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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期望很大啊,维克多·安德列耶维奇,尽管我知道你已经精疲力竭了。”
格列奇什尼科夫用探究的、近乎央求的眼光看着别洛谢尔采夫。
“在你的帮助下,我们出色地完成了计划的两个阶段。我们采取了两次行动——‘检察长行动’和‘总理行动’。这两次行动是无可挑剔的。而且,敌人既没有发觉行动计划,也没有识破行动的执行者。你的经验和勇敢,你独到的方式,都为行动的成功提供了保障。要是在以前,为此要被授予金星英雄勋章。如今,你也不要担心,你将得到最高级别的奖赏。股份,银行里的账户,加人大型企业董事会……”
格列奇什尼科夫马不停蹄地讨好别洛谢尔采夫,急急忙忙地许愿,并不给别洛谢尔采夫留有回绝的余地。
别洛谢尔采夫仔细地听着,极力想提前判断出谈话的进程,在对方的话语中暗含着某个急促、透明的念头,由此,计划的下一个阶段又将像暴风雪一般地掀起。
他若有所思地乘电梯下楼,这部老式电梯还保持着二战之后那段时间的美学趣味。顶棚四周镶了一圈铜框,铜框上刻有一些小星星,还有一些由大炮和麦穗相互交叉构成的图案。暗淡的镜子镶在镀金的镜框中。电梯的四壁包着有些退色的真皮。
电梯里的装饰会使人联想到政府的那节普尔曼式车厢,领袖坐在车厢中的一个软席包厢里,看着车窗外闪过的俄罗斯大地,从莫斯科驶向高加索,把那个熏得发黄的烟斗端在嘴边……
“但是眼前,在‘代表’完成突破、贴近了‘傀儡’的时候,乌云却聚集了起来。那些敌人缓过神来,准备复仇。他们想打倒‘代表’,把他赶下台。”格列奇什尼科夫的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形成了一个反对‘代表’的阴谋。丢了脸的政治家们和失意的将军们联合起来。因为‘代表’的飞升而惊恐不安的自由派人士,也组成了小集团。被收买的特工们在整‘代表’的黑材料。外国的大使们在往他们各自的首都发送一些令人担忧的密电。他们竭力怂恿总统女儿出面反对‘代表’。他们悄声细语,在‘傀儡’耳边说坏话。最主要的两个阴谋家,就是扎列茨基和阿斯特罗斯。他俩都没能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阿斯特罗斯没能让市长当上政府总理。扎列茨基没能让那位优柔寡断、完全效忠于他的总理保住位子。两个大亨于是都成了‘代表’的敌人……”
他走出电梯,来到一条长长的隧道里,隧道的表面贴着花岗岩和大理石。他走在一盏盏光线柔和、泛红的电灯下。墙壁上有一幅幅镶嵌画,上面画的是战士和水兵,农民和工人,一队队翱翔在蓝天中的飞机,一列列开进的坦克。一枚巨大的、镶嵌着钻石的“胜利勋章”闪闪发光。一幅表现“各民族友谊”的彩色壁画熠熠生辉。隧道里吹过一阵轻盈、温暖的风。
花岗岩地面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一盏盏电灯问依次向前推进……
“斯瓦希里‘将军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曾教导我们,离目标越近,抵抗也就会越激烈。夺取胜利固然困难,但要保持住胜利的果实还要难上一百倍。敌人在聚集力量,要发动狡诈的进攻。必须无情地消灭敌人。如果敌人不投降,就把他消灭。”
格列奇什尼科夫的脸变得残忍起来。“‘斯瓦希里’就是这样说的。捷尔仁斯基也是这样做的。斯大林同志在遗言中也这样说过……”
他走过隧道,在地下穿越了红场,红场上,一些闲人在那里溜达,还有一个脚穿白袜、皮肤紫黑的加纳人,在兴高采烈地吃着冰激凌。隧道的尽头是两扇紧闭的大门,大门用颜色很深的橡树板做成,包着铜皮,铜把手上雕有花纹。门头上方有一块浅浮雕,雕的是下垂的旗帜和桂冠……
“我们应该把这两个大亨都除掉,他们已经成了‘斯瓦希里计划’的主要障碍。我们要发起一次先发制人的打击!”格列奇什尼科夫的眼中闪出了亮光。“要让阿斯特罗斯和扎列茨基讲和,把他俩捆在一起,然后一下拍死。社会已经厌倦他们两人了。人民会欢天喜地地庆祝他们的倒台。我们要把打倒他们两人的荣誉记在‘代表’的账上,‘代表’就会被人民视为大救星。我们要给那两个大亨设一个陷阱,他俩一准会掉进去的。陷阱已经布好了。桌子摆好了,蜡烛在燃烧。再过几秒钟,他们就会出现在这里……”
别洛谢尔采夫推开那两扇沉重的橡木大门,走进了门后那温暖的昏暗。昏暗中,在一个罩着水晶罩的基座上,躺着斯大林,淡红色的灯光照着基座。军装上的金纽扣闪闪发光。泛黄的手掌从宽大的衣袖中露了出来,搭在胸口上。花白的唇须和灰色的头发都梳理得整整齐齐。眼皮合得很紧,眼窝里聚集着一团褐色的阴影。他像是没死,像是在睡觉,剃得很干净的黝黑面颊,和轻轻抿着的粉红嘴唇,都泛着肉色。墓室里很凉爽,噪音很低的通风设备在不停地运转,空气在墓室中循环。各种设备保持着墓穴中的温度、气压和湿度。仿佛,躺在玻璃盖中的领袖被催眠了,被接通了人工呼吸机和人工血液循环机……
“你同意帮帮我们吗?……”格列奇什尼科夫的脸色很是兴奋。
斯大林躺在玻璃棺材中,他没有死。在通风设备发出的轻微响声中,在循环的凉爽空气中,他沉入了梦乡,泛红的夜灯在他身上投下了淡淡的光芒。他的脑袋压皱了枕头。阅兵服上的带穗肩章金光闪闪。时辰一到,当明亮的灯光亮起,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掀开玻璃罩,在那只泛黄的手臂上轻轻打上一针。斯大林就会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他会走上红场,走到列宁墓上的花岗岩阅兵台,接见新生的几代人,一身白装的运动员组成一个方阵,轰鸣的坦克列队前进,领袖登上检阅台,微笑着,向大家挥手致意。蓝色的天空中飞满了银子似的鸽群……
别洛谢尔采夫清醒了过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东西。玻璃烛台中燃烧的蜡烛。
一个长着林鸽似的橙色眼睛的人,在固执、凶狠地发问:“你同意吗?……打算帮帮我们吗?……”
“我同意,”别洛谢尔采夫说道,“反正不久前我已经做过一次调停人了。”
格列奇什尼科夫走到窗边,看着广场,竭力想探出头去。
“他们来了!”他兴高采烈地喊道,同时做了一个手势,招呼别洛谢尔采夫到窗前去。
两辆汽车分别从两个相对的方向朝“基金会”驶来,一辆冲上了瓦西里教堂的斜坡,一辆从中央商场那边开了过来。
两辆分量很沉的“奔驰”,车上装有紫色的警灯,车后还跟着几辆吉普车,这些黑色车窗的巨型吉普,就像是涂上了油漆的大卡车。大卡车上跳下几名保镖,这些壮汉剃着短发,叉开两腿,满脸横肉,一副凶相。他们散开来,构成一个警戒赢面,保护着两辆“奔驰”。从那两辆“奔驰”中,几乎同时走出了布拉夫科夫和科佩伊科。他们两人分别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自己那辆车的后门,于是,阿斯特罗斯和扎列茨基便走了出来。他俩远远地就满面喜悦地做出了拥抱的姿势,他俩疾步走到一起,相互拥抱,并用手掌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站在窗口的别洛谢尔采夫能看到阿斯特罗斯那张粉白色的、满面红光的脸,以及扎列茨基那个剃得很光的、瘦骨嶙峋的后脑勺。他俩一起走进大楼,把一部分保镖留在了外面。
一分钟之后,客人们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他们的鞋掌在地板上踏出轧轧的响声,他们搓着手掌,很兴奋地向格列奇什尼科夫和别洛谢尔采夫打招呼。
“是这样,”阿斯特罗斯张开那两片湿润的粉红嘴唇,说了起来,同时用那双亮闪闪的鼓眼睛看着燃烧的蜡烛和水晶酒杯。“也就是说,在中立地带见面!……瑞士,日内瓦州!……两支敌对的大军宣布停战,坐到了谈判桌旁!……”
“这些调停人很棒啊,”扎列茨基嘻嘻地笑着,亲热地拥抱了格列奇什尼科夫,“因此,要把他们命名为‘调解寡头争端特别代表’。”
“都是为了共同的事业,”这个夸奖让格列奇什尼科夫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共同的稳定和繁荣!……”
科佩伊科和布拉夫科夫离得较远,在干巴巴地、冷漠地握了握手之后,一直面带没有释怀的敌意和警觉。他俩必须表现出这样的姿态,因为他们分别领导着两个敌对寡头的保安部门,而这两个寡头的竞争早就具有了残酷战争的性质。
科佩伊科和布拉夫科夫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电子装置,在天花板和四壁上检测了一番,以确信房间里的窃听装置已经被屏蔽了,也没有暗藏的麦克风。
“先生们,请坐到桌边去吧!”格列奇什尼科夫像一个厚道的莫斯科贵族老爷那样,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几个举止优雅的服务员立即走了进来。他们拿来了法国和意大利的葡萄酒,端上了银质的汤碗和菜碟。白色的餐巾和深红的礼服交相辉映,深红色的葡萄酒倒进了水晶酒杯。
他们落座的方式,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谈判。阿斯特罗斯和扎列茨基面对面地坐着。在他俩的右手,分别坐着布拉夫科夫和科佩伊科。在桌子的两端,坐的是格列奇什尼科夫和别洛谢尔采夫,而且,格列奇什尼科夫还把烛台、菜碟都摆在自己面前,以说明他就是这桌酒席的主席,他第一个站起来祝酒,这就更加确立了他的主席身份。
“尊敬的先生们!”他站起身来,举着沉甸甸的、泛着红光的酒杯,用有力的手掌把浆洗过的餐巾揉成一团。“我和我的朋友,”他看了别洛谢尔采夫一眼,“我们两人感谢你们接受我们的邀请,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