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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的态度惹得山村大爷发起了性子;许福祥跺跺脚;手指点着湖南兵的鼻尖破口大骂起来。
吵着吵着惊动了一个人;那人从大门里边的值班室走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湖南兵收起了枪打了个立正敬了个礼;说:“报告排长!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硬要闯大门。”
值班的排长走到许福祥跟前;警惕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问:“老乡;你为什么要在这儿吵闹?这儿是军事机关;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
“俺找王司令!”许福祥咻咻喘息道。
值班排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答复道:“我们司令部没有一个姓王的司令。”
“什么?没有王司令?你哄骗俺!当初王司令在苍龙山打游击;如今进了城;怎么竟会没有?!”
“苍龙山?……”值班排长思忖着态度缓和了许多;“你等等;老乡;别着急;你把事情说清楚;你要找的王司令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抗日英雄王玉成!”
“啊哈;这就难怪了。”排长说;“老乡;王玉成我们司令部倒是有一个;可是他不是司令;我们这儿的王玉成是副参谋长;他当年倒是在苍龙山打过游击。也许你找的王司令就是王副参谋长?”
“副参谋长就副参谋长;俺就找他。”许福祥说;“让俺进去!”
“等等老乡;咱军区有规定要见首长得事先打电话约定。你叫什么名字?”
“日他祖宗……俺叫许福祥。你就告诉他王玉成;说苍龙山的许福祥来寻他。”
“什么?你就是许福祥?苍龙山上的山村大爷?当年杀牛救革命的许福祥就是你?”
“不是俺是谁?”许福祥怒气冲冲地翻起了白眼;看着排长质问说;“难道是你?”
排长笑了;连连道歉说:“哎呀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许福祥啊;我的山村大爷!你怎么不早报出自己的大名呢?不然早就放你进去了。”
排长捡起许福祥的皮袄要拉他进屋。许福祥并不买账;一把夺过皮袄重新丢在地上;一扭身子扯开了排长的手;就势坐在皮袄上:“俺不走;俺就坐在这儿等他。”说完掏出烟袋摁上一锅烟丝;点着了不慌不忙地抽起来。
排长只得先去打电话;又遇上总机占线怎么也挂不通;急得额头上一层一层地冒汗。后来好不容易挂通了;那边又说王副参谋长在开会;请一个小时以后再来电话。
这边许福祥抽了一袋烟歇过劲儿来;又接着叫骂。也不听排长的解释;只顾自己指天画地地骂。排长和值岗的湖南兵束手无策。进出的车辆见一个脏兮兮的老乡坐在军区司令部的门口叫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停下来听听不像坏人;都小心翼翼绕过他走开了。
足足叫骂了一个时辰;看一辆吉普车从大院里面开出来;在许福祥面前停住;从车上跳下一个人来;许福祥定睛一看;正是他要找的王玉成。王玉成慌忙上前将许福祥拉起来;说:“哎呀呀;许福祥;你这洋相可算是出到家了……坐在省军区司令部门口叫骂……成何体统嘛?”
8
头一次进省城看王司令;许福祥出尽了洋相也享尽了风光。王司令把他安排在招待所的高级房间住下;肃静的房间;洁白的被褥;一日三餐顿顿有肉;有王司令陪着他喝酒。王司令夺了他的旱烟袋;请他抽带金纸的香烟;油腻腻脏兮兮的内衣和棉裤上生着许多虱子;全部都被王司令拿去不知扔到哪儿了;换上了崭新的军用棉衣棉裤。许福祥焕然一新;站在镜子前面简直不敢认自己了;除了没戴领章帽徽;俨然是一个军人。
正赶上第二天是元旦;许福祥就披着那件军大衣由王司令带着去参加军区的元旦座谈会。这一下许福祥可算是见了大世面。参加元旦座谈会的那可都是军区里有头有脸的首长;也有少数从地方上请来的干部。满桌子的瓜果点心和糖块儿随便他抓着吃;年轻漂亮的女兵绕着桌子走来走去;恭恭敬敬地为首长一一敬茶;也给许福祥敬茶。这场面让他心里一阵阵地吃惊一阵阵地激动。
座谈会进行至半;王司令拉着许福祥的手让他站起来;介绍给大家说:“这位就是我在苍龙山打游击的时候救过我们部队的许福祥同志……”
掌声雷动。会场各处发出一阵唏嘘感叹。
“哈哈;原来许福祥是这样的……”
“老英雄;看着就不简单;身高树大;相貌堂堂。”
“杀牛救革命的故事连我家的老婆孩子都知道……”
王司令拍拍许福祥的肩:“许福祥;你给大家说两句。”
许福祥瑟瑟缩缩忸怩了半天;脸红得就像块布;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胖胖的老军人走到许福祥跟前。王司令赶忙介绍说:“许福祥你可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的司令呢!”
胖司令手里端着一只茶杯;在许福祥面前晃晃说:“许福祥;我是久仰大名了;你是来自山村的大爷!来;咱俩以茶代酒干一杯。”
许福祥不知什么意思;脸上干笑着拿手在衣襟上乱抓。王司令忙把一个茶杯交在他手里:“司令要和你碰杯。”
碰完杯胖司令又说:“许福祥;来一趟不容易;多住几天;让王副参谋长陪你在城里转转。”
第二天许福祥起得很晚;他睁开眼睛看见戎装整肃的王司令站在面前。王司令笑笑说:“睡好吗?”
“好!”
王司令又说:“我今天要下部队去视察;把你交给车干事;让他陪你到城里转转。有什么事你就和车干事讲;不要客气。”
车干事年纪很轻;也是高个子;脸上有一道紫红颜色的伤疤。车干事和许福祥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地望着他;态度很是和善。
王司令说完话拍拍他的膀子就走了;吉普车就停在招待所的外面等着。许福祥昨晚喝多了酒;脑袋晕晕地从窗户上看到王司令的吉普车突突叫着跑远了。
又住了两天;街也逛过了;馆子也吃过了;许福祥便说要回。车干事也不再挽留;叫了军区的吉普车一直把他送到许家夭沟的沟口。车干事跳下车与许福祥告别;说:“实在对不起!山沟里没有路不能走车;不然是该把你一直送回许家夭的。”
许福祥说:“没事没事;俺自己能走。”
握手;告别。车干事的吉普车原路返回去了。
9
这一年石蛋10岁;许福祥决定带石蛋去见他的亲爹。三闺女请人给石蛋剃了头;额角两边都刮得光光的;只在天灵盖上蓄三指宽一绺头发;脑后整整齐齐编好扎个小辫;辫梢打着红线绳。三闺女亲手给石蛋换上浆洗干净的衣裳;把一个个布结的纽扣仔仔细细结住。
圪蹴在门槛上抽烟的许福祥等着不耐烦了;烟袋锅子嘣嘣嘣嘣敲打着门槛说:“哎呀呀;三闺女;你快点哇;石蛋这是去见他的亲爹;又不是大闺女上轿。”
三闺女的手指在自己衣襟子上捏着滑来滑去;怯怯地说:“还用去吗?他干爹……俺是说;如今革命成功了王司令也做了大官;他还能认俺母子吗?”
“你看看;早来你就念叨说让俺领着石蛋去见亲爹;这临到要去见了你又说这话!”
“俺是说这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是王司令心里还有俺们母子;他也该回山里看看的。”
“这你就不明白了;王司令如今官做大了;管的事情也多;有闲空他咋能不回来呢?”许福祥给三闺女解释道;“你放心;有俺许福祥在;他王司令飞不了。俺带石蛋进省城;你在家里好生等着。这一去俺准要和王司令定个好日子;到时候叫他花轿进山来接你。他王司令是建功立业的薛仁贵;你就是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
听许福祥这么一说;三闺女心扉敞开放声哭了出来。她呜呜咽咽地说:“他干爹;这次进省城;见着石蛋他亲爹;长短不说一定替俺讨个准信……王司令他是认还是不认尽由他;俺决不强求。不认也给个痛快话;俺也好另打主意……”
许福祥说:“你放心;长则五日短则三天;俺见了王司令就回山;你静等好消息就是了。”
许福祥带着石蛋沿着大沟向山外走;三个小时便出了山。如今沿着苍龙山的南麓顺着当年的铁路修了一条公路;许福祥在山口的公路截了一辆拉货的大汽车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省城。热心的司机知道自己拉的是山村大爷;还特地绕路把他送到省军区的大门口。
10
这次许福祥带着石蛋进省城路上倒是顺利;可是不凑巧的是没有见到王司令。接待他们的是许福祥熟悉的车干事。车干事十分热情地与许福祥握手问好。
许福祥把石蛋介绍给车干事认识。
车干事摸摸石蛋的头;似有很多感慨的样子;说:“噢;这就是石蛋啊……”
许福祥说:“是哩;石蛋今年都十岁了;还是头一次来见他亲爹呢。”
车干事说:“好娃娃。”
许福祥说:“娃娃早就嚷嚷着要来;那会儿他小俺不能带他;出山三四十里路呢;他一个娃娃家哪能走得动?”
许福祥没有注意到;车干事听了他的话;脸上滑过一道说不清楚的复杂表情。
一路亲亲热热地说着话;来到招待所。这回住的不是上次的房间;但一样的干净整洁。
车干事打来热水;替石蛋擦了脸;又换了一盆新水让许福祥洗。完了车干事说:“许福祥;你们这次来得很不凑巧;王副参谋长他出门了。”
“出门了?王司令他到哪儿去了?”
“到外地开会。”
“唉;真是不凑巧……那俺们等他;等他回来。石蛋头一次来见他亲爹;哪能见不上就走呢?”
车干事面呈难色;说:“王副参谋长开会要半个月呢;会后还要直接到下边的部队视察;怕得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那可咋办?”许福祥一听有点急;从床上跳了下来;“俺们石蛋十年了想见他亲爹一面;来一趟不容易呢。”
“你先别急。”车干事双手按住许福祥让他重新坐到床上。
石蛋不说话;嘴撅撅着两个眼圈就有点红。
“你们先歇歇;有话咱们慢慢商量。”车干事看看表;“开饭的时间到了;过一会儿咱们先吃饭;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再说。”
吃完午饭休息。下午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