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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炸药先生 作者:[俄罗斯] 亚·普罗哈诺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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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在灵柩旁走过的人,别洛谢尔采夫认出了一些同事。

  他们都老了,举止和外貌都有所改变。他们中间的有些人,看上去像是有身份的银行职员。另一些人举止庄重,像是教授。

  还有一些人,随随便便地扎着领带,花白的长发拖到了肩膀,他们像是画家和演员。只有那种很难捉摸的与鸟儿的相似,才使每个人都变成了同一个团体的成员。

  那个身材肥胖、满脸疲倦的先生,粗粗的手指上戴着一个沉甸甸的戒指,他领导过军方的反间谍机构,他最近做的一件事,就与一种供蛙人使用的背囊式原子武器的失窃有关。站在稍远处那个显得很年轻的老头,蓄着演员似的发型,他的丝绸领带上还别着一个金佩针,他从前负责把那些自由思想者赶出国去,先把他们在监狱里关上几天,然后再把他们送上飞往德国、法国和以色列的飞机。这个面色红润、心平气和的胖子,不善于在他那张肉食动物的脸上做出葬礼时的悲哀表情。

  他过去专门负责追查经济犯罪,让几个机灵的倒汇者吃了枪子儿,在国家解体前的最后几个月里,他把党的经费转入了瑞士的银行。这里站着一个小个子上校,他肤色很黑,就像一个印度人,他曾经负责训练“法拉本多·马蒂(马蒂(18907—1932),萨尔瓦多共产党领导人。)基金会”的战士和哥伦比亚的起义者,他们中间的有些人后来一直保持着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从事起毒品交易,用可卡因去给可恶的美

  国下毒。这里还有一个一脸病容的住外间谍,他常住比荷卢经济联盟,后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被从布鲁塞尔赶了出来,但他在中欧留下了一个庞大的间谍网,那些间谍机构大多以贸易公司和广告公司做掩护。苏联情报机构的精华都聚集到了这里,聚集在这座东正教教堂里,就像是到一个秘密接头地点来接受任务,那任务就用教会斯拉夫字母写在死者额头的纸条上。

  别洛谢尔采夫心不在焉地听着对逝去灵魂的追颂,同时打量着教堂,透过芳香的青烟、摇曳的烛光、黑色的头巾和丧服,林鸽那双锐利的、橙黄色的小眼睛在盯着他看。是格列奇什尼科夫在看他。他早晨打的那个电话,他们在灵柩旁的见面,都不是偶然的。事情还将继续下去。许多大小事件都融合在了一起:已经发生的事件和即将发生的事件。要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巧合定律来解释,这种巧合定律也是最基本的定律,就像万有引力定律一样。

  温室花朵的芬芳和烟雾的微甜,拖沓的诵经声,烛光在光洁铜器上的反光,众圣徒的圣像画,画上那些彩色的斗篷和光环。整齐的队列和轮廓,很像那盒蝴蝶,其中泛着红色的就是那只非洲蛱蝶,教堂里的这一切,对于别洛谢尔采夫来说就像是麻醉剂。他时而像是慢慢地离开了地面,飞向那个六翼天使,时而又像是横卧着身体在灵柩上方翱翔,穿行在一团团淡蓝色的雾霭中。

  他觉得,他被焊在一块巨大的玻璃上。他的眼睛隔着一层玻璃看到一座滚烫的石山,山上有条小道,在平整的沙石板路面上,一只赤裸的脚掌在走动,那脚掌上的脚趾满是尘土,肮脏不堪,青筋暴露,被路边的荆棘划出道道伤痕。一个瘦弱的人肩扛着十字架,大张着嘴捕捉炽热的空气,眼望着灰蒙蒙的太阳。在他身后,一队士兵疲惫不堪地拖着长长的矛枪和软塌塌的盾牌,还带着一小桶醋和一盒铁钉。

  一只小蜥蜴惊恐地在石板上一闪而过。

  别洛谢尔采夫看到一幅幻象,这幻象就像是脱离了过去的一小块时间,突然飞了过来。在这一小块时问里,就像是在一面微型小镜子里,反映出了那座山,那轮灰蒙蒙的太阳,那人的喉咙吞下的炎热,矛枪在桶上磕出的响声,在灰石板上一闪而过的那只惊恐的小蜥蜴。

  他在刹那之间做了一个梦,仿佛有一粒细沙洞穿了太阳穴,把他的一部分生活带到了过去。他返回了教堂,返回这一团团微甜的烟雾,死者就躺在这烟雾中。神甫用颤抖的、歌唱般的嗓音大声说道:“让他带走疾病、悲哀和叹息吧……”

  “在尘世中这余下的时间里该干些什么呢?”看着“斯瓦希里”毫无生气的脸,别洛谢尔采夫想到。“该如何行事才能让造物主称心呢?该如何结束这正在逝去的世纪?有什么感觉,听到了什么?你的行为正确吗,获得宽恕了吗,罪孽被赦免了吗?”

  这几句话他是对去世的阿夫捷耶夫将军说的,这位将军曾让别洛谢尔采夫踏上危险的征程,可是如今他自己却乘上航船一去不返了,把自己的学生和战友留在这个世界上。神甫摇晃着手提香炉,将淡淡的烟雾撒在空气里。人们向那漂浮的烟雾鞠躬,画十字。别洛谢尔采夫把一只手举到额头。

  他一边继续向将军发问,一边缓慢地画了一个十字,用指头先后触及腹部和两肩。于是,他感觉到了一阵十字架形状的灼痛。似乎,有人用荨麻十字交叉地抽打在他赤裸的身体上。

  衣服下面的十字火辣辣的,这就是将军从棺材中给出的回答。

  是他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最后一次训话。

  人们抬起灵柩,向门口走去。从灵柩上掉下来的一朵小花,静卧在地面上。

  在瓦岗口慕地,忧伤的树林间飘浮着锈腐的气味。被挖开的坟墓,就像一个大张着的嘴巴,抛在两边的新土,则像一副褐色的嘴唇。像水手一样灵巧的掘墓人,用绳子吊着棺材,把棺材放了下去。土团砸在棺材盖上,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

  别洛谢尔采夫的手指很像是被非洲土壤的红色泥土弄脏了。

  一束束鲜花被插在草草堆成的湿土包上,沾了水的花圈也被摆放好了。聚集在坟墓周围的人慢慢散去,他们中的许多人注定再也不会见面了。

  “维克多。安德列耶维奇,我们打算搞个小圈子的聚会,悼念悼念头儿。”格列奇什尼科夫在墓地的林阴道上拦住别洛谢尔采夫,并向站在不远处的布拉夫科夫和科佩伊科那边点了点头。“你也来参加吧……我们为‘斯瓦希里’干一杯……”

  接着,没等回答,他就一把抓住别洛谢尔采夫的手,领他走过了一个个花岗岩墓碑和铸铁十字架。 

第二章
 
  他们坐进一辆敦实、宽敞的“奔驰”轿车,司机已经不年轻了,他沉默寡言,戴着一顶鸭舌帽和一副驾驶手套。科佩伊科为其他人打开车门,车门发出轻轻的响声,然后,他自己坐到副驾驶座上,声音不大地对司机吩咐了一句,由此看来,这辆车是属于他的。别洛谢尔采夫躺在深陷下去的柔软座位里,与另外两人并坐一排也并不感到拥挤,在气氛悲伤的、充满轻烟和苹果香味的教堂之后,在潮湿的、摆满了腐烂花圈的墓地之后,他坐进这温暖、舒适的真皮车厢,车厢里散发着香水和高级香烟的味道,仪表盘闪着光泽,轻轻的、丝绸般的音乐与马力强大的发动机均匀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那发动机温柔地推动汽车,驶入了街道上呼啸的车流。

  “他家里的人要请我们去他家,参加追悼宴会,但是我们决定单独搞,小圈子,都是头儿生前特别喜欢的人。”格列奇什尼科夫摆脱拥挤的人群,享受起了车厢里的舒适,他为这个亲密的小圈子而感到高兴,他是这个小团体的联系中心。“他尤其喜欢你,维克多·安德列耶维奇,对你另眼相看。在去世前不久,就在去世的前几天,他还问起过你。”

  “他喜欢的人可不多,他亲近的人也没几个。”布拉夫科夫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来。他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在找打火机,科佩伊科从前排递过来一个金火机,香烟屁股在那火机上被点燃,冒出了青烟。“他很刻薄,爱讽刺人。在给我红星勋章的时候,他说道:”您可得瞧着,布拉夫科夫,在您与那些持不同政见的犹太人交往之后,可别让这枚五角红星再长出第六个黄色的角角来。“

  “他的确很喜欢您,维克多。安德列耶维奇。”科佩伊科转过他那颗头发花白的圆脑袋,把手伸向布拉夫科夫的烟盒。

  “在他把您的分析报告拿给我们做榜样的时候,我甚至还吃过醋呢。”说完,他转回身去,把一阵淡淡的烟草香味留在了脑袋的上方。

  这样一种信赖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亲密,让别洛谢尔采夫感到很吃惊,在科佩伊科和布拉夫科夫的关系中,就可以感觉出这样的亲密来。他们两人分属两个阵营。他俩分别服务于两个无所不能的寡头,这两个寡头一直在进行着残酷的战争,都试图歼灭对方。两个寡头拥有难以计数的财富,拥有自己的电视台,许多政党和特工机关以及政府里的许多部委都听命于他们。他们为争夺国家的最高权力而争斗,都采取了一些最残酷、最巧妙的手段,而这些手段都是布拉夫科夫和科佩伊科为他俩制定的。在这场斗争中,社会分裂了,一家家企业垮台了,罢工此起彼伏,刑事案件不断出现,一些人无踪无影地消失了,一辆辆豪华轿车被炸飞了,紧紧地贴在电视屏幕上的整个国家,都看到了一场无体止的阴谋战,这阴谋的对象,就是躲在克里姆林宫中的那位患病的总统,总统先前的那些朋友和盟友给他下了毒,要把他给撵走。布拉夫科夫和科佩伊科是两位统帅,领导着这场大规模的、互有胜负的会战。他俩创建了一门仇恨工艺学。痛苦的、狂怒的民族分裂成两半,彼此仇恨。可他们两人却悠闲地坐在“奔驰”轿车里,兴高采烈地给对方敬上高级香烟,用金火机给对方点火。

  “我们见到了你,维克多·安德列耶维奇,这太好了。”格列奇什尼科夫真心地感到高兴,因为,在多年的疏远之后又与别洛谢尔采夫恢复了联系。“看到我们几个在一起,阿夫捷耶夫也会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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