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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知挂过几多男伢子亮亮的眼光呢。
姆妈是在招工体检时查出患有冠心病的。当时为了蒙混过关,是大姨妈偷偷顶替姆妈的名字去复查才进了厂。后来厂卫生所医生一再告之:不易剧烈运动不易惊吓不易孕子。这样,直到姆妈和爹成婚三年余,才提胆怀上一胎。十月分娩是在一个暑天,姆妈在省附二医院剖腹产下一男婴,体重只2公斤多。有趣的是,当时爹喜颠颠买来一只老母鸡给姆妈补身子,这鸡还重3公斤呢!
于是,小新就这么瘦稀稀地来到人世。因了先天的养份不足,他自小便长得纤纤弱弱小小巧巧的。到了念书时,小新就只爱和妹子们一起跳方格踢毽子,不喜欢伢子们的冲冲杀杀。到了初中,因姆妈这时只能躺在屋里吃劳保,而爹又升为科长,整日忙得不见人影,看顾姆妈就成了小新的重任。
每日放了学,小新就早早回家,哪里也不去玩,老实地呆在屋里,陪姆妈拖地板抹桌椅绕毛线团。小新渐渐地开始懂事,性子也变得温和乖顺,就像一只偎在姆妈身边的小猫。除了做好功课,姆妈还不厌其烦的教小新做各种家务。小新虽不懂姆妈为什么非要他做这些大人的事,但他知道,要尽量不惹姆妈生气,不能让她气出病来。有时小新没做好家务,姆妈就急得直抹眼水,脸色也开始发红心速加快,小新就赶紧作狗爬式钻到床底去拧开氧气瓶阀,然后把胶管塞进姆妈的鼻孔,一边哭着说:〃姆妈,是我蠢,害你生气了。你莫急,我一定会学好的!〃
那时姆妈每周要去厂卫生所作回检查。每次陪姆妈去,小新都要找一个姓王的医生伯伯要喉片吃。每次王伯伯都笑呵呵应着,然后拍拍小新的脑壳说,〃只要跳个舞就把喉片吃,好不好?〃其实,那时的小新已是学校文艺队的骨干,参加过东城市和省少儿节目调演,还在省委大礼堂和女同学跳过双人舞〃火车向着岳阳跑〃。有着喉片的诱惑,小新自然就大大方方地跳起来,边上的护士阿姨还给他哼调子,用手打着节拍……
后来有同学知道这回事,开始管小新叫喉片宝,女同学还做着鬼脸羞他。有天放学,一个男同学走在小新前面故意几舞几扭地,还回头趾他一句:〃假妹子!〃小新当时听了脸就一红,一种本能使他对这外号产生了憎恶和反感,接着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照那同学脸上就是一下。
就这么,小新和同学们渐渐疏远了,眼里总含着几分敌意,性格也慢慢变了,不爱作声,总抑忧张脸,像个怀着蛮多心思的小老头子。当后来的一天,姆妈终于拖着衰谒的身体离世后,小新就更加隔阂离群,总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如果说小新一直就很孤僻的话,在他脆嫩的心里,现在又多了份人世的凄凉和忧怨。姆妈的离去,使家一下像折了翅羽的鸟。一当没了她的操持和主理,这只鸟便失去了平衡,失去了飞往的方向。在小新眼里,家变得模糊而珍贵起来。这时中年丧妻的爹也变了,变得晕晕沉沉逶迷不振。爹就像条被抽去主刺的鱼,突然少了精气,少了活力,不再那么鲜活了。爹的头发在不觉中渐渐地枯黄,其间已长出几根亮亮的白发。小新还发现,爹已很久没用手帕了,那方手帕已变得皱巴巴黄迹迹地,就像爬在他额角的几缕皱纹。有时半夜醒来,小新会听到爹房里传来隐隐地叹息声,在冷清如梦的夜里,这声音就像一个勾子,一下把少年小新的悲凉都勾了出来。
这是小新第一次面对缺损的生活,第一次料理这失去了至爱的日子。而除了一个越来越膨胀的自尊,小新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弥补姆妈留下的那些苍白和空寂。小新开始学了洗床单抹窗户扫屋尘烧饭菜,学了用姆妈留下来的〃蝴蝶〃牌缝纫机给爹踩短裤做衬衫,还偷偷用大伯寄给姆妈的大号毛线针学打过冬的围巾。
这时小新才渐渐体会到姆妈教他做家务的一片苦心。他痛切地想,姆妈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早就想到自己的崽要独自应对生活。她手把手教崽,实是为崽留后路啊!
与些同时,随着身体一日日茁壮,像抽条的春树,那本能的欲望也在悄然间成长。在某个春夜,当小新发现大腿间停着几点白液时,他突然无知地紧张起来。这是每个中国男青年都历经过的,对于来自身体的日渐变化,特别是由此到来的微妙心理,在缺乏基本性知识的时代,又有谁会去探问个究竟呢。
小新自然不敢告诉爹,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胡思乱想,把以前获得的零星记忆都拼凑着,就像儿时玩积木,最后拼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我得病了?!自己无法断定,小新就怯怯地去告诉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童武。谁知比小新还小两月的童武当即捧着肚子大笑一餐,小新先是惶然,不知就里,然后就生出害羞,却是轻松下来。他知道自己没得病,身体好着呢。
在接下来的日子,小新和童武便经常挤睡一处,童武俯在小新耳边,尽他所知的说些让小新怦心热耳的话,他们嘻笑打闹,兴奋地说那些大人间的事,有时说着说着,两人就自然拥抱一团,像两只闯入花果山的小猴子,相互摩擦着那鼓突突的欲望……
第一章 夏季奇遇
当88年那个狂热的夏季到来时,二十二岁的白立新已经度过了无知的少年、躁动焦渴的青春期,成了市无线电三厂的一名电工。这名电工开始生胡渣长粉陀,有了一颗突挺的喉结。这名电工早不是那只小猴子了,他不再嬉戏玩耍。因为他长大了,从山上下来了!
〃累死钳工闲死电工〃。工作就像一波无痕的池水,日子就像那盛池水的铁桶。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花红柳绿湖光美景。细细长长的个头,伏贴而柔顺的头发二七分开,棱角分明的脸颊和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谁见了小新都说,〃啊哟,这是一个蛮乖蛮靓的伢子嘛!〃小新却不高兴,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长相,觉得它秀气、软弱,没有男伢子的棱角冷峻,就像小学同学喊的──假妹子!
小新的性子还是内向,言语还是不多,依旧像怀了千般心事万般感触。与师傅同事领导们也有种生份,这生份是道无形的墙,是条界沟,它在与日俱增地加宽加高。无论是在工作在交际在娱乐,小新总是被这道墙碰得心灰气虚神色暗然,他在界沟前举步不定,六神总跑了三神。这种三九天的热度当然让他走不近别人,而别人也是靠不拢他的。于是,小新就越发沉默孤寂,越发冷然清高了。
有同事跟小新说,你哪是做工的料吗,你应该去当少爷去搞艺术,那才活得像你呢!小新不语,只是很腼腆很客气的笑笑,像一棵不会说话的柳树。其实,小新也烦自己的性子。有时他对着镜子皱眉瞪眼,学出一张蛮相吼三吼四,可怎么看都不对劲,那怒容就像硬贴上去的一块疤,几多别扭呀!平时,车间团支部搞活动,小新也积极报名参加。但一当夹在歌咏队伍或是拔河打篮球,小新又觉得浑身发麻,里外不自在,人站在那里,心却被风吹走了,什么热情激情什么集体的荣誉都没觉得。看着其他青年人干劲十足热情冲天,小新直觉自己是冰,是块六月里起冻的冰!
这年秋季,时值成人招考,工大的法律函授班是个亮点。冷峻周密的思维逻辑,严辞利牙的口才,是很适合小新的本性的,也许,能够磨历和溶解他这块〃冰〃吧。就这样,这个函授班从诸多学校和专业中跳出来,小新毫不犹豫就报了名,有种注定其成的味道。
正式开课这天,工大来了一位副校长和几位教授。在一番祝词和勉励之后,一位老师拿出花名册一一点名,然后以成绩单作参考,宣布两个学员作为正副班长。副班长是个妹子,叫于芳;班长则是男生,姓庞,名佳成。
起先,小新并没留意佳成。只晓得他在长江船舶厂上班,是开装卸叉车的司机。佳成虽为班长,但行事待人都温温和和,从不呼五呼六,像个老实巴交的大伢子。毕竟这是成人函授班,多是在职的年轻人就读,就不比中学生那般碎杂。佳成一般只是负责安排学员打扫卫生,帮授课老师整理些复习资料。这么开课月把,小新和佳成都没有正规说过话,就像很一般的同学关系,不亲密也不陌生,至多是碰了面点头一笑而已。
一天下午,小新跟往常一样躺在教室前面的草坪上晒太阳。他用两本《中国法律思想史》叠作枕头,让脸向着阳光,眼睛就那么微闭着,一付悠然自得的神情。这时佳成笑微微走过来,说小新,〃你蛮会享福呵!〃一边就盘腿坐到草地上,从烟盒嘣地弹出根烟递给小新。小新摇摇头。佳成便嘿嘿一笑,〃不会也好,这东西害人咧。〃然后就自顾点燃一支,朝天吐出一个淡蓝的烟圈。吸了半会,佳成侧过脸问小新,〃唉,我发现你不蛮合群,很孤僻的,是不是学习太紧张啦?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别闷着,要不然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小新被逗笑了,〃笑话,怎么会啰。〃佳成不敢肯定的样子看着小新,〃听讲你是独子?〃小新嗯啰一声。佳成恍然过来,〃那怪不得,你总喜欢独来独往的。不过,你一个人也太冷清了。〃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佳成站起身,拍下屁股说,今天该你和彭福值日,别忘了呵。小新说知道了。小新望着佳成在阳光下的笑脸,这才第一次看仔细他的长相:一双圆滚滚含满笑意的眼睛,一道坚挺的鼻梁和一方棱角分明的嘴唇。
随佳成进教室时,小新忍不住又偷偷扫了一眼。
下课后,佳成也留下来帮小新和彭福做卫生。彭福是联阳县人,长得虎虎墩墩,有点像台湾歌星赵传。
他不开口还好,一讲话乡音尾子就出来了。他把六说成〃路〃,把法律叫成〃法女〃。有回上课,轮到彭福回答提问,老师听了半天,打断彭福,说你哪来这么多法国女人啊!彭福在他姨爹开的汽车修理厂干活,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