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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可退守淮河,达到所谓‘一箭双雕’之目的。” 粟裕的这种预测同毛泽东的估计不谋而合,而总前委的部署,与粟裕的预测更加一致。 刘伯承、陈毅、邓小平命华野在徐州以南、津浦路西侧地区,布成强大的纵深阻击阵地。整个阵地东西全线有百余里,第一线共展开11个纵队的兵力,以8个纵队阻击由徐州南犯的杜聿明集团,以3个纵队机动作战,这种兵力部署,毛泽东十分赞同,说这盘棋子摆得好。 杜聿明从南京回来,还没传达撤退命令,徐州就动荡起来了。各部买绳子扁担,征用车辆,都在未雨绸缪。 杜聿明命令警备司令谭辅烈率员立即查封徐州市公私银行。不久,谭辅烈无精打采地回来说:“完了,人家早他妈的溜啦!” 杜聿明急问:“怎么回事?” 谭说:“你在飞回徐州的途中,南京的电话就打到了徐州各家银行,刚才我带着大队人马连走几家,都是凤去楼空,不但现金运走了,连职员、家眷、细软都已不知去向。” 杜聿明听罢大怒,拍案大吼:“老头子,钱就是命,连泄露军情都不顾,叫我打什么仗!” 杜聿明命国防部保密局徐州爆破队长张亦东,在撤离徐州之前,把火车站炸了。张亦东面善心狠,和共产党作对,搞起破坏来屡屡得手。他带人将美国进口的软性炸药,像泥一样糊在火车头上,轰隆隆一声声爆炸,震得房倒屋塌。一辆辆火车顿时支离破碎。这些宝贵的交通工具,就这样被国民党摧毁了。 虽然张亦东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还是挨了杜聿明的训斥。杜命令等大部队离开徐州后再点火,可张亦东竟提前了半天,这一爆响,整个徐州为之一震,把人的耳门震得发麻,好长时间嗡嗡直叫,吓得军民满街乱窜,搅成了一锅粥。 粟裕在徐州东南30里以外的津浦路东侧时村的华野司令部里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觉得这声音有些怪异,但一时难以断定声源在哪里。 11月30日,国民党军开始准备从徐州狼狈西逃,杜聿明施声东击西计,一次又一次命令徐州东南方的邱清泉兵团、孙元良兵团,在西起四堡、东迄水口、东西20里宽的正面,集中5个军,全面展开强攻。于是,徐南战场战斗格外激烈。敌12军连克四堡、燕桥、潘家庄;敌72军攻下后古堆,南下直掠小高庄、杨庄、牌坊;敌70军从柳集发起攻击,连占后铁营、官庄、刘庄、韩庄;更凶猛的是敌74军,沿番塘至褚兰公路,连克谢庄、宝光寺、褚兰,飞机、坦克、大炮造成的滚滚战云,隆隆南下。 华野将士的阻击异常艰苦。他们与敌人逐村争夺,反复冲击,几乎每一个阵地都展开了肉搏战,致使敌人的飞机、大炮无法轰击前沿,只能在二线消耗弹药。 当粟裕正为一线吃紧调整部署,邱清泉为伤亡惨重大发雷霆的时候,狡猾的杜聿明坐着何应钦送给他的小轿车,下达了命令:“撤!” 杜聿明有葫芦岛撤退的经验,直到徐州空巷之后,粟裕才从各个渠道得到确凿情报。 12月1日晚10时,解放军渤海纵队奉命进入徐州,古老的徐州满街龌龊之至,北风起处,被遗弃的杂物满城飞舞。被战争和苛政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穷苦市民拥挤在街道两旁,瞪大眼睛打量井然有序地开进来的解放军队伍。 国民党3个兵团21个师30万部队混杂着从徐州逃出的商人、地主、职员、军官眷属,甚至还有和尚、道士、妓女,约40万人拥挤在宽5里的肖(县)永(城)公路两侧,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人喊马嘶,卷起屏天盖地的尘雾。人流所过,留下了一条宽宽的沙河滩般的黄尘大道,遗落的破烂什物、被汽车压断腿的伤兵、被坦克碾碎的尸体零零落落撒在路上。 蒋军在撤退中出现了异常混乱现象。大部分军官把撤退当成了逃跑。9军166师497团所有军官,人人备了士兵服;“剿总”军官教导队13个大队只集合了5个大队就开走了;“剿总”直属军官收容队和8军留守处竟没有接到撤退通知;肖县、毛庄遗落了几百位军官太太。至于遗落在村头、路旁的汽车、武器装备更是不计其数,东关里两门崭新的大炮套着新炮衣弃在屋檐下,被视为累赘,谁都不愿带走,41军122师山炮营12门山炮出城不久就丢了9门;两辆坦克被遗弃在城外公路上,其中一辆连电门都顾不上关闭,马达突突地响着。 “毒不过蛇蝎,恶不过逃兵”。邱清泉的第五军还算是个像样的部队,可他们在经过肖县时,抢走了300余名年轻妇女。大军所过,村村年轻妇女遭到轮奸,上吊投井者,惨不忍睹。兵士一路撤退,一路奸杀掳掠。 粟裕在11月30日得到杜聿明将放弃徐州的情报,便向部队发出了动员令。12月1日,粟裕急电命令豫皖苏地方部队控制涡河、沙河渡口,迟滞敌人;电报中央军委和刘、陈、邓首长,希望在南线支援中野围歼黄维兵团的第13纵队归还建制,从南线北上堵击;并用电报、电话、骑兵各种通讯手段通知各纵队,火速全线追击。30万华野将士开始了规模宏大的追击。 国共双方六七十万大军在徐西广袤的黄淮平原上卷起无边无际的烟尘,中间是灰色的,两侧靠后是土黄色的。这构成古今中外战争史上波澜壮阔的奇观。12月2日下午,国民党国防部新闻局局长邓文仪乘飞机来到徐淮上空,他看到这巨大的流动的烟尘,吃惊得瞠目结舌,恐怖得毛骨悚然。他投下蒋介石告杜聿明的亲笔信,便匆匆飞返南京。 追击杜聿明集团的数十万华野将士在宽正面100余里的淮北平原向西席卷。总前委和华野命令各纵队,不仅要进行平行追击。还要实行超越追击,拦住敌人的头。渤海纵队进入徐州后,留一个师控制徐州市区,主力向肖县跟踪追击;第3、第8、第9纵队、鲁中南纵队由城阳地区直插祖老楼,截歼逃敌;第1、第4、第12纵队从徐南转向西北,尾敌侧击追歼,第10纵队沿宿永公路急进;苏北兵团之第2纵队经宿县向永城前进;第11纵沿固涡公路急进;冀鲁豫两个独立旅及两广纵队控制原阵地待命出发。追击部队不顾敌军空军昼夜阻拦,向徐州西南方向漫山遍野地追去,将士们废寝忘食,辎重、骡马丢在后头。炮兵扛着大炮紧跟步兵,公路两侧留下无数路标,已无法辨认是哪一纵队,但所有箭头均指向西方。各纵队指挥员如是下达命令: 路标就是路线! 枪声就是目标! 追击就是胜利! 第9纵队76团是南路先锋,抄小路急进,不料在夜间竟追上残留的敌77军。他们听到前面有喘息声和瓷缸、铁锹、手榴弹碰击声。部队的行进速度便慢下来。营长刘绍毅有些火了:“怎么搞的?前面3营出什么事啦!”他跑到前面找3营长老阎。老阎手一指:“前面来了一支部队,我们挤在一起,老走不动。” 刘绍毅见插过来的这支部队都背着大包小包,压得东倒西歪,觉得不对。便往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着,圆圆的帽徽上全是青天白日!他忙往后传:“准备战斗!” 敌77军副军长许长林骑在马上,眼睛涩涩的有些睡意,只听一声大喝:“站住!缴枪不杀!”他的枣红马惊得猛直立,差点没把他摔下来。他勒住缰绳,气恼地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还不赶紧前进,在这儿穷嚷什么!” 解放军班长詹美玉道:“喂,快下来!” 许长林大怒:“混蛋!你晓得我是谁?” “晓得,你是老子的俘虏。”詹美玉上前一步,抓住许长林的腿,往下使劲一拖:“你给我滚下来!” 许长林不明不白地当了俘虏。 杜聿明集团经过2昼夜强行军,12月2日晚部队已到达远离徐州100余里的李石林、孟集一带。由于部队建制混乱,又有空军通知说发现大部队共军由濉溪口南北向永城前进,杜聿明考虑夜行军会与共军混乱穿插,于是决定休息一夜,次日再向永城进发。 次日拂晓,杜聿明用过早餐,正准备登车启程,秘书送来邓文仪空投的蒋介石手谕: 据空军报告,濉溪口之敌大部向永城流窜,弟部本日仍向永城前进,如此行动,坐视黄兵团被消灭,我们将要亡国亡种,望弟迅速令各兵团停止向永城前进,转向濉溪口攻击前进,协同由蚌埠北进之李延年兵团南北夹攻,以解放黄维兵团之围。 杜聿明看罢,心想:原先讲好了的,打就不走,走就不打,现在已放弃徐州坚城,半路与敌纠缠,必致全军覆灭!老头子怎么又变卦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别管他,向永城前进!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按原计划撤到淮河,再向共军攻击,果能解黄维之围,尚可将功补过;若沿途遭共军截击,损失重大,又不能解黄维之围,老头子势必将整个失败的责任归罪于我,弄不好要受到军法裁判。战亦死,不战亦死,如之奈何?他思之良久,命各兵团停止前进,召兵团司令官前来共商决策。 众人看过蒋介石手谕,脸色黯然,默不作声。 杜聿明道:“如果依原计划行动,到达目的地绝无问题; 如果照此命令打,未见得有把握。” 邱清泉颇不以为然,道:“可以照命令从濉溪口打下去。” 他见杜聿明忧虑重重,犹豫不决,将桌子一拍,信誓旦旦地说:“总座,照命令打吧!今晚调整部署,从明天起,我的兵团担任攻击,第十三、十六兵团在东、西、北三面掩护!” 于是做出决定:三面掩护,一面攻击,逐次跃进,能攻即攻,不攻即守。同时电报蒋介石,请示空投粮弹。
第三十一章 阵前劝降
12月4日,华野第2、3、8、9、10、11纵队及翼独立第1、3旅计20万部队,到达王引河一线,在东西50里的宽正面构筑袋形防御阵地;第1、4、12纵队,渤海纵队到达洪河集以北向南压迫,终于将杜聿明的3个兵团合围在徐州西南130里的陈官庄附近地区。当日,总前委和华野司令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