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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忘就忘了吧。毕竟她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需要你来救赎,你又何必惦记呢?”岚微笑着说。
“或许你是对的吧。只要努力过,以后不至于后悔,结局是怎样也就不重要了。不过,我想,我是再也不会爱了,我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吴叶苦笑着说。
水流无痕(30)
“说这话太早!人生几十年呢,或许以后你会碰到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人,幸幸福福就白头偕老了呢!”山岚安慰说。
“不!我不会再相信什么爱情了,不会了!”吴叶沉郁地喝着酒。
和平的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社会超速发展,时代如此繁荣着,而人们的现实情感却是
如此资源匮乏,激情的表象之下是精神的极度疲软。人们争先恐后地对“爱情”提出了根本性的怀疑和厌弃,并且摆出了一副百毒不侵、冥顽不化的残酷,然后又以现代人所特有的超越感审美化地远眺这种残酷,并赋予它自由的光辉、神圣的涵义。远眺构成了现代爱情的绝对距离,在远眺中,距离产生了美。我们不得不接受,美的力量产生了诱惑。然而,诱惑的内在动机是消除距离、淡化差异、纯粹审美、超越背景、合成意义。爱情本身作为一种诱惑,拉近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但并不能稀释人们内心的不信任和厌弃。于是,爱情因此也就具有了更加绚丽如梦的历史背景下的残酷的意义。
“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吴叶似乎在刻意回避自己。
“我?我准备搬了家以后就上班去。到一个朋友的公司接着做我的工程师吧。”岚苦笑说。
“你准备搬家吗?”吴叶问。
“应该说是布置新家,暂时不打算搬,反正这边的房子租金交到了年底。”岚说着,眼睛又瞟向窗外湖面,华灯初上,湖面上似有似无飘着一层雾气,弥漫到了岚的眼底。
“你买了新房吗?在哪里?”吴叶问。
“离这儿不远吧。你这几天不出去度假吗?”岚问。
“这时候出去也只剩人看人了,还不够烦的,不出去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况且,你看,我还有什么心情呢?”吴叶自嘲地笑了笑。
“那你是否有心情做我几天司机呢?”岚笑问。
“可以啊!去哪里?”吴叶很爽快地回答。
“哪儿也不去,就是跟我去采购家具什么的。”山岚笑说。
“愿意效劳。有什么奖励?”吴叶顽皮地说。
“请你吃肯德基。”山岚也顽皮地说。
日子像流水一样哗哗啦啦就流了过去。又深秋了,黄叶落了一地。保洁员迫不及待地打扫干净了,结果,一会儿,又落了一地。
天已经很冷了,但还没来暖气。岚窝在床上,赖着不想下地。身上穿着阿晖的灰色羊绒背心,挺暖和的。想想这背心也算物尽其用了,跟着她翻山越岭,爬雪山,过草地,无论走到哪里,岚都随身带着,一来可以暖人,二来可以暖心。即使在北京,在夏天,岚也会把它放在枕头边儿,视线永远可及的地方。绝对不是“睹物思人”那般无聊,而是以物代人而已!
在梦已预示了一切的未来之后,在一种相当熟悉的故事当中,岚一再重复设计着自己的厄运,她也必将承受这厄运所带来的灾难。岚很清楚这一点。然而,既然选择了沉陷,岚也不打算再有什么改变。
林湄周末要去参观山岚的新居,说好了去接她,然后一起去的,所以一大早儿湄就起了床,石磊要加班,很早就出去了。大致收拾了一下房间,精心上了妆,披上一件白色外套就出了门。
阳光很刺眼但很清冷地洒在楼宇的间隙,因为是星期天,又是早晨,人流明显比往常减少了一半,更显得冬日的肃杀是不可抵挡的了。路上的车辆该来的来,该去的去,来来往往的,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并井然有序地运动着。或许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灾难发生在某个地方,然后像传染病一般四处传播。现在,在这里,问题并未显露出任何端倪,所以,还一切井然有序。只不过,在这样一个早晨,一切都显得有点儿漫不经心。林湄在路上仍旧遇到了和往常一样的相似的麻烦,红灯、堵车、以及心烦意乱,好像这原本就是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轰轰隆隆的车轮声、间或鸣响的车笛已经成为流行的一部分,和收音机里那几个永远在贫嘴的男女一样,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很幸运,见到山岚,心情才像拨开了阴云见了天日,阳光也透出了些许的温暖。那张永远宁静如水的脸庞总能令湄愉悦,虽然这张脸庞在经历了高原的洗礼之后留下了几许沧桑。
岚的新居布置得很清雅,到处弥漫着书香和花香。
“这是什么花儿?”湄指着餐厅桌上一大束粉红色的花说,剔透的水晶瓶折射出乳白的光,为什么是乳白色的光,湄眩惑地想。
“这是香水百合啊,你忘了吗?花不怎么好看,但香气浓郁,可以替代空气清新剂。”岚笑着说,顺手从桌上一个精致的、像首饰盒一样的小盒里拿了一粒白色药片放进了花瓶。
餐桌一侧有一个高高的博古架,上面陈列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盘子,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但一律透着精细。显然,这些盘子也是用了很长时间积蓄起来的,市场上不可能一下购齐这些东西。
“怎么像谁的清修之所啊?”站在岚的书房里,湄笑着说。
“没错。能把书房布置成寺庙,也算本事。”岚笑着说。两侧通到屋顶的核桃木的书架让人感觉到一种历史的厚重,层层叠叠的书架间隙陈列着一些瓶瓶罐罐,也是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文化的。
水流无痕(31)
“你是不是把家搬来了?”湄笑着问。
“对,我让妈妈把我收集的一些瓶子和盘子寄了来,都是易碎品,挺不容易才能到这儿呢!还好,没碎。”岚笑着说。
仿古的木桌椅置于书房正中靠左侧书架的地方,上铺一条灰白色的薄毡,薄毡上黑梨木
镇纸下压着一张生宣,纸上画着一幅泼墨山水,砚台里的水已经干了。笔筒里大大小小十几支毛笔黑黑白白拥在一起,是书房惟一透着喧嚣的地方。
“你不是还没搬过来吗?怎么感觉你已经搬过来了似的?刚刚画的吗?”湄看着桌上的画问。
“昨天画的。昨天我在这里。保姆每天上午都在这里,打扫完这里才回那边去的。晚上她在这里住,我不想这房子没人气儿,就让她先过来住了。”岚说。
客房简洁大气,和客厅相得益彰,清新雅致,温暖舒适。而主卧却几近奢华,另成一派风景。法式古典家具,玫瑰灰与玫瑰紫的印度窗帘,两米的大床,柔软的抱枕,敦厚的中柜,大屏的电视,银色的水晶吸顶灯,如梦似幻。湄诧异地问:“不至于这么奢侈吧?”
“阿晖喜欢这样的卧室。”岚淡淡笑着。
是的,他喜欢的东西,她会因为他喜欢而喜欢。是他开发了她,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对身体的迷恋,他那颗神秘的痣似乎就是她血流的源泉。然而,她却无力提供给他爱的源泉。
林湄装作什么也没听见,问山岚:“你新出的书呢?我看看。”
“哦,你先坐,我去给你拿一本。”岚说着走进书房。
阳光斜斜地洒进了客厅,远处的高楼像镀了层金,煞是好看。但似乎空气太干燥了,再仔细看,全无生机,只是耀眼。新盖的楼房都采用了地暖,踩在地板上,踏实、暖和,但令人不安。空气的水分被蒸干了,走在空气里,人就有夹在气流中的感觉,粗糙的空气干粒不均匀地散布着,打在脸上,又毫不客气地要夺走皮肤的水分,人的脸也就干绷绷的了,失去了它本应该有的柔软。湄在客厅宽大的阳台放置的藤椅上坐下来,茶几上放着一整套功夫茶具、茶盘,还有一个插电的黑陶色水壶,宁静得好像进入了恒远的洪荒年代,时间静止在了很久很久以前。
“送你的。收好,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本书了哦!”岚笑眯眯对湄说,然后递给湄,转身提了那个黑陶色的水壶进了厨房。
仍旧是牛皮纸的封面,发黄的纸页就像泛了黄的心事收藏在了古老的年代。扉页上赫然写道:
写给陈晖
谨以此书献给我那完全被浪费了的青春岁月
翻开第一页。
我亲爱的:
不要因为我在这里写信给你而让你认为我伤害了你的尊严。你知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还能在什么别的地方留下情书呢?我发给你的邮件,你或许根本就没有时间看,而曾经的过往就好像是千年前的一片云烟,或许也只有“此情只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了。然而,回忆自不心甘。
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听得到你,看得见你,感觉到你就在我的身体里盘旋,一如从前。你离开了,我看见你开着车,滑翔在这座城市的缝隙之间。当薄暮来临,充满了整个京城,还有那些孤独的山,我看见你在向谁致敬、寒暄。我看见你点燃了一支烟,朦胧中火光一闪。而我正穿着你的毛衣、坐在你的桌前。桌上有你的照片,一个Zippo打火机,一盒你已抽空的烟,还有一本你打开在桌上的书,和一张你写满了字的卡片。
时光如此柔软,流过了荒芜的春天,一泻又是千年。
……
湄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一支横笛在房间里悠扬地吹着,岚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音响,这一刻正在不厌其烦地摆弄着手里小巧的茶盅,草黄的茶色穿透了细白的杯壁,不盈一握地绿着。淡淡的,淡淡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地淡淡的。
“你还记得吴叶吗?”林湄满腹心事地问山岚。
“记得,怎么了?”岚犹疑了一下说。岚并没有告诉过林湄自己和吴叶的偶遇以及后来的交往,想必吴叶对林湄也从未曾提起。有时候,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