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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小蜜饯(原文hundreds and thousands有两种含义,一种是几百、几千。另—种是指撒在蛋糕上的小蜜饯。这几个字出现在信纸上时其他人都按第一种含义去理解它,只有马普尔小姐取了第二意。——译注。),那蛋糕怎么了?”雷蒙德叫道。
他姑姑转向他,说:“厨师们总爱在蛋糕上放些小蜜饯。亲爱的,一些粉红色的,白色的甜玩意儿。我一听到他们那天晚餐吃了蛋糕,做丈夫的曾给某人写过小蜜饯之类的话,我就很自然地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砒霜放在这些小蜜饯里面。他把毒药给了那女佣,并让她把下了毒的蜜饯撒在蛋糕上。”
“但这不可能,”乔伊斯马上说,“他们都吃了那蛋糕。”
“噢,不。”马普尔小姐说,“那胖女人在节食减肥,还记得吗?如果你在减肥的话,你是绝不吃蛋糕这类甜食的。我料想琼斯先生定是把那些蜜饯刮下来,放在盘子一边。好一个绝妙的主意!就是太残忍了。”
大家的眼光都落在了亨利爵士身上。
“真是件难以理解的事情,”他慢吞吞地说道,“可马普尔小姐碰巧发现了真相。琼斯让林奇怀了孕,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她陷入了绝望之中。他想摆脱他妻子,他答应她,如果他妻子死的话,他就娶她。他把蜜饯混上砒霜后交给了她,并告诉她怎么用。可事成之后他却撇下她,另谋新欢去了。林奇上礼拜刚死,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临死前,她供出了真相。”
好一会儿的沉默之后,雷蒙德说:
“好吧,姑姑,有一个问题,我想不出来你是怎么猜测出真相的,真是邪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厨房的小佣人会与这案子有关。”
“噢,不,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只是你对生活的了解不如我多罢了,像琼斯那种粗俗的色鬼,我一听到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他家里,就相信他是不会放过她的。这非常不幸,令人痛心,这样的事情不是谈话的好题目。我难以形容哈格雷夫斯太太所受到的打击,那团疑云当时在村里整整萦绕了九天呀。”
第二章 阿斯塔特神坛
(阿斯塔特是古闪米特人神话中主管生育和爱情的女神。也译作“亚斯他录”。迦南宗教的大女神之一。也用来称迦南地区的一般女神。以色列定居迦南后,敬拜者颇多,甚至把她当作耶和华的配偶.并在耶路撒冷筑起了祭坛。《圣经》中视此为上帝的最大背叛。——译注。)
“那么,现在,彭德博士,你给我们讲点什么呢?”
这位老牧师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我的一生都是在僻静的小地方度过的,”他说,“像我这样的人,生活中很少有什么特别的经历,不过,年轻的时候,倒是目睹了一次奇怪的、悲剧性的事件。”
“哦?”乔伊斯·雷蒙皮埃尔以一种鼓励他说下去的口吻说道。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件事,”牧师继续说,“它深深地刻印在我脑海里,就是今天,只要我把记忆的闸门掀开一条小缝,就又能看见那个被刺死的人,上帝也没能帮了他,那种恐惧、战栗的感觉顿时会向我袭来。”
“你让我毛骨悚然,彭德。”亨利爵士抱怨道。
其他的人也附和道:“是的,的确如此。”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笑话那些动不动就用‘气氛’一词的人了。在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些地方充斥、浸透着善良的或邪恶的魔力,让人无法规避。”
“那幢房子,拉切斯家的,真是一座风水不好的房子。”马普尔小姐说,“在那幢房子里,老史密斯一家的钱全都不见了,他们不得不撤走。然后是卡斯莱克一家住进去,约翰尼·卡斯莱克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卡斯莱克太太因为健康原因不得不到法国南方去疗养。现在布登先生入主这座房子,可我听说他刚搬进去就要动手术。”
“这类事情老是给抹上一层迷信的色彩,”帕特里克说,“这些毫无根据的臆说,给房主带来许多名誉上的损害和经济上的损失。”
“我就知道一两个这样的鬼,他们都很厉害。”亨利爵士边说边抿着嘴笑。
“嘿,各位,我想,我们应该让彭德博士把他的故事讲完。”雷蒙德说,
乔伊斯站起来,把两盏灯都关掉,只剩下壁炉里的那膛火,火光摇曳不定。
“气氛,”她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彭德博士朝她笑笑,靠在椅背上,取下他的夹鼻眼镜,用一种缓缓的语气追忆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达特穆尔高原,我要讲的故事就发生在达特穆尔的边沿上,这是一处迷人的地产,尽管它在市场上几年都没卖出去。冬天的情境兴许有点萧瑟,然而它周围有着奇特的自然景观,风景依然非常优美。一个叫海登,里查德·海登的爵士买下了这处地产。我在大学期间就认识他了,虽然我们已有好些年不见面,但我们之间的友谊牢不可破。一天,我很高兴接到他的邀请,约我到他的‘寂静的小树林’去,这是他给那地方取的名字。
“那是一次小范围的家庭聚会,有海登爵士自己,他的堂弟埃利奥特·海登;曼纳林女勋爵带着一位面色苍白不起眼的女儿,叫维奥莱特;罗杰斯上校和夫人,这对夫妇酷爱骑射,脸晒得黑黑的,他们的全部生活就是马和捕猎;还有一位年轻人西蒙兹医生以及戴安娜·阿什利小姐。有关戴安娜小姐我倒有所耳闻,她的照片刊登在报纸的社会专栏上,是社交忙季中大名鼎鼎的美人。她确实很有魅力,高高的个子,黑头发,奶油色的皮肤光滑如丝,半开半合的黑眼睛斜斜地嵌在脸上,给她的外貌平添了一种神秘的可爱的东方色彩,她还有一副好听的嗓子,音色较低,悦耳如铃。
“我很快就发现我朋友里查德·海登完全被戴安娜吸引住了。而且,我猜,这个聚会是为她安排的,至于她本人的感觉我不得而知。她由着性子,反复无常。今天只跟里查德说话,旁若无人,明天又会青睐他的堂弟埃利奥特,好像里查德不存在似的;然后她又会把那迷人的笑送给那位安静的腼腆的西蒙兹医生。
“我到的第二天早上,主人领我们参观他的‘小树林’。这房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用德文郡产的花岗岩建造的,非常牢固,经受住了时间和风吹雨打的考验,没有一点儿浪漫色彩,却很舒适。透过窗户一眼望出去,达特穆尔高原尽收眼底,连绵不断的山岗,裸露着被岁月洗刷过的岩石。
“在离我们最近的斜坡上,有一片石头的断垣残壁,呈环形状,属于石器时代晚期遗迹。最近,在另一个小山丘上刚发掘出一座古墓,里面有许多青铜器,海登就是喜欢文物,谈起这些时眉飞色舞。他说,‘这块不寻常的地方有着特别丰富的古代遗迹。新石器时代的居民,德鲁伊德,罗马甚至早期腓尼基人的遗址在这儿也能找到。’
“‘然而,最有趣的还是我们现在脚下的这块地方,你们都知道,我管它叫“寂静的小树林”,不难看出这名字的来源。’
“他用手指着,接着说道:‘那边那一部分全是岩石,有一片石南属植物和欧洲蕨,但离这房子一百码的地方,有一片浓密的小树林。’
“‘那是远古时代留下来的。’海登说,‘那些树曾经死过,现在这些是重栽的,但总体上还是保持了原貌,也许是腓尼基人住在这儿的时候,照管过这片林子。’
“我们都跟着他,一走进小树林,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向我袭来。林子里死一般地寂静,树上似乎连鸟巢都没有,漫溢着荒凉和恐怖。我发现海登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看着我。
“‘对这地方有什么感觉,彭德?’他问道,‘是反感还是不自在?’
“‘我不太喜欢这儿。’我毫无表情地说道。
“‘你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这地方是你们的宗教里古代敌人的一个要塞,阿斯塔特小树林啊。’
“‘阿斯塔特?’
“‘阿斯塔特,伊师塔(伊师塔:巴比伦和亚述神话中司爱情、生育及战争的女神。——译注。),阿什脱雷思(阿什脱雷思:古代腓尼基的叙利亚主管爱情与生殖的女神。——译注。)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名字。我喜欢腓尼基人的叫法,阿斯塔特,我相信在这坐落于哭墙北面的乡间里,肯定有人知道阿斯塔特的故事。我没法证明这一点,但我宁肯相信这儿才是真正的阿斯塔特小树林的所在地。就是在这儿,这片稠密的树林里举行了那神圣的仪式。’
“‘神圣的仪式?’戴安娜小声地说,带着一种恍恍惚惚的眼神看着远方,‘是一种什么样的仪式呢?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根据各种传说来看,也没什么特别神圣的东西,不过是一些莽汉的聚会而已,’罗杰斯上校说,发出一阵毫无意义的空洞的笑声。
“海登丝毫也不理会他。
“‘在这树林的中央应该有一座神坛,我没法证明这一点,但直觉告诉我这林子中央有一座神坛。’
“这时,我们来到了树林中的一小块空地,在空地的中央有一座石头建筑,显然不是避暑别墅。戴安娜好奇地望着海登。
“‘我把它叫做圣坛!’他说,‘它就是阿斯塔特圣坛。’“他带着我们走上废墟,里面有一根乌木柱子,柱子上有一幅图像,画的是一个女人握着新月状的尖钩坐在狮子身上。
“‘腓尼基人的阿斯塔特,’海登说,‘月亮女神。’
“‘月亮女神!’戴安娜叫道,‘啊,让我们今晚来一次野外祭祀,我们每个人都化装,月亮升起的时候,我们都来这里,举行一次阿斯塔特的仪式。’
“我做了一个很突然的动作,埃利奥特·海登——里查德·海登的堂弟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