:“马营长你这堂堂国军中校;却长了个装粗粮的肚子。”
胡长青就打响指叫上野猪肉炖粉条;又看马营长端起酒杯就喝酒;夹菜就吃;嘴里还嘟哝着;饿了;饿了。别怪兄弟不客气了。
胡长青不禁皱起眉头;他装大肚量装不下去了。
关副县长也皱起了眉头。
只有原田小五郎在平静地看着低头一个劲吃菜的马营长。
马营长头不抬;眼睛也不看别人;盯着桌面;一口气吃了一大堆菜;一条小鲟鱼也被他吃得只剩鱼刺。
马营长突然抬头看着几个人;说:“你们怎么不吃?请我来不就是吃饭吗?光我一个人吃算什么玩意儿?来来;你们都吃。”
马营长用筷子在其他刚上来的菜里划拉划拉;用嘴吸一下筷子头又伸进去划拉几下;再招呼几个人快吃。这几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了;原田小五郎的漂亮夫人别过头去了。
马营长说:“你们真不吃?我可不客气了。咱当兵的是穷肚皮;什么破玩意儿都能装进去。我叫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当兵的肚皮。三虎子!”
三虎子应声进来;站得笔直。
马营长说:“这些破玩意儿他们不吃;你吃吧。剩了可惜;叫他们知道不能糟蹋吃的东西。”
三虎子说:“是;谢营长;谢谢几位长官。”
三虎子往靠门口坐的胡长青身边一靠;不用筷子;用手抓着就吃。二三下就吃一盘菜;而且嘴里还不住地嘟哝;妈的这小茄子(海参)好吃。这老母鸡(野鸽子)好吃……
这几个人就看傻了。
三虎子吃完了干的菜和半干的菜;就瞄上那盆“水淹七军”的汤;嘿嘿笑笑说:“嘴里有点咸;这汤水我喝了。”
三虎子把汤盆端起来;嗵嗵有声;喝进肚了。放下汤盆还用眼睛在桌上找能吃的东西;眼睛发光;像条恶狼似的。
三虎子的样子一下子看笑了原田小五郎的漂亮夫人。胡长青见过的女人当中;就这日本女人最漂亮;胡长青后来一直这么想;就是这日本女人的笑脸印在胡长青脑海里了。
马营长说:“没吃饱回去吃大饼子;我这屌兵真他妈丢人;丢了老子的脸。哥几个;兄弟酒足饭饱;告辞了。”
马营长站起来;整整军装;又向原田小五郎伸出手;说:“马某人不懂客气;马某人希望改天接受原田先生的邀请;登门拜访原田先生和夫人。马某人祝福你的夫人永远这么好看。我也祝愿原田先生不要拼命地干;身子骨要紧要紧的干活。”
马营长说的话莫名其妙;说完话收回手;抬脚就走出雅间。可是马营长来尿了;就拐进了便所。马营长从便所出来;看到原田小五郎夫妇和关副县长、胡长青也出来了。
几个人说着话出了野味居;站在外面的台阶上。马营长走下台阶时还说:“你几个不是走吧?送送兄弟我就得了;你们没吃什么;回去接着吃去。兄弟告辞、告辞了。”
马营长刚走向红马;一个叫花子唱着要饭的小曲蹦跳着过来;往台阶下扑身一跪;抬头仔细看原田小五郎的脸;张嘴就唱:“老爷太太行行好;明年生十个大胖小……”
胡长青摆手叫随从李广富去把叫花子赶走。原田小五郎的夫人却阻拦了;从随身小包里取出几张纸币;叫一个随从递给了叫花子。
叫花子接了纸币说:“谢谢好心的太太;太太你今天走运了;真的走了好运了。你的好运马上就应验了。”
叫花子嘴里嘟嘟哝哝的;把纸币往怀里揣;手再从怀里抽出来;手里就多了一支二十响匣枪;扬手跳起来对准向马营长抱拳送别的原田小五郎就搂火。原田小五郎连续中枪倒地。
胡长青一个虎扑;扑倒原田小五郎的夫人;抱着那夫人滚向一边;滚下台阶去。
叫花子又是一枪击中了原田小五郎的一个掏枪想反击的随从;再一枪击中给他递钱的那个日本随从。那个日本随从正走上台阶;听了枪响已经掏出枪甩臂回击。但叫花子抢先开枪击中了他;日本随从倒下去。叫花子又在他身上补射一枪。
叫花子把枪对准蹲在地上抱了脑袋的关副县长;迟疑了一下;又看一眼已经走到红马前的马营长和手握双枪看着他笑眯眯的三虎子;他知道三虎子不会向他开枪;否则他已经中弹了。
叫花子垂下匣枪;掉头向空中踢了两脚;甩飞脚上穿的开花鞋;那鞋太破烂挂不住脚跟;然后光着脚丫开始奔跑。
马营长看得清楚;那叫花子身体矮小;但光着两只脚;跨动两条短腿跑动起来快如奔马;不一会儿就跑出街口;钻进一条胡同没影了。
那么;这个叫花子一连串的迟缓停滞中;为什么其他人没开枪反击;任由这个叫花子跑掉呢?
在这些人里;最应该开枪的是胡长青;但胡长青抱着原田小五郎的夫人滚下了台阶。他抱紧那个日本女人趴在地上没起来。
另外一个可以开枪的是关副县长;他的位置不好;正面对着叫花子;关副县长只好抱了脑袋蹲下等死。在那个叫花子逃跑时;关副县长还有机会开枪;但不知为什么又放弃了开枪。
三虎子凑近马营长悄声说:“大哥;刘二奎跟上去了。”
马营长小声说:“你也去;带那小子回来见我。”
马营长又对着关副县长喊:“这饭吃的算怎么回事?快送这家伙去日本领事分馆!没准能救活呢。”
关副县长和胡长青才忙着救原田小五郎……
4
马营长骑着马慢慢往回走;还在心里回想那个叫花子的每一个动作;想到那个叫花子甩飞了烂鞋光着脚丫跑;马营长就嘿嘿笑;这个小子又冷静又大胆;是个可造之才。就是枪法太烂;像刚会拿枪的屌兵。这小子为什么要杀原田小五郎?他是哪个山头的?
马营长一路想着叫花子;来到大兰子包子铺门前。他停下马;但他翘翘屁股没下马;夹了一下马腹;从大兰子包子铺跑过去;直接回了马刀营营房。
马营长骑着马在营房的操场上转圈;这是马营长在思考问题。马营长骑马转圈的时候不能过去找骂。
一连长老三、三连长老四都看了看;又都忙自己的事去了。二连长老五去旅部打听消息还没回来。
马营长边纵马转圈边想;胡长青这小子真是瞄上我了;他也瞄对了。马营长又想;那么今天胡长青和关副县长请我吃饭想干什么呢?满洲、满洲国、咱们、你们、他们、大人物;这几个词从马营长的脑海里跳出来;马营长又把这几个词从脑海里赶开;那不是马营长现在想就能想明白的事儿……
马营长的脑袋似乎想乱了;好像这一大堆事本身就想不明白;处处有毛病处处是漏洞。但那是因为许多事只有事到临头才能叫人突然明白。那么马营长干什么还苦想呢?马营长长长叹口气;就停下马;跳下马背;把马缰绳往一个士兵手里一丢;就大步去了营部……
马营长在营部里一边等二连长老五一边和一连长老三下象棋;马营长一口气连输了三盘。马营长不服气又叫着下第四盘棋;他却被外面传来的声音吵烦了。马营长问刚从旅部回来的走进营部的二连长老五:“老五;小鬼子在出操?他们今天出操喊什么喊这么响?”
二连长老五说:“我回来就上警岗看了;小鬼子在练劈刺。他们小鬼子的马刀好;马也好。劈刺准确有力;跟咱们马刀营比劈刺的功夫他们还差点;那劈刺尽使笨力气;太蠢。”
马营长听了这样的话不高兴;反而闹心了;推开棋盘不下了;在营部里走。又问二连长:“老五;你去旅部没新的命令吧?你没打听点别的?”
二连长老五正点烟;停顿一下说:“旅部的上边也没有新命令;我今天是白去一趟。不过大哥;我可听说旅长去沈阳了。”
马营长说:“旅长老去沈阳;旅长的大老婆在沈阳;这有什么奇怪的。”
二连长老五说:“大哥说的也是;那不奇怪。可是大哥;你没听说咱们这疙瘩要变天的事吗?”
马营长说:“变天?下雨?下雨有什么;这天离下雪还有一个月呢。”
二连长老五嘿嘿笑;说:“这他妈扯哪去了?我听说咱这疙瘩要脱离民国成立满洲国。是旅部的王参谋偷偷告诉我的。那咱们民国政府能答应?大哥;我看咱们用不上过年;就不定和什么军队在这疙瘩干仗。”
马营长猛然想起胡长青说的关于满洲、满洲国的话。马营长抬手敲脑门;他想到关副县长为什么请他和原田小五郎拐个弯见面吃饭的事了;那是想叫他投日本人。马营长也想到关副县长和胡长青都不可能算民国的地方官了;他也后悔把今天中午的那顿饭搅了局。现在想来;至少他应该听听关副县长和原田小五郎对他能说什么;说这满洲国是怎么回事吧。
马营长敲着脑门说:“妈的;这脑袋瓜子变笨了。这脑袋瓜子怎么没想到别人想干什么得听别人说完话呢?”
一连长老三说:“真的;大哥;你说对了。咱们现在都变笨了。这疙瘩表面看起来还平静;那是暴风雪快来的平静。我总觉得这县城里变得不对味儿了;像要发生什么事。这感觉像咱们以前争山头打仗似的挺闹;心里还奇奇怪怪的挺激动。我还听人说山城镇的老邵最近和小日本走得贼近乎。老邵后天的生日筵大哥还去吗?老邵会不会投了日本人?”
马营长说:“别瞎说;老邵和日本人走得近那是假的。别人还传我和日本人走得近呢。老邵的生日筵咱们每年都去;这次不去不好。这样;现在形势不对头;我自己去会老邵;你俩留下看家。”
一连长老三说:“这也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