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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叫邦子的女人知道你和我去看戏了吗?”
“她知道。我的事她什么都打听,让人讨厌……”
“哦?”
“山井好像是见过您。”
“咦?”
市子向四周看了看,仿佛她就在附近似的。
“她说,从前在大阪,您去参观展览会的时候……”
“是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山井从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在我父亲的身边工作,我从小就认识她。她办事认真,为人不错。后来,我父亲让她到战死的朋友家里临时帮帮忙……”
“她就在那里一直待了下来,她对町子比她母亲还关心呢!照相的活儿,只有山井会干,家里的生活全靠山井一个人撑着。可是,为了町子的事,她常和桑原吵架。尽管做母亲的不称职,但人家毕竟是母女,山井管得太多,反倒招致町子对她的不满。打那以后,她就变得心灰意懒了。只有町子,仍是她心中的精神支柱。”
至于邦子对光一怎么看,他自己似乎从来没想过。
“女人的一生,真是说不准。”市子感慨地自语道。
“可不是,最近她还说要关掉照相馆,改做酒馆生意呢!”
“她能办好酒馆吗?”
“不行,这只不过是她的梦想。她急于搞点儿别的生意,动不动就说想开个酒馆,一辈子哪怕只轰轰烈烈地干上一次,穿一回漂亮的衣服也就知足了。有时她哭哭啼啼地说,町子结婚之前她就离开这里……对了,我想起来了,这几天她曾偶尔念叨过,怕吃漂白用的赤血盐或米吐尔死不了,吃氰化钾又怕死得太快。当时谁都没把这当回事儿,听听就过去了。”
“氰化钾?”市子吓了一跳。
“今天,阿荣比警察还厉害。”市子转移了话题,“跟你一起去看戏的事,我没对阿荣讲,结果今天早上被她知道以后大发一通脾气。在她的眼里,我一会儿是崇拜的偶像,一会儿又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纸。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了解女人,听说山井在日记里写着,她渴求没有性欲的爱情……没想到,她那么大岁数还想谈恋爱。”
市子十分同情这个叫山井的女人,年轻的光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理解一个自杀的中年女人的。
“她有日记?”
“是日记一类的东西……听说就是由于发现了这个东西才使我摆脱了干系。”
“哦。”市子起身准备离去,“别管那么多了,先洗个澡吧。我去给你烧水。”
“今天大概要守夜,明后天就该下葬了,町子和她母亲又一直哭个不停……”
“那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来,先洗个澡,然后睡一会儿。”
“听说我父亲今早乘海燕号特快正往这边赶。”
“你要是去接他的话,就把他直接带到这儿来吧。”
“好的。”
“对方没有亲人吗?”
“您是说山井吗?她在神户有一个妹妹。她好像还没见过年龄尚小的外甥和外甥女,因为她一直没有机会回关西……”
光一总算是去洗澡了。市子上了三楼准备给他铺床。
“妙子,妙子!”她一到楼上就叫妙子。
妙子不知何时又走了。
“照顾人家的闺女可真不容易……”尽管市子没有说出口来,但仍有意犹未尽之感。
川端康成》生为女人》请放心
请放心
为了让光一哪怕只睡一个小时,市子特意把他安排在了三楼的房间。她想,为了光一,也为了自己,今天应该做一顿富于色彩的午饭。她想到了做起来方便、省事的什锦饭。
她将扁豆、榛蘑、莲藕、对虾、鸭儿芹和红姜等所需材料一一写在纸上,然后交给志麻去买。
她一边系着围裙,一边来到了敞亮的厨房。她正洗着手的时候,蓦然间又想起了山井邦子的死,同时,清野的面庞又浮现在眼前。她惊恐地想,难道邦子的自杀与清野的事还有什么联系吗?
昔日与清野分手的时候,市子也未曾想到过去死。
但是,邦子的死或许唤醒了埋藏在市子心中的女人的悲哀。
“这样太对不起佐山了。”市子关上了水龙头。不然的话,她这手不知要洗多久。
外面有人叫门,市子出去一看,原来是送信的。
送来的是阿荣的母亲三浦音子寄来的信和包裹。
音子在信上说,她四月底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然后去了神户的大女儿家。
信上说,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阿荣。还说,今年气候不顺,五月天就像梅雨季节似的,她神经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从手腕一直疼到指尖,甚至连信都写不了。所以信也一拖再拖,她为此再三表示道歉。
音子还在信上说,二十多天以前,她就打算来东京与阿荣一起生活了。看到这里,市子嘀咕道:“那样再好不过了。”
但是,阿荣就是因为讨厌母亲才离家出走的,她会听音子的话吗?若是两个人都住在东京的话,弄不好音子会成为市子的又一负担。
另外还有一封信,是音子写给阿荣的。
大概是手指疼的缘故,阿荣来这儿以后,音子只给她写过两封信。一封是阿荣刚到的时候寄来的,另一封是在大约二十天以前收到的,里面还有给阿荣的汇款。
据说战后,阿荣的父亲在旧货店老板的劝说下曾买了一些茶具,音子拿了几件不起眼的小东西去卖,如黄濑户瓷香盒、两只小茶杓,结果卖了几十万元,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了这些东西,音子暂时还过得下去,因此还能给阿荣一些零用钱。
阿荣从不给母亲写信,她好像非常讨厌写信。
细长的小包裹里是一条博多产的和服腰带,这是音子送给市子的。漂亮的琥珀色对市子来说,似乎显得太鲜艳了。
“阿荣已经来了两个月了。”
市子想,用不了多久,连大阪的房子也会被卖掉吧。
佐山事务所位于丸之内一带,那里虽经历了大正大地震和昭和的战火,但仍完好地保留着昔日的风貌。
一到了街树新绿的时节,暗红色的砖楼仿佛也变得年轻起来。
休息了一周的佐山刚一走进事务所,大家便纷纷走上前来关切地询问他的病情。
“碰上这阴雨连绵的鬼天气,身体有点儿不舒服。”佐山含糊其辞地答道。
佐山讨厌提血压高这事,仿佛自己已经成了老人似的。他想尽快把这件事忘掉。
阿荣站在桌旁,把一张表交给了佐山。原来,在佐山患病休养期间,阿荣替佐山婉言谢绝了一切来访和邀请,并把这些都一一记了下来。
“咦?在家里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您这些只会增加您的负担。”
无论是电话还是来客,表中都记录得十分详细。调查案件的原稿也都抄写得工工整整。
很显然,阿荣为佐山工作十分努力,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令佐山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下午,佐山去法院转了转,一个多小时以后,他回到了事务所,一天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佐山顺手拿起一本美国杂志,浏览着上面的照片,这时,一个姓张的中国人来找他了。
这位张先生从前曾因触犯了经济法而请佐山帮过忙。打那以后,他就时常来事务所咨询有关法律事宜,并且还请佐山吃饭。
佐山夫妻曾被邀请去过位于麻布龙土町的张家。
那是一座战后建起来的房子,除了车库和客厅以外,其余的部分都是纯粹的日本风格。年过五十的张先生喜欢穿素雅的和服,看上去俨如一位日本老板,说他是中国人,别人几乎都不敢相信。
据说张先生是十二三岁的时候来日本的。现在,他同日本妻子、岳母及养子一起生活。听说他的养子是个日本孤儿,在产院里生下不久,就被抱养过来了。那个养子今年二十出头,张先生对他视如己出,对岳母也视同自己的亲生母亲。
除了这个由陌生人组成的和睦家庭以外,张先生在外面还有一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小妾,她现在经营着一家酒吧。
佐山夫妇应邀来到他家时,市子为他的这种生活惊讶不已。
张先生对岳母一口一个“他外婆,他外婆”,叫得十分亲切。
肌肤雪白的妻子穿着入时,但长得并不漂亮。她有时还跟张先生一起去小妾的酒吧,佐山听到这些,连忙阻止说:“太太,那样做可不妥呀!”她母亲也赞成佐山的意见。因此,母女俩又吵了起来。
张先生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他依然谈笑自若。
佐山与张先生坐在有屏风隔出的一角谈着话,这时,阿荣送茶来了。
“小姐长得真漂亮,是什么时候……”张先生虽然面对着佐山,但这话好像是对阿荣说的。
佐山向张先生介绍了阿荣。
不过,张先生对佐山生病及阿荣在事务所工作的事则一无所知。
“带这个漂亮的小姐去夜总会玩玩怎么样?”
张先生望着阿荣的背影大声说道。
“今天恐怕……”佐山笑着谢绝道。
“反正今天我要带内人和犬子出去吃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他们也会高兴的。”
佐山只好点头答应了。张先生约他在日活饭店的大厅见面,然后又叮嘱了几句,便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佐山一回到办公室,阿荣便迎了上来。
“方才那个人约我去夜总会,你想不想去?”佐山低声问道。
“啊,太好了!”阿荣兴奋地大叫起来。
“可是,我这身打扮……”
阿荣无所顾忌地撩了撩茶色粉格的裙子。
“这事别声张……”佐山别开脸,“你就穿这个吧。就算是去了,我也不能喝酒,随便看看就回去。”他似乎有点儿不高兴。
可是,阿荣依然是兴致勃勃。
“几点到那儿?”
“我们说好六点见面。”
“那我总得化化妆呀!六点的话,去美容院还来得及。”
“……”
佐山摸了摸腮帮。他的头发不太密,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