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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草 1-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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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他的眉毛皱得更紧了:“现在醒了没有?”
    “醒了。”“那么,再睡吧!”他简明扼要的说,翻身过去,裹紧了棉被,又准备入睡 了。我扳住他的肩膀,摇摇他,不满的说:
    “我告诉你,我睡不著嘛!”
    “睡不著?”他不耐的说:“那么,你要我怎么办?思筠,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关上 灯,睡吧!别吵了。”
    说完这几句,他把棉被拉在下巴上,背对著我,一声也不响了。我仍然坐在那儿,凝视 著窗玻璃上朦腚胧胧的树影,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正沿著我的脊椎骨爬上我的背脊。我再看看 一苇,只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又打起鼾来了。在他起伏的鼾声中,我感到被遗弃在一个 荒漠中那样孤独惶恐,我耸耸鼻子,突来的委屈感使我想哭。但是,我毕竟把那已经涌进眼 眶里的眼泪又逼了回去。是的,我已不是孩子了,在超越过孩子的年龄之后,哭与笑就都不 能任意而发了。我关上台灯,平躺在床上,瞪视著黑暗中模糊的屋顶,我知道,这又将是个 不眠之夜。我必须这样静卧著,在一苇的鼾声里,等著窗外晓色的来临。拂晓时分,我蹑手 蹑脚的下了床,披著晨褛,穿著拖鞋,我走到晓雾蒙蒙的花园里。我们的小下女还没有起 床,厨房顶上的烟囱冷冰冰的耸立在雾色之中。我踏著柔软的草坪,在扶桑花丛中徜徉。清 晨那带著凉意的空气软软的包围著我,驱尽了夜来恶梦的阴影。我在一棵茶花树下的石头上 坐下、静静的聆听著那早起的鸟儿的鼓噪之声,和微风在树梢穿梭的轻响。天渐渐亮了,远 远的东方,朝霞已经成堆成堆的堆积了起来。接著、那轮红而大的太阳就爬上了屋脊和椰子 树的顶梢,开始驱散那些红云,而变得越来越刺目了。我调开眼光,厨房顶上,浓烟正从烟 囱里涌出,袅袅的升向云天深处。显然,小下女已经起身给我们弄早餐了。
    我继续隐匿在茶花树下,一动也不动,仿佛我已变成化石。一只小鸟落在我的脚前,肆 无忌惮的跳蹦著找寻食物,它曾一度抬头对我怀疑的凝视,然后又自顾自的跳跃著,相信它 一定以为我只是个塑像。直到我头顶的树上飘落了一片叶子,小鸟才受惊的扑扑翅膀,飞 了。我摘下茶花的一串嫩叶,送到鼻尖,去嗅著那股清香。太阳已增强了热力,草地上的露 珠逐渐蒸发而消失,我站起身,茫然四顾,深呼吸了一下,我开始准备来迎接这无可奈何的 新的一天。
    当我轻悄悄的走进房间,一苇已经在餐桌上享受他的早餐,一份刚送来的晨报遮住了他 整个的脸,我只能看到他的胳膊和握著报纸的手。我轻轻的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暗中 好奇的等待著,看他过多久可以发现我。他放下了报纸,端起面前的稀饭,一面盯著报纸, 一面挟著菜,眼光始终没有对我投过来。我不耐的轻咳了一声,他仍然恍如未觉。我发出一 声叹息,开始默默的吃我的早餐。
    他终于吃完了饭,一份报纸也看完了,抬起头来,他总算看到了我。我停住筷子,望著 他,等著他开口。但他什么都没说,好像我生来就是坐在他对面的,就像墙上挂著的水彩画 一样自然。摸出一支烟来,他燃著了烟,头靠在椅背上,瞪视著天花板,像个哲学家般沉 思,同时慢条斯理的吐著烟圈。一支烟抽完,他站起身来,问:
    “几点了?”“差十分八点。”我说。并没有看表,他的行动比钟表更准确可靠。“我 去上班了,再见。”
    “再见。”我轻声说。听著他的脚步声穿过房间,听著一连几道门的开阖声响,听著皮 鞋踩在花园的碎石子小径上,再听著大门被带上时那最后的“砰”然一声,留下的就是无边 无际的寂静,和胶冻得牢牢的冲割不破的冷漠的空气。我端起饭碗,毫无食欲的望著那热气 腾腾的稀饭,一直到热气涣散而全碗冰冷,才废然的放下碗,走进客厅里。
    蜷缩在一张对我而言太大了的沙发中,用椅垫塞住背脊后的空隙,拿起一本看了几百次 的葛莱齐拉,我静静的斜倚著,像只怕冷的小猫。小下女悄悄的走进来,把一杯香片放在我 身边的小几上。“太太,今天吃什么菜?”
    “随便。”小下女走开了。随便!无论什么事都随便,何况是吃什么菜?管他吃什么 菜,吃到嘴里还不是同一的味道!
    就这样斜倚著,让时间缓缓流去,让空气凝结。微微的眯起眼睛,希望自己陷入半睡半 醒昏昏沉沉的境界。无知比有知幸福,无情比有情快乐,而真正幸福快乐的境界却难以追 寻。我似乎是睡著了,一夜失眠使我容易困倦,我眼睛酸涩沉重,而脑子混沌昏蒙。隐隐 中,我又看到了那个黑色的棺木,黑色,长形,他们正用绳子把它坠入那暗沉沉的坑穴里 去。黑色的棺木,黑色的茧!咬不破的茧!我发狂的冲过去,大声的哭叫:“不要!不要! 不要把妈妈钉死在那个黑茧里面!不要!不要!妈妈咬不破它,就再也出不来了!”
    有人把我拦腰抱起,用一床毛毯裹住我,我闭著眼睛在毯子里颤抖啜泣。睁开眼睛,我 接触到爸爸憔悴而凄凉的眼光。他低头望著我。“别哭,思筠,妈妈已经死了,她死去比活 著幸福。”“不要那个黑茧!不要那个黑茧!”我仍然狂叫著。
    爸爸把我抱离墓地,有几个亲戚们接走了我,她们拍我,摇我,哄我,然后又彼此窃窃 私议:
    “看吧!这孩子八成有她母亲疯狂的遗传,你听她嘴里嚷些什么?大概已经疯了。”
    疯了?已经疯了?我坐正了身子,甩甩头,把坐垫放平。那杯香片茶已经冷了,我啜了 一口,冷冷的茶冰凉的滑进肚子里,使我颤栗了一下。疯了?或者疯狂的人比不疯狂的人快 乐,因为他已没有思想和欲望。对不对?谁知道呢?
    时间过得那么慢,一个上午还没有溜走三分之一。我站起身来,走进了花园里。花园中 阳光明亮的在树叶上反射,我眨了眨眼睛,迎著太阳光望过去,只几秒钟,就眼花缭乱了。 人的眼睛真奇怪,能习惯于黑暗,却不能习惯于光明。大门响了,小下女提著菜篮气急败坏 的跑进来,看到了我,她喘息的拉住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太太,有一个男人在我们家门口,已经三天了。他每天看著我,我一出门就可以看到 他,总是盯著我。刚刚我去买菜的时候他就在,现在他还在那儿,就在门外的电线杆底下!”
    我注视著小下女,难道她已经足以吸引男人了?我冷眼打量她,扁脸,塌鼻子,满脸雀 斑,一张合不拢的阔嘴,永远露在嘴外的黄板牙。再加上那瘦瘦小小尚未发育的身子。我有 些失笑了,摇摇头说:“没关系,大概是过路的,别理他!”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敞著的大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男人,穿著件白色尼龙夹克,一条咖 啡色的西服裤。一对锐利的眼光从披挂在额前的乱发下阴鸷的射过来。小下女发出一声夸张 的惊呼,嚷著说:“就是他!太太,就是他!”
    那个男人跨进门里来了,背靠著门框,用手拂了拂额前的头发,静静的凝视著我。我浑 身一震,心脏迅速的往下沉,似乎一直沉进了地底。不由自主的,我深吸了口气,向后退了 一步。小下女躲在我的身后发抖。终于,我能克制自己了,我回转身,推开了小下女,说:
    “走开!没有事,这是先生的朋友。”
    然后,我走近他,竭力遏制自己说:
    “我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他苦笑了一下,说:“回来一星期了。”“今天才来看我?”我问,尽量把空气放松。 “进客厅里来坐,好吗?门口总不是谈话的地方。”
    我叫小下女关好大门,领先向客厅走。他耸耸肩,无可无不可的跟著我。走进了客厅, 他站在屋子中央,四面审视,然后坐进沙发里,扬扬眉毛说:
    “唔,好像很不坏。”“这幢房子是一苇的父亲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我说。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把香烟盒子递过去,他望著烟盒,并不拿烟,只幽幽的说:
    “你冷吗?你的手在发抖。”
    我震动了一下,把烟盒放在桌上,瑟缩的坐进沙发中。他从椅子里拿起一本书,是那本 葛莱齐拉,他看看封面,又看看我。“还是这本书?依然爱看吗?记得后面那首诗?‘旧时 往日,我欲重寻!’人,永远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去想‘重寻’,是吗?还有那最后一句话: ‘她的灵魂已原谅了我,你们,也原谅我吧,我哭过了!’是的,一滴眼泪可以弥补任何的 过失,那么,你哭过没有?”“没有事需要我哭。”我低档的说。
    “是吗?”他盯著我,嘴边带著一丝冷笑。然后,他注视了我一段长时间。“为什么婚 姻生活没有使你的面颊红润?为什么你越来越瘦骨嶙嶙了?”他咄咄逼人的问。
    “健群,你— ”“健群?”他站了起来,走近我、低头望著我:“终于听到你喊出我 的名字了,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叫什么了。”
    我跳了起来,神经紧张的说:
    “健群,你到底来做什么?你想要怎么样?”
    “我吗?”他逼视著我的眼睛:“我在你门外等了二天,希望你能出去,但是,你把自 己关得真严密呀!好几次我都想破门而入了。”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我,在我还没有弄清他的 来意之前,他的嘴唇已经紧压在我的嘴唇上面了。我没有挣扎,也没有移动。一吻之后,他 抬起头来,他的眼睛血红,沙哑著声音说:“这就是我的来意。”接著,他就用力把我一 摔,摔倒在沙发中,他举起手来,似乎想打我。但,他的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咬著牙 说:“思筠,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说完这一句,他掉转头,迈开大步,径自的走了 出去。马上,我就听到大门碰上的声响。
    我瘫软在椅子里,无法动弹。小下女端著一杯茶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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