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热门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砚霓小集-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辣痛。

长大了,学了一点儿“知识”,科学的、历史的,等等,这才明白那是
旧风俗中迷信的部分,正要破除,怎可反而欣赏?讲道理好讲,变感情可不
那么容易。那明灯亮烛、烟香蜡味,那辣痛而又欢乐的眼。。这一片民间群
众创造的神奇美妙的境界,依然不听从“道理”的说服力,还是照样成为令
我神往的艺术之天地。并且,还为自己寻找“理论依据”:爆竹声声,至今
仍是过年的重要“标志”之一,风行全国,见诸歌咏,未闻有人反对或批判,
但谁又不知那爆竹,本来也正是一种“迷信的产物”?先民用它来惊吓恶鬼
的,可是谁又从此推论出:今天制造、售卖、燃放它的中国人民群众,是在
提倡宣传“恶鬼论”呢?今岁新正初一,九点钟,我们首都四五千人,包括
党政领导同志的惠然肯来,莅临同聚,在人民大会堂观看陕西的“仿唐乐舞”,
那是戴面具的金刚力士“驱逐疫鬼、战胜邪恶”的舞,我看了印着朱红大字
的节目说明,说道是:“表现唐代人民向往太平康乐生活的愿望。”好了!
——我高兴地暗自庆幸说。因为,这舞分明是古“傩”舞的一脉承传,现在
已不再把人民的这种艺术表现一概简单地当迷信批判破除了,而终于认识了
其中包含着的并非不重要的意义。

我没有主张“发扬迷信”的意思,我是想说明一下,像鲁迅先生,他绝
不迷信,但他也说过,迎神赛会,是旧时的人民群众的唯一的每年一次的娱
乐机会,——当然也是他们自己创造的艺术形式——你把这个也反对掉了,
老百姓就连这么一点快乐也没有了。先生的看事物,想是不肤浅,所以,似
乎从来也没有人说他这是主张“还要迷信”。

话还是回到过年。正像从腊月初就已“进入”年节一样,除夜是从傍晚
就开始了。那余霞散尽的天空,淡青亮白,分外地空灵而温丽。归鸦从东飞
过来了,也似乎比常日回来得早。归鸦在这时也特别可爱,可念。我小时候,
仰面看它们,觉得是它们也想快些归家团聚。我也想过:它们一路归来,从
空中下看大地神州,无边寥廓,而万户千家,已在张灯结彩,贴上了大红的
春联,——别的不说,单是这一片大地上的春联年对,一夕之间,忽然朱颜
灿烂、遍满人间,这是何等壮丽、瑰奇的艺术世界!这就是我们伟大民族的
一种最高明的艺术创造,除了神州赤县,什么地方有呢?

长大了,然而童心不减。不管在多么困难、冷落的时期或地点,总要为
除夜买一件小小的物件儿,为节序点缀。初到成都,那个除夕夜只买到一枝
梅花,回寓插在瓶里,清影落于素壁,鲜香散入衣襟,于是自家守岁的意味
就满足了。回到北京,那时腊尾的街头如东四牌楼,还有一二农民肩挑自制
的八角红灯出售,四处觅寻,偶可幸运地遇到,急买一枚,手提着步上归途,
喜气盈怀,自觉“年味”已足了,是心里最美满的时刻,不再他求;沿路孩
童有不少瞪大双眼,羡慕地望着我和我这红灯。此际心中又喜又感怅然——
我如何能够每一儿童送他一个红灯,让他增添过年的乐趣呢?于是带有歉意
地走过他们。。

长大——不,老大以后,过年时候的头发成了“问题”,因为平时不修
边幅,非到发长逾寸,是不理不剪的;到了除日,可就急迫之感严重起来。


从小受到大人的教导:不能带着难看的长头发过年的,一定得理发。多年以
来,自己也很“在乎”的。到除日上理发馆?那可真是一番“艰辛经历”。
这个“问题”使我忧心忡忡。记得还是在成都,为过年买物而上街,只想得
一个红灯,无有,怅然而归,何以乐儿童、慰自己?但头发却更心烦,只找
不到空位可以很快剪理。焦急之中,天色已暗下来了,人人往家奔了。。那
心情大不是味。这时,忽见一处茶馆(成都以此著名),内中一位其貌不扬
的师傅,在一角简陋的椅子上给一人理发,旁无列坐等候的“长龙”,不禁
大喜!急就此师,请求梳剪。他欣然应诺,安安详详,为我的这一头难看的
长发劳动起来。我心中如释重负:明天大初一,不至于囚首垢面以会贺年人
了!但在喜幸的同时,我又端详他的一切,他不慌不忙,细致工作,一如常
时,好像不知道这已是除夜了,该“下班”回去与家人吃年饭了。。他静静
地做好他应做的全部“工序”,一丝不曾因为“特殊情况”而草率,或简省
一点儿。我这时才觉得人民中的这些工作者的品质的高尚,我十分感谢他,
——直到此刻,我仍然感念他,虽然我今年的长发“问题”已不再劳烦他解
决了。

1963 年夏天,忽蒙方行同志寄赠一幅新发现的雪芹小像,我真是如获拱
璧,锡逾百朋!因为雪芹乃是在除夜泪尽而逝的,我在这年岁除之日买了一
个木镜框,将小像装好,家兄祜昌适自津门来此度岁,于是请他题以字迹,
供起来,焚上一支香,点着一支红烛,以为祭芹之礼。从这年起,已二十年
了,除极个别的情形以外(比如1969 年在“干校”过年),我不废此礼,年
年必行。无香可焚,则将几片烘干的桔皮,放在一个小铜炉内,点燃之后,
发散一种清香异馥,比俗香更好得多——我取名曰“桔衣香”。烛火晃动之
下,静对小像,觉其“踽踽欲动”(东坡语),神观飞越——也百感交集。
独自行此,恍然久之,心与夜移——不觉已入明年了。。

我的这种过年“经验”,实在寒伧。名流雅士,诗酒笔弦,种种“高级”
盛况,是无有的,并不值得“纪录”。但是家家各有敝帚,不免自珍之情。
我的这一点琐屑,诚不足道;假如那些有“足道”的写作者们肯把名人的除
夜经验、过年杂想,都记下来,汇为一集,那将也是颇有奇致的一种文献吧?

癸亥新正
忙乱中断断续续草讫


春节的社火

阴历腊月二十五,看到《人民日报》头版消息:“王连升掏钱为全村办
‘社火’”,写的是银川老社员的佳话一则,读来真是令人高兴!

报纸为什么把“社火”加上了引号?这个须加引号的社火到底指什么?
当此腊鼓催年、春灯照岁的时节,小话社火,却也十分对景。

报纸给它加了引号,证明它有点“特殊性”,可能是表示它带有地区色
彩,全国未必都懂得吧。银川以外,什么地方至今犹用此词,而不带一点儿
“古典气”,亦非“雅语”?对此我毫无知识。我只知道《红楼梦》里就说
这样的话——“那英莲姑娘只因随了家人霍启去看花灯社火”,才被拐子拐
去。

曹雪芹特用“花灯社火”四个字,可知并非叠床架屋;但是正因“灯”、
“火”二字相连并列,也使一些读者形成了自己的误解,以为“灯火”是一
回事。

这种误解,国内外都有例证,翻译家们也被此词弄得忘了仔细考究。比
如日本的伊藤漱平教授,他日译《红楼梦》初版本,即将此词理解为“土地
祠之烟火”,我当即驰书告知其实义。后见我国所出英译本,此处只译了“花
灯”,而置“社火”于不顾——也是误解了(日本另一译本,松枝茂夫先生
所译,恰也如此)。倒是英国的霍克斯教授懂得花灯和社火是民间在节日的
两种娱乐形式,所以译成了两个词语,令人钦服。

那么,社火到底是什么呢?就是王连升所办的、包括有高跷、狮子、旱
船。。的民间赛会的热闹节目表演,北方俗常也说作“出会”,《红楼梦》
里也用过“过会的”这个说法,都是指“社火”。

原来,社是古代人民祭后土神的重要礼仪风俗,村落必有社祠之处,有
事则群聚于此,所以就有了“集会结社”的意义。民间迎神赛会,也就叫做
“社”、“会”,或合词为“社会”。宋代人大约“社会”与“社火”同用,
火即伙(古诗“火伴皆惊皇”,犹用火字为之)。所以“社火”与后来的“放
烟火”并非一义,更与“灯”类无直接关系。

《水浒》里面写到宋江看扮演社火的,写社火必然写到“舞”姿,“扭
得村村式式”。。。

可见此语由来久矣。

不过,曹雪芹对“社火”的用法,就一定是本义而非误解了吗?这一点,
没有什么可疑的,你在他的同时和稍后人的用语中,都可寻到佳例:李斗的
《扬州画舫录》,麟庆的《鸿雪因缘图记》,都用来指称民间扮演赛会的舞
队。近年发现了雪芹祖父曹寅所作剧本《太平乐事》,专写京城过元宵的盛
况,也正是写到了“社火”,也是“扮”的,并且由一村巡回到另一村。。。
这种例子,足证清代人不分南北满汉,都还如此用法,不像现在的人,虽称
专家,也不再懂得了。

北京是我久居之地,可惜一点,就是很难再见到这种极为可喜的节日民
间歌舞,儿时狂欢奔走的乐趣犹在心目中萦绕不去。如今听说祖国各地农村
中又出现了“社火”的民族艺术活动,实在兴奋。祝福你们能看到“社火”
的农民同志们,我的快乐的心情和你们是联在一起的。


狮子的际遇

咱们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有一段时期很不振作,曾被人唤作“睡狮”。有
人说睡狮到底比醒着的耗子要好。这种权衡之道,暂不拟议论。我只是想,
把咱们比作狮子,颇觉威风凛凛,气宇非凡,有点儿“自得”之意了,——
虽然我也并不打算建议把狮子定为“国兽”。

我对狮子确实具有好感。但是当我在动物园或电视屏上看它的时候,觉
得这大王或“大帝”并不十分惹人喜欢,我看它很“钝”,并无多少神采让
我可以望而起一种敬慕之心。难道是久仰山斗,见面不如闻名吗?我究竟因
何而对它有“好感”的呢?

想了一阵子,后来忽然悟到:原来我心目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