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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把什么看成头等大事?”
“你知道的。”
司马相如拉过卓文君的手,款语笑道:“你真傻,为官为宦并不等于要把你冷落,那时我们会过得更风光。”
“唉,我现在还能说什么,只能相信你的话。”文君显得很无奈,“你打算何时进京?”
“就在近日。家中的事就拜托娘子了。”
司马相如又一次路过升仙桥,他特意在桥头下马,缓步来到桥桩前,怔怔地看着“升仙桥”三字。又绕过另一边,看到自己初经此地时刻下的“蜀郡司马相如不乘驷马高车不过此桥”一行字。几年过去了,“升仙桥”三字依旧光彩焕然,因为官府年年都命人重新漆过。而桥侧那一行字却显得模糊斑驳,更有几个字已被泥巴糊住,看不清了。相如把泥巴一点点地抹去,伫立许久,才重新上马,向前行去。
第二部分第5章 孙喜设计害程郑(5)
又来到了久别的长安,因为这一次相如带的仆从多,所以在长安北市附近赁了一座大宅,安顿下来。或许是三十而立的缘故吧,进京已数月的司马相如终日里抄抄写写,绝不再做那寻花问柳之事。此时正是夏末秋初,天气尚热,相如每每挥汗如雨,他也并不在意,僮仆们都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不久,长安城里开始流传一些辞赋,尤其是在文人之间,更将这些辞赋视为珍玩。据说这些辞赋是古人所作,却又比那楚骚之类辞采富丽。人们越是欣赏它,对它的作者就猜得越多,有人说是枚乘写的,有人说是淮南王写的,还有人猜想是秦相李斯写的,可谁也没有什么凭据。此时司马相如开始在长安的酒肆里偶尔露面,但没人认得他,他也不求为人所知,只想听一些街谈巷议而已。
这一日,武帝到上林苑打猎,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武帝下得马来,把缰绳递给狗监杨得意,杨得意伸手来接,慌忙间袖中掉下一卷素帛。武帝随口问道:
“这是何物?”
“回陛下,这是小人的朋友送给小人的一篇辞赋。”
武帝呵呵一笑道:
“你也喜欢辞赋?”
“回陛下,小人能识得几个字,岂敢称喜好辞赋?不过附庸风雅罢了。”杨得意说罢,躬身拾起绢帛,双手打开举给武帝看。
武帝因今日猎获颇多,心情很好。他见到绢帛上隽秀的墨迹,已是暗暗称赏,一行行看去,竟被这篇辞赋汪洋恣肆的铺排吸引住了,忍不住将绢帛从杨得意手中取过来,边读边夸:
“写得好,写得好!”
“是好,是好。”杨得意随声附和。
武帝读毕,以手捻须,叹道:
“天下竟有如此锦绣文章,真让人如饮甘泉。可惜朕不与此人同时,若是他如今在世,朕一定要封他一个高高的职位,让他随在朕的左右。”
杨得意见武帝动了心,连忙禀道:
“回陛下,虽然街市上都传说此赋为古人所作,然小人心知肚明,此人不仅与陛下同时,且眼下就在长安客居。”
“此话当真?此人究竟是谁?”
“此人复姓司马,双名相如,乃是小人家乡蜀郡成都人也。”
“你说此人如今客居长安,你怎么知道?”
第二部分第5章 孙喜设计害程郑(6)
“禀陛下,此卷乃司马相如亲手所赠,他此时就住在北市兴仁坊。”
司马相如终于体会到了如上天梯的感觉,武帝不仅当着众大臣的面盛赞他是天下文章第一高手,而且命他为随侍郎中,不论是上林畋猎,还是大宴群臣,乃至巡狩邦畿,接待外国使节巨商,司马相如总是出现在最惹眼的位置上。一时间朝野哄动,连西域人都知道大汉朝出了个文章奇才,他的辞赋不仅传遍中原,而且传到了西域。那些相如自己书写的真迹,更被视如奇珍异宝,收得此物者,再高的价钱也不愿出手。
司马相如为郎数月,见武帝游畋无度,心内忧之,又不好面谏。这一日,武帝又要他随驾入上林苑打猎,杨得意也随侍。两人很少有时间私下交谈了,如今恰好有了这样一个机会。
“相如兄,今日也算天随人愿了吧?贵人自有天命。我杨得意虽然比你早入朝几年,可惜无才无艺,也只能为天子养犬。”
“谬承得意兄夸奖,若论阶级,相如无可再求,然总觉得心中有未尽之言。”
“何言未尽?”
“我原想入朝后能参议国事,利民兴邦。可如今日日珍馐,夜夜丝竹。这并非相如本意。”
“啊,原来相如兄胸中更有大志呀!可敬,可敬!不过当今天下承平,不摆出大国气象,倒怕那些胡人瞧不起呢。”
“大国气象难道只能用上林畋猎来夸耀?”
这一次畋猎,武帝兴致极高,他纵马驰突,连发箭矢,獐麋狐兔不知被他射伤多少。其间他也让相如跨马与他一同骑射,相如却连连不中,惹得武帝呵呵大笑:
“你可真是个书生,只会作赋!”停了一会儿,又道:
“朕不再强你射猎,但既然屡射不中,理应受罚。上一次朕已读了你的《子虚赋》,朕命你续写一篇。既是此命出自上林,朕先给你定名为《上林赋》,明日朕就要欣赏你的奇文。”
司马相如跪拜领命,他想,恰可借此赋铺陈一番,劝天子稍收畋猎之心。
日暮之时,大队士卒赶着成排的槛车,车里装着受了伤的麋鹿、黄羊,车边上挂满了野兔山雉之类,浩浩荡荡回到宫中,惹来不少行人围堵观看。
第二部分第5章 孙喜设计害程郑(7)
司马相如知道武帝是个性急之人,这一路早已将《上林赋》熟构于心。果然,武帝在次日的宴会上,便令人给司马相如送上笔墨绢帛。相如展开绢帛,稍做思忖,而后文不加点,疾书起来。此篇他仍接《子虚赋》,以“亡是公”、“乌有先生”为言。
“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齐亦未为得也。’”
臣僚们此时都静下来,目光集中在司马相如身上,看着他笔走龙蛇之态,坐间有人不觉啧啧叹赏。
一幅书罢,武帝命道:“呈上,朕且观览。”
就这样一幅一递,妙语连篇,武帝为相如的华辞丽藻兴奋不已,不时地读出声来。至卒章“夫以诸侯之细,而乐万乘之侈,仆恐百姓被其尤也。”读罢此句,武帝却觉过于平淡,与前文风格相差甚大,摇摇头说:
“末句不佳。”
“禀陛下。”司马相如离席叩道:“臣冒死禀陛下,臣以为全篇最为精彩之处,莫过末尾一句,望陛下明察勿责。”
“哦?你说说看,为何末句最佳?”
“陛下,臣不敢讲。”司马相如依旧把头低得紧挨着地。
在坐的臣僚们有好几位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
“陛下,司马大夫意在规讽陛下少事游猎,多问苍生。”
“有这等意思?司马相如,你难道不懂君臣之义?”武帝的脸色渐渐阴沉。
“陛下,臣身为郎官,随侍左右,讽谏乃臣天职,望陛下谅察是幸。”
“司马大夫所言极是。”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为臣者当谏则谏,方为君臣之义。臣以为司马大夫此举不差,纳与不纳,则当出自圣聪。”
武帝也深知司马相如并无慢上之心,于是脸色转好一些:
“好!我煌煌大汉又多一位争臣。赏!”
第二部分第6章 顺娘流落逢相如(1)
暑往寒来,这期间司马相如已收到卓文君捎来的十几封家书。初时信中除了思念之语外,还说几句田产家业安然兴旺的话,到后来再不提及这些,那一笔一画,一字一句,除了渴念相思,再无别的言语,信中还让他无论如何要告假回家,说她已经瘦损了许多。司马相如想起了离别时与文君说过的话:出将入相,日子会过得更好。如今自己虽然得偿夙愿,在京中做了高官,但日子好像并没有像原来想像的那么如意,终日里忙忙碌碌,即使不陪着皇帝,也不敢久离居所,生怕宫中来人传唤。文君每次来信,都使他心中乱腾几天,几次想告假归蜀,但随后还是被频频的传唤挤掉了。他给文君回信时,总是说“再烦劳数日,不久将归”,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天,相如刚刚从宫中回来,管家便兴冲冲地迎上前,边为相如脱去外衣,边说:
“大人,您快进房看看谁来了!”
“谁?”相如并没有过于在意,不慌不忙地进了客厅。他有些疲惫,一挥手道崐:
“茶!”
要是在往常,相如的话音刚落,便会有丫头将茶盏端上,可今日却半天没动静。相如近来总觉得口渴难耐,正待发作,只见袅袅婷婷走来一位丽人,手端茶盘,款步向前,道:
“大人,请用茶。”
“文君?”司马相如惊谔地站起来,“你,你……”他几年没有见过妻子了,何尝不思恋她,但王事在身,他只有压抑住时时袭来的情愁。如今文君宛如从天而降,他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说什么好。
“请。”卓文君倒是蛮镇静,她把银盘往桌上一放,站在相如面前。
司马相如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抓住文君的双肩,心疼地说:
“娘子,你真的消瘦了。”
好一会儿,他才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文君:
“谁送你来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