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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已经退休了,变成了一个小商人,但一些关系还是保存了下来。有时候遇到自己人,也会聊上几句。”卡达奇金小心翼翼地说道,似乎是在考虑,是否该把自己这些不太确切的、没有太大价值的想法告诉别洛谢尔采夫。“是有一些传闻,有一些暗示,说在你过去干过的那个部门,有一帮人结成了一个秘密联盟。它有些像一个秘密骑士团,在大灾难之后保全了下来。它保留下了关系、资金和各种能力。它在新的权力机构、银行和电视台里都布下了网络。这个‘克格勃骑士团,与国家所有有影响的势力都保持着非正式的联系,它对时局有着很大的左右力,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比如检察长下台,总理退休,一帮新政治家出人意料的登场,——这一切都是你从前那些同事们积极活动的结果,那些人正在慢慢地浮到表面上来……”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话,在哗哗的水流不断注入的水池里,一条眼睛很鼓的红鱼从幽暗的深处浮了出来。它用那双望远镜一样的鼓眼睛看了一下,吐出一串银色的水泡,又游回了池底。复又警觉起来的别洛谢尔采夫觉得,这条鱼是在跟踪他们,窃听他们的谈话,在这个没有人的小院落里,他们仍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下,监视者就是这些不会说话的鱼,这些闪亮的光斑,以及站在远处的那个态度恭顺的侍者。在卡达奇金的话语中,他捕捉到了一种很微弱的磁拉声,似乎是小铃铛上的一道裂纹,能改变铃铛发出的清脆声音。
“据我所知,在中央侦查局中也存在着这么一个组织。一个组织严密的秘密团体,其中包括一些退休将军、渗透进各个商业部门的军官、使馆的武官、军区司令和总参谋部人员。这个组织似乎也组成了一个骑士团,他们在严格地保守着秘密。
当今政治生活中许多难以解释的现象,比如党派的垮台,公司和银行的发迹,当局一些周密行动的失败,这一切都证明了这两个骑士团的存在,证明了它们两者之问的竞争和斗争,证明它们对俄罗斯国家的未来持有不同的看法。这两个秘密团体的决战还在后头,这场决战将决定俄罗斯的命运,将决定我们存在与否。这事你一点都没听说吗?“
那道裂纹歪曲了声音,使声音消失了,就像那个佛教铜铃铛上的裂纹一样,那个画有一个有翼舞女的铃铛是他从吴哥带回来的,一直摆在他的桌子上。别洛谢尔采夫捕捉到了这个很轻微的虚假之音,它深深地隐藏在老朋友那信赖的语调之中。于是,他俩的见面就不再让他感到是偶然的了。在舍普顿的脑袋被剁掉那天的见面,不是偶然的,在这等待不祥后果的日子里的见面,也同样不是偶然的。当年,他俩在阳光灿烂的卢班戈机场分了手,轰鸣的发动机把别洛谢尔采夫带到一座沙山的上空,山顶上有一尊巨大的基督雕像,在那次分手之后,有许多事件在他俩的头顶上滚滚而过,这些事件有可能已经改变了他们两人,可能会将他俩变成敌人,将他俩置于相互敌对的不同阵营。他俩都不应该暴露自己当今的真实身份,只应该回忆回忆那段充满美和危险的往日时光,那段有意义的伟大时光,当时,他们这两个在非洲工作的特工虽然分属不同部门,却在为一个共同的整体、即自己的国家而服务。
“我一点都没听说,”别洛谢尔采夫懒洋洋地说道,他在用一种古老的方式竖起一面挡板,挡住了那些需要隐藏的思想。
这块挡板就是回忆,回忆非洲,回忆它神秘、优美的大自然,就是在那样的大自然中,他履行着自己的战斗任务;回忆非洲的红土地,那红土地上飘着轻烟,落有有毒的尘土,地上满是死去的飞鸟留下的白骨,还有一团团的黏土,就像是浸透了鲜血,在海边的一块石头上,他曾用红色的黏土为一位漂亮的非洲女人画像。“一点都没听说。这两个骑士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当然也很难说清楚。我知道得很少。也许,这是几个幻想家的主意,他们试图在一片废墟之上,在彻底的毁灭之中,看到一种抵抗的幻觉。”别洛谢尔采夫感觉到,卡达奇金在他自己和他想要说出的话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这段距离的长度,就是信赖的程度和欺骗的程度,就是隐瞒的深度,这位从前的战友对别洛谢尔采夫显然是有所隐瞒的。
“在国家安全部门的内部,在贝利亚垮台之后,在赫鲁晓夫对情报部门的精英进行了镇压之后,似乎就出现了一个组织严密的秘密核心,他们对那些监视克格勃的党内官僚和共青团新官充满仇恨。这个秘密小组恢复了机构的影响,最后除掉了赫鲁晓夫,但这只是一个中间目的,国家安全部门秘密活动家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夺取国家的政权,取消老掉牙的意识形态,对因循守旧的国家和社会进行激进的改革。这个以安德罗波夫为首的小组,就是‘克格勃秘密骑士团’的基础……”
别洛谢尔采夫听着卡达奇金的话,似乎把他的话摊在了一张薄薄的香烟纸上。根据空白处的轮廓,根据谈话中缺失的片段,他可以猜出对方隐蔽的动机。他机械地听着,并不想去理解对方的意思,而只想去回忆非洲大自然的画面,并以此来抵御卡达奇金那富有洞察力的目光。
那辆由安哥拉司机驾驶的吉普车在林间的车辙上颠簸前行。一辆架着双筒高射机枪的小卡车撞击着低垂的树枝。炽热、潮湿的非洲风吹进敞开的车窗,那风儿芬芳而又圆润,就像是女人的腋窝。
“这个由安德罗波夫领导的小组,包括一些走红的政治记者、党内领导人的顾问和一些带有自由主义观点的著名作家和演员,当然,还有一些情报人员、外交官和经济学家,每一个经常出国的人。每一个享有超常自由的人,每一个拥有信息和影响的人,都成了小组的成员。在这个小组里经常举行聚会,大家不断地讲着各种笑话,漂亮的女人们在俱乐部成员之间轮流周旋,就是在这样的小组里,许多重大事情被决定了下来。一些人被推到了报纸和杂志的显著位置上。有必要担任大使和党内机构领导的人士,都能够得到任命。一个个代表团被派到国外。一种种权威奖项被颁发了下去。渐渐地,一个自由主义的社会阶层形成了,他们环环相扣,保持着私下的友谊,在这个阶层里,变革的思想渐渐成熟了:缓和,趋同,改革。在安德罗波夫担任党的头领的时候,仍然处于保密状态的‘克格勃骑士团’,在党内、文化界、权力部门和信息机构中都具有巨大的影响力。在那里,已经不公开地宣布了变更社会制度的想法……”
一只蝴蝶在捕蝶网中挣扎,薄纱后面透出了红色和绿色的斑点。一座座圆形的尖顶茅屋,那儿养了一群瘦削的牲畜,一个黑皮肤的布须曼人,浑身满是疮痂,两只眼睛泪汪汪的。
肚子上搭着一块脏布,肩膀上挎着一只弯弓,木头箭囊里插着几支带有鹰翎的箭。
“萨哈罗夫提出的趋同,后来形成了苏联和美国情报机构的趋同共存。中情局和克格勃的大头目签订了一项秘密协议,决定建立一个统一的中心,负责处理裁军、减少对抗、避免地区冲突等事宜。这个中心被设想为未来的‘全球政府’的雏形,为了建成那样一个‘全球政府’,苏联和美国都发生了变化。在与里根在雷克雅未克举行的会谈中,深受‘骑士团’影响的戈尔巴乔夫做出许诺,要在九一年废除共产主义,解散苏联。共产主义的垮台,苏维埃国家的解体,在创建新体制的过程中出现的混乱,克格勃的解散,这些因素曾一度打断了改革的进程,使‘骑士团’被迫再次转入地下。这个‘骑士团’在地下活动,利用与美国的关系,正准备废止腐败透顶的自由主义体制,把一个‘情报人员’推上前台,这个人可以继续新的全球体制的建设,在这个新体制中,美国占据着最高位置,俄罗斯则将融入‘世界新秩序’的观念之中。据说,这个‘骑士团’是由对外情报机构和意识形态反侦查机构的一些将军组成的,它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什么‘辛吉’还是‘法尔希’,还是什么‘斯瓦希里’。这事儿你一点都没听说过吗?……”
他在碧绿的海水中游动,不时潜到闪亮的湿树枝下面,潜到树枝上那些气味芬芳的长长的叶片下面。阳光呈扇形射进了水中。
“你从来没听说过‘克格勃骑士团’?可是你和那些将军们不是常有来往吗?”卡达奇金那双专注的蓝眼睛似乎能探出别洛谢尔采夫内心的秘密,穿透了那层挡板,于是,别洛谢尔采夫便从那片被闪亮的芬芳树叶所环绕的海水中钻了出来,吻了吻从遥远的岸边折来的树枝,把那树枝抱在胸前,不让卡达奇金走进他潜意识的深处,用一阵水花和光斑阻挡着他。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说过,”别洛谢尔采夫懒洋洋地回答。“那个‘中侦局骑士团’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个足够写一部侦探小说的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再重复一遍,我离他们很远,”卡达奇金那朦陇的眼神向远处看了一下,似乎在证明他离他们有多远,可是凭借这个远望的延伸,别洛谢尔采夫却明白了,卡达奇金离他们其实很近,他说给别洛谢尔采夫听的这些话也都是完全可信的。“据说,‘中侦局骑士团’,或者叫‘俄罗斯骑士团’,是由斯大林组建的,是他与托洛茨基分子进行斗争的一种工具。斯大林担心来自内部的报复行为,担心德国人的入侵和占领,于是便创建了‘俄罗斯骑士团’,这个‘骑士团’提出了‘俄罗斯胜利’的思想体系,停止了对东正教的迫害,恢复使用皇家军队的肩章,重新提起了普希金、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库图佐夫和列夫。托尔斯泰的大名。正是这个‘骑士团’,出席了在克里姆林宫圣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