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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上,正式看到了北京以北大为首的十三所学校的三千多名爱国学生游行示威、
火烧赵家楼、痛打卖国贼的实况报道,她简直兴奋极了,激动得几晚上都睡不着觉。
她说,她回国来就是要和她们一起参加救国斗争的。在法国的勤工俭学的人都在积
极地回国,要投身于救国斗争。她说,她真后悔没有再提前上几天回国,回到北京,
要不她也可以给那卖国贼的贼窝再多加上几把火,把那挨打的卖国贼也能狠狠地再
踢他几脚,狠打他几杆子……这个“辣妹子”呀,真是个辣妹子!仍还是那么一股
子辣劲儿!而且,看这样子,在法兰西巴黎拉雪兹公墓那公社社员墙下转悠了几次,
那辣劲儿出过去还更厉害了。看那电报的最后致语和署名:向你们致以战斗的敬礼
——一位从法兰西回国的中国巴黎公社女战士宋一茗,这何止仅仅是辣劲儿,简直
就是充满着一股要上战场奋勇拼杀的亢烈劲儿!
“好家伙!还‘致以战斗的敬礼’哩!”
“就是。而且还是‘中国巴黎公社女战士’哩!”
“这一下子,又多了位‘中国巴黎公社女战士’,我们的力量又更强了一些。”
三个人争着看着电报,高兴地说着,笑着,闹腾了快一夜,才各自回到自己床
上,觉得刚睡过去,就被这急促的敲门声敲醒了。
“谁呀?”漆小玉问了一声。
“漆小玉同学吗?”是张国焘的大嗓门儿,“都什么时间了,你们还睡?快起
来!有急事。”
三人都急匆匆地起了床,穿好衣服,赵瑞芝过去把门开开。
外面是许德珩、邓仲澥、张国焘、孔文义四位同学,他们都是一副心急火燎的
样子。
“怎么啦?又要有什么行动吗?先进来吧!”赵瑞芝招呼四位同学进屋子。
许德珩说:“不进去了。你们也快简单收拾一下!咱们得赶快去找李主任和陈
学长。”
漆小玉过来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儿吗?”
“咱们的蔡校长辞职出走了。”
“啊?!真的?”
“你们看!”孔文义把手中拿着的一张当天的《晨报》递给了赵瑞芝。
赵瑞芝接过一看,《晨报》上赫然登载着:
辞职书
为呈请辞职事:窃元培自任国立北京大学校长以来,奉职无状,久思引退。适
近日本校全体学生又以爱国热诚,激而为骚扰之举动,约束无方,本当即行辞职。
徒以少数学生被拘警署,其他学生不忍以全体之咎归绪少数,终日皇皇,不能上课,
本校秩序极难维持,不欲轻卸责任,重滋罪戾。今被拘各生业已保释,全体学生均
照常上课。兹事业已告一段落。元培若再尸位本校,不特内疚无穷,亦大有累于大
总统暨教育总长知人之明。敬竭诚呈请解职,并已即日离校。一切校务暂请温宗禹
学长代行。敬请大总统简任能者,刻期接任,实为公便。
谨呈。
蔡元培
民国八年五月八日
辞职声明
我倦矣!“杀君马者道旁儿”。“民亦劳止,汽可小休”。我欲小休矣。北京
大学校长之职,已正式辞去;其他向有关系之各学校、各集会,自五月九日起,一
切脱离关系。特此声明,唯知我者谅之。
蔡元培
民国八年五月八日
赵瑞芝看完,把《晨报》还给孔文义,望着许德珩他们,焦灼而茫然无措,着
急地问道:
“这怎么办?”
许德珩决然说道:“得赶快去找李大钊主任和陈独秀学长!我们先去,你们后
面快来!”
赵瑞芝点点头:“好!”
说完,许德珩他们径直朝图书馆红楼急速快步走去,赵瑞芝、漆小玉转身进屋
去洗脸、梳头。
赵瑞芝、漆小玉、林丽萍简单收拾了一下,急急忙忙赶到汉花园图书馆红楼主
任办公室时,屋子里已经挤满了学生和老师。陈独秀学长和钱玄同、刘半农等教授
也都在。
许德珩正从孔文义手里把《晨报》接过来递交给李大钊。李大钊接过看了看,
没有说什么,沉思着,把报纸又递给了身旁的陈独秀。陈独秀看了看,也什么都没
有说,只是默然沉思着。
“陈学长,蔡校长的《辞职声明》中的‘杀君马者道旁儿’是什么意思?”邓
仲澥问道。
陈独秀略思索了一下,回答说:“依仲甫之粗见,这是蔡先生引自钱大听纂
《风俗通义逸文》(《潜研堂全书》四十五)所载:‘杀君马者路旁儿也’之语,
意思是长吏养马肥而希出,路旁小儿观之,却惊致死,另还有一种意思是长吏马肥,
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驱驰不已,至于瘠死。”
“蔡校长在这里引此典故,是何心意?”孔文义问道。
陈独秀思索着,说:“仲甫之见,蔡先生在这里是说,同学们,你们爱我蔡某
之心意我领了,不要再挽留我了,让我走吧!不然,我定将会被积劳而致死的。同
学们看来是爱护我蔡某,其结果反倒会害了我蔡某的。”
李大钊心情有些沉痛地说:“蔡先生在他的《辞职声明》中引此一典故,其实
是表述了他心中难以诉说的苦衷。事情就是这样的:新的观念、新的思潮,总是要
受到顽固的守旧势力的忌恨和攻击。蔡先生是一位致力于革新、致力于社会进步、
致力于国家和民族强盛的新派领袖。蔡先生自主政咱们北大、任咱们北大校长以来,
励精图治,奋力于北大改革,坚持兼容并包,提倡思想自由,鼓励各派学术研究,
使得我们北大革新思潮活跃,生机勃勃,使得我们的新思想、新文化、新文学都能
得以发展,而那些封建专制主义的孔孟之说,那些旧的纲常伦理,那些吃人的旧的
礼教,越来越不得人心。所以,有些人攻击蔡先生‘复孔孟、铲伦常’,是‘过激
主义分子之黑后台’。咱们的北洋政府,从段总理段大人,到徐大总统,都视蔡先
生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去之而后快。尤其是五月四日北京整个学界的示威大游
行,是以咱们北大为首的,咱们有些同学被拘于警署,咱们蔡先生又到处呼吁奔走
营救,这更使得一些怀恨者咬牙切齿。当然,社会上一时纷纷传说的什么曹汝霖和
章宗祥要派人放火焚烧北大校舍,什么还要派人暗杀蔡元培校长,这都仅仅是个谣
传,可是,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五月四日那天当天晚上,在国务总理钱能训家中召
开的内阁紧急会议上,要撤销掉蔡先生的北大校长职务,这是千真万确的!当时,
教育总长傅增湘不大同意,钱能训厉言质问:‘汝谓蔡某人地位不可动摇,倘若蔡
某人死了,则又如何?’足以可见,北洋政府方面已经容不得蔡先生再在北大任校
长了。”
李大钊讲到这里,拥挤在主任办公室里的同学和老师们都忿然不平地哗然起来。
李大钊停了一下,又接着讲道:“昨天晚上,蔡先生曾来到我这里,说下午一
位与政府有些来往的好友以善意警告他道:‘君何以尚不出京,岂不闻焚毁大学、
暗杀校长等消息乎?’当时蔡先生答道:‘我也已听说了,但我以为此等不过是反
对党恫吓之词,可置之不理。’那位朋友又对蔡先生说:”‘不可。君不去,将大
不利于学生。在政府方面,以为君一去,则学生实无能为,故此时以去君为第一义。
君不闻此案已送检察厅,明日即将传讯乎?他们决定,如君不去,则将严办此等学
生,以陷君于极痛心之境,终不能不去。如君早去,则他们料学生当无能为,将表
示宽大之意喷咻之,或者不复追究。’蔡先生以此朋友之语对我说,他觉得这位朋
友的话有道理,决定写好辞呈于昨晚分头送去,于今晨速离校去天津,以保全所有
无辜之学生。当时,我恳言相劝力挽,但蔡先生主意已定,甚是坚决。”
李大钊眉峰微蹙,冷峻中隐含着深深的痛心和激愤,两眼在镜片后面灼灼燃烧
着。
主任办公室里一片沉寂。人们都被忿然不平和剧烈的伤感交织在一起沉痛笼压
着,眼泪花花的。
尤其是赵瑞芝伤痛到了极点。她是蔡校长破例特批的北大第一个女学生,没有
蔡校长的特批,她今天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呢!此时她的心如刀绞一般,眼睑红红
的,嘴唇在痛苦地抽动着,长长的睫毛下涌满着泪水,使劲地咬着下嘴唇,慢慢地,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肩膀抽动着,伤痛至极地哭泣了起来。
赵瑞芝这么一哭,漆小玉、林丽萍也都一起跟着伤痛地哭了起来。
有人喊道:“蔡校长不能走!蔡校长是被逼走的。得让蔡校长回来!”
许德珩说:“就是的!很显然,蔡校长是被徐世昌他们一伙逼迫走的!”
邓仲澥说:“我们坚决不让蔡校长走!”
其他许多学生也都赞同地喊道:
“对,我们坚决不让蔡校长走!”
“坚决不让蔡校长走!”
张国焘大嗓门喊道:“走,去找徐世昌去!让他把咱们的蔡校长请回来!”
“走,去大总统府找徐世昌去!”
“找徐世昌去!让他把蔡校长请回来!”
同学们喊叫着;有的学生已经转身准备往外走,去大总统府。
李大钊举手制止道:“同学们先等一等!”
邓仲澥喊道:“同学们先等一等!”
同学们又都安静了下来。
李大钊目光炯炯地望着大家:“同学们,不能就这么乱哄哄地去找徐世昌。蔡
先生的被迫辞职出走,不是个简单的问题。大家请看,我这里有一份东西,是今天
早上新闻界的朋友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