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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债。此时再无一人为程郑撑住门面,偌大一个家,就这样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可怜顺娘只身一人在家,一个女孩儿家,除了以泪洗面,又能有什么奈何?幸得顺娘的奶妈仁义,这两年间一直与顺娘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过得万分艰难,还是挺到了程郑出狱。程郑虽然回到了临邛,可如今却已是个被剃光了头的释囚。他望着家徒四壁的老屋老院,实在咽不下这一口气,决心把仅剩的房产变卖,与孙喜去打官司。谁知进了成都县衙未审三刻,便被乱棍打出,肋骨被打断好几根。也是破屋又遭连夜雨,程郑伤刚好,奶崐妈又患急病一命呜呼,陷入绝境的程郑竟落得携女儿沿街乞讨。想他程郑自从爬出娘胎便是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磨难?可世事翻覆,为了女儿,他也只能一路卖唱求食,来到长安。
司马相如依旧官事繁忙,家中照料程郑之事,倒需要文君经常出面。文君是个豁达之人,虽说原来与程郑有过一段尴尬事,可如今他已经上无片瓦,衣食难顾,也就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在长安城内遍访名医为他治病。无奈程郑伤损过甚,吐血不止,眼看着人已渐渐不支。
这晚相如回到家中,文君面带忧色地对他说:
“看来要为程郑准备后事了。”
司马相如长叹一声,说道:“人之祸福无常,竟然如此之速,铜斗儿般的程郑,如今竟……”
“我看他被你碰见已是福份了,倘若你那一日不停下车来,程郑怕是连收殓尸身的人也找不到呢!”
夫妇二人正说话间,婢女进门道:
“顺娘在门外,说要求见老爷。”
相如披上外衣刚一出门,见顺娘站在门前,“大人,我爹爹想见大人,说有话要对大人讲。”
相如随顺娘来到程郑榻前,见他的眼眶更加凹陷,满是褶皱的脸已成死灰般颜色。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些感激的话,随后突然问道:
“司马大人,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时的事吗?”
“记得记得,是在卓府饮酒之时。”
“还记得你与我女儿弹琴的事吗?”
“也还记得,那时顺娘还很小。”相如边回答程郑的话,边浮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一幕。
第二部分第6章 顺娘流落逢相如(6)
“还记得我女儿对大人讲些什么吗?”
“唔,”相如只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思全在文君身上,小顺娘说什么,他确未介意,自然无法记起。
“我可全记着呢。”程郑声音虽然微弱,但神智还十分清楚,“这小丫头那时还不懂人事,竟然说她喜欢你,惹得客人们哄堂大笑呢。”
程郑这么一提,相如只回忆起了当时那个乱哄哄的场面。“有这样的事?我倒记不得了。”
“司马大人,我程郑今日所以提及这段笑谈,是因为有件事想托付你。想我程郑命该如此,怨也无用,怒也无用。我只是担心我死之后,顺娘这孩子如何存活下去,她年纪还小啊!”
司马相如见程郑眼里已经汪起了泪水,连忙安慰道:
“程兄且放心,我会为她打点。”
“司马大人,你看顺娘这孩子还伶俐吧?”
“那是自然,小小年纪便会弹琴,颇有大家女儿的韵致呢!”
“还俊俏吧?”
“程兄说这话什么意思?”
“若是司马大人不嫌弃,程某求大人看我薄面,将顺娘纳为妾室,为大人宽衣拂尘,我愿足矣!”
司马相如没想到程郑讲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程郑突然涨红了脸,眼睛像要从眶子里凸出来一样,紧接着咳嗽了几声,嘴角边涌出了一股黑血。司马相如连忙拿起枕边的帕子为他揩去血迹,再要劝慰他时,只见程郑已经不再喘气,不再动弹,唯有那双眼睛还像在企盼着什么,没有闭上。
把程郑安葬后,司马相如家中一连数日显得沉闷不堪。顺娘为父亲服着重孝,终日里哭哭啼啼,婢子们不时劝导,她才渐渐平息下来。
再说那卓文君也是个十分心细的女人,程郑那日把司马相如叫去,凭着她的直觉,就知道一定是为着顺娘的事。顺娘小时就很可爱,现在长大了,更是窈窕多姿。平日里虽说是素面朝天,也称得上艳若桃李,若稍事妆扮,比那《登徒子好色赋》中的东邻之女绝不逊色。
她终于憋不住了,问相如道:
“夫君,程郑临终前向你托付了什么事?”
“这个……”司马相如感到有些难于启齿,但他深知文君精明过人,眼前这个顺娘进进出出,想遮掩也是遮掩不过去的。说心里话,顺娘的美色也着实让他动心。退一步讲,程郑言犹在耳,他既不愿意用假话使黄泉之下的人有所不安,也不想欺瞒文君,于是就把程郑临终之言和盘托出,随后还特地强调一句:这确是程郑的最终心愿。
第二部分第6章 顺娘流落逢相如(7)
“程郑真是好眼力啊!”卓文君听罢,不知怎么,脱口说出这么一句酸酸的话。
“娘子千万不可多想,相如即使行此一事,也绝不是对娘子有了二心。你我夫妻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所以如此,不过是让顺娘有个衣食之所罢了。”
“呦,夫君,我只说程郑好眼力,没说别的话呀!”
司马相如已经听出了文君的话外之音,说道:
“娘子若心中不悦,相如绝不敢为。”
“谁说我心中不悦?这也是积善行德的事,我怎敢心中不悦?”
相如不再说话。自此之后,他日日入朝,有时也到京师左近的冯翊、扶风办些公干,三五日不回家是常事。顺娘依旧住在司马府中,文君绝不支使她做如何事,但这姑娘乖巧懂事,总是与婢仆们一同洒扫烹饪,没有一时闲着。
一晃又是新春。这段时间对文君来说,过得比当垆卖酒时还要难。她明显地感觉到丈夫对自己的激情越来越少,这症结就出在顺娘身上。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当年冒着失去名节的重压夜奔相如,为的就是求其友声,永偕鸾凤。这么多年,她对相如一往情深,为了他,自己吃苦受累不说,还把爹爹得罪得永不相见。如今眼看着相如对自己越来越平淡,怎能不让她感到凄凉呢?可是男子纳妾又无可厚非,丈夫在京城独居几年,并没有背着自己做出事来,已属不易,怎么可巧就掉下顺娘这么个绝色佳人呢?平心而论,倘若自己是个须眉,见到这等美人,也肯定会动心的。怎么办?顺娘出来进去,相如总是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只不过他知道自己不快,不愿主动张口罢了。文君明白,在这种环境下,已无法使丈夫保持从前对自己的那种热情。再这样僵持下去,只能使事情弄得越来越糟。或许相如说得有理,让他纳顺娘为妾,我夫妻岂不仍是结发鸳俦?
卓文君不想再过这种不冷不热的日子,她终于开口了:
“夫君,顺娘大孝已过,你为何还不圆房?”
“相如绝不愿违娘子之意。”
第二部分第6章 顺娘流落逢相如(8)
“呦,看你官做得这么大,在家中却如此胆怯。男子汉大丈夫,当行即行才是呀!”
“娘子只管取笑相如。”
“你胡说什么呀,”卓文君不知怎么,又露出了一付女儿态。她双手轻轻地托着相如两腮,款语道:
“是夫君不便向顺娘直言吧?若是这样,此事交给我来操办。”
可巧这两天相如又为赈灾之事随大臣外出了几天,这一日回到家中时,已是傍晚时分,用罢晚膳,又喝了许多水,他想早一些躺下歇息,却被文君拦住了:
“夫君,我带你到一处所在观览一番,再睡不迟。”
“什么所在?”
“片刻即知。”卓文君说着,拉起司马相如的衣袖就往外走,来到西厢房中。相如见此屋整饬得一派富丽,桌上对放着两支粗大的花烛,大红色的帷幔垂在床前,床边端坐着的是顺娘。今日她头戴钗钿,面傅脂粉,虽然微低着头,但相如觉得在摇曳的烛光中,顺娘比平日更加动人。
相如愣怔间,文君已悄然离开,把门也关上了。此刻,相如心中如浪翻滚,他望着顺娘,有些神摇,可这一切难道真是出自文君本意?想到这里,他一下子冷静下来。
他定了定神,对顺娘说了句:
“你先歇着吧。”自己转身回到正房。只见文君已经躺下,但两眼却大大地睁着。
“你怎么回来了?”文君感到意外,一骨碌坐起来。
“娘子事先并未与我熟议。我司马相如是个读书识体面的人,岂能如此不明不白?”
“呦,当年我只身一人前往邮亭去找你,也没与你商议,难道那时候你就不是个读书识体面的人了?”
相如虽然总认为天下没人能比得了自己的聪明睿智,但与文君相处多年,他每每感到文君在许多时候流淌出比他更大的聪明。此番一句话,便把自己问得语塞。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卓文君格格地笑出声来,“既然如此,那今夜权且在我这个老婆婆床上歇息吧。”
司马相如虽然没有再进顺娘的屋子,但从他的眼神中,文君读懂了:自己败给顺娘是迟早的事,但她又怎么能甘心处于下风?究竟怎样才能让夫君与自己偕老终生,这真给文君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第三部分第7章 白头一曲动夫君(1)
朝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