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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马 作者:凌九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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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外公远远地凝视草原的尽头,无尽沧桑:无论幸还是不幸,都是她的命,我们都无力阻止,就好像当初,我们无力阻止悲剧的发生。
  草原的尽头,有一群马在悠闲地吃着青草,天那么蓝,白云那么干净,在这样清澈的天空下面,为什么要发生那么多的悲哀、那么多的不美满,从古至今,世代流传。
  忧止唯一的消遣,便是骑马。
  以前爱马,是孩子气的贪玩,如今爱马,又融进了一份痴、一份敬、一份尊重。
  外公曾说,马是最有灵性的动物,作为坐骑,脚力好固然要紧,可历史上的宝马何止千万,其中日行千里者不乏数百,为什么最出名的便是乌锥与赤兔?便是因为这份忠。
  项羽乌江自刎,乌锥马也跳了江,关羽被害之后,赤兔马也绝食而亡。别说是马,就算是人,又有几人能有这般忠心?
  这番话,以前她总是似懂非懂,现在却是懂了。她总是想起娘的那匹小白马,撞墙殉主,那是怎样的义胆忠肝?
  还有林中那匹小黑马,哀嘶阵阵,不肯出林,又是怎样的情深意重?
  天气好的下午,她总会抽出大把的时间,将小黑马牵出来,在草原上纵情驰骋。它的伤口已经痊愈,长出的新毛黑亮而浓密,洗去了旧日的疲惫和病态,如今果然目光炯炯,神骏异常。
  牧场的马有时成群追赶嬉戏,它若闯入其中,总是能一眼便分辨得出—无论多少奔马,跑在最前面的那一匹,必定是它。
  有时它心情若好,撒了欢跳跃,竟能一跃几丈,常引得牧民们驻足观望,惊叹连连。有人大声说:忧止小姐,你在哪里找来这样一匹宝马,它不是马,分明是龙啊。
  这样听着,她心里总会一动。
  茗姨说过,十年前,娘在仙湖林中,也曾遇到一匹追赶得恶狼四处奔逃的宝马,让她想到是天上神龙幻化而成,按茗姨的描述,一样也是遍体漆黑,难道就是这一匹?
  可再一细想,又知道是自己错了。救过娘的那一匹,既然是在十年前,现在少说也有十几岁,而她的这匹小黑马,虽然高大雄骏,其实却只有三岁,还是匹名副其实的小马。况且,既然连恶狼都对它怕极畏极,又有什么能将它伤得这样厉害?
  那么或许,两匹马根本就是母子龙?而它因为降生在人间,所以少了仙气?
  她去问外公,外公前前后后地看,最后说:这样的良驹,实在不可多得,我管理牧场几十年,也是极少见到,可林中那匹我从未见过,也不好胡乱推定。说完围着小黑马,抚摸骨骼,端详样貌。
  忽然皱眉说:不行,这马骑不得。
  忧止诧异。外公把她带到马前,指着马说:你看,此马额上有白毛,是不祥之相,当年的宝马的卢便是如此,除了刘备可骑,其余都是死于非命,而这匹黑马,白毛上又有一旋,更是大凶,生来克主,若是将它作为坐骑,就算不死,也要一生流离失所。
  忧止莞尔:原来是因为这个,外公,忧止不怕,这马与我有缘,不会克我,您也说的卢马只有刘备可骑,而我说不定也是这匹马的正主。
  外公苦劝无果,也只有由了她去,可他坚持将此马取名为流离。他说,以凶克凶,或许可以抑制。
  她失笑,却也顺从。从此,小黑马便有了自己的名字。流离流离,虽不雅致,叫出来却也动听,颇有几分灵气。
  流离果然暴躁易怒,旁人莫说骑它碰它,哪怕只是靠近,它也会不耐地摇头摆尾,以示不满。就连外公和茗姨,也是只敢抚摸,从来不敢上马。流离的饮食全由忧止照顾,就连马夫也不敢近身。
  有一次,一名最擅骑术的牧民不信邪,非要飞身上马,结果才跑出几十米,便被重重掀翻在地,休养半个月才能起身。
  为了此事,外公甚是内疚,茗姨却笑说,谁让他不知好歹,非要与咱们小忧止的流离马过不去呢。
  流离的名气越来越大,渐渐整个牧场都已知道,忧止小姐有一匹宝马,为天上黑龙幻化而成。只有她有降龙之术,等闲人等若是靠近,非死即伤。
十六
  惟独面对忧止,它会异常地柔顺乖巧。不止亲昵,简直是热腻。每天下午,它会算准了时间站在马棚最外端,遥望忧止出现的方向,一见了人,便欢快地嘶叫。忧止上了马,它便卖力地飞奔,疾风一般,顷刻间卷过大半个草原。
  忧止坐在马上,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惊得不敢睁眼,可坐得却异常安稳,毫不颠簸。
  跑得累了,她就跳下马来,找一处风景最美的地方,静静地躺下来。午后的天空总是宁静而又清朗,云朵那样洁白,阳光那样温暖,风吹过来的时候,带着青草的芬芳。
  成群的马在吃草,从身边,到不远处,再到更远处。马群,草地,天空,同样无边无际。
  每到这时,她总是会想起他。
  那个仙湖林中的孩子。
  她一直无法忘记他的眼,那样纯粹,那样清澈,像天空,像湖水,像不解世事的婴儿。
  那不是人类拥有的眼神,倒像是动物,单纯善良的动物,比如马,比如她的流离。
  她常常看着流离的双眼凝神。如果不是因为它身上的伤痕,她甚至会怀疑那不过是一场奇特而美丽的梦。多少次仰望天空,总是情不自禁地想,那个与流离拥有同样清澈双眼的孩子,现在,又在何处?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忧止还是逐渐地长大了。
  嘉端十九年,二月。
  十五岁,及笄礼。茗姨小心翼翼将那只银簪穿过她的发髻时,手一直在剧烈地抖动。簪子插好,茗姨的泪也流了下来。
  她懂得茗姨的泪水。那里有激动,有悲伤,还有对亡人深情的告慰—激动于她终于长大成人,悲伤于她的爹娘已无法亲眼目睹这一时刻,告慰自己终于不负重托。
  十五年的含辛茹苦,将一个妙龄少女熬成中年妇人,为了抚养遗孤,自己终身未嫁。
  这是怎样的大恩大德?
  她转过身,对着茗姨,直挺挺地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一记响头。
  茗姨当即便捂住嘴痛哭出声,外公的眼中也是泪光盈盈。
  他们盼这一天,盼得多么长久?
  晚上,忧止久久地坐在镜子前面,凝视眼前盛装的自己。
  眉入鬓,眼凝波,双颊飞花。她是美的,她一直都知道,可美得寂寞,美得苍白,美得不够生动。这样的美丽谁会欣赏,外公吗?茗姨吗?不。那是一个男人,他年轻,正义,一身豪气。
  就像爹爹。
  她相信爹爹是世上最英武的男人,铁骨铮铮,不容侵犯。
  总该遇到这样一个男子吧,爱她宠她,百般呵护。温柔起来像池深潭,威武起来又像尊天神。他们一起驰骋草原,再一起踏遍江湖。她不要他高官厚禄,只要他安安稳稳地陪在她的身边,一直到老,到死,再一起烂入泥土。
  她不愿重蹈父母的覆辙,悲剧属于历史,她不要它在自己身上延续。
  她一直记着娘临终时的嘱托:第一,不得复仇;第二,不得习武;第三,不得与任何皇族中人结交。
  她明白,娘是想让她快乐,像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快乐。
  不得复仇,是怕她被仇恨冲昏头脑;不得习武,是想让她没有野心,安稳度日;不得与皇族中人结交,是想让她明白,伴君如伴虎:皇室的人,要么嚣张跋扈,要么刁钻善变,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她还明白,娘的心里,其实也是恨着的。不仅是恨,并且恨得深,恨得切,恨得又怒又癫,恨得心里流出了血。却也恨得忧伤,恨得无奈,恨得苍凉又悲壮。可即使她是这样地恨着,却仍然不愿将它留给自己的女儿,她宁可撞了棺以死明志,宁可将这恨这委屈带到地下,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有丝毫的不快乐。
  这就是母爱。
  她轻轻闭上眼睛。
十七
  夜很静,月亮又大又白,外面风吹草地的声音柔和而亲切。
  她起身来到窗前,把窗子推开,清凉的风倏地扑在脸上。她紧了紧衣服,忽然发现,窗外的桃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繁花似锦,悄无声息地芬芳着,热闹着。
  娘生她那天,也是有这样的桃花吧。
  十五年,物是人非,经历了多少变迁,可桃花仍然是过去的桃花,年年败,年年开,收场得再是惨淡,绽放得却依然灿烂。
  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
  她浅浅吟着,倚在窗边,一时不知今昔何昔。
  就在这时,忽然面前多了个黑影,飞快地向她逼来,带着一些奇异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转眼就到了窗前。
  她整颗心猛地提上来,啊的一声惊呼,本能地后退,退得又慌又乱,带得梳妆台上的物件稀里哗啦地散落了一地。
  她面前是一个人。
  她只能说这是一个人。
  他站在窗前,头发蓬乱着,与茂密的胡须连成一片,凌乱得看不见五官。整个上身是完全赤裸的,肌肉健壮而结实,皮肤在月光下隐隐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忧止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裸露的胸膛,那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她惊慌着,恐惧着,却又有种难以言说的眩惑。
  那人一蒙,噔噔地后退,退到五尺开外,怔怔地看她。
  她于是看到了他的眼睛。
  她该喊,该呼救,可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忽然又倒退几步,然后转身,飞一般地奔走。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的腰间,围着一条小小的兽皮裙。
  草原无边,黑暗无边,他转眼就已消失,踪影不见。
  她的心仍然难以抑制地狂跳,刚才的一幕仿佛一场惊梦,如此虚幻。再走到窗边,窗外依然是静谧的夜,月光皎洁,繁星明亮,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
  可那味道仍在淡淡飘散—那奇异的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息。
  她靠在墙上,久久不能回神。
  那双眼。
  她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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