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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富有者之一。
不过,高等院校与金钱之间的种种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招来了不少非议。一所大学应该是为国家和社会培养人才、提供科技成果的机构,但同时又越来越是一个商业竞争中的企业,校长越来越与学术沾不上边,而更多地成为“大学公司”的总裁。像长春藤盟校之一的宾州大学校长朱迪·罗丹(JudithRodin),话里话外经常自称“宾州大学公司的总裁”。这种似乎是赤裸裸的商业性表白,令许多观点比较保守的人十分不满。
更重要的是,书香与铜臭二者并非永远能和平共处,一个公司的终极目标就是尽可能多地盈利,而“大学公司”是否能够例外?如果不能例外,这个目标难免不与大学原有的教育宗旨背道而驰。到了这个时候,一个大学怎样权衡自己的双重身份?在利润与学术方针、教育宗旨中间哪个更重要?这对许多校长来说是一个时时碰到的难题。如果纽约大学真的成为可以与长春藤盟校媲美的顶尖名校,这大概就是下一任校长该头痛的了。
第二辑 校内校外研究生有权罢工吗?
上个星期,我和耶鲁的几个研究生朋友一起吃午饭。这几人中有一位我不太熟悉,是另一位朋友带来的。饭间,这位第一眼看上去亲切腼腆的老兄问所有一起吃饭的人:“诸位知道‘研究生雇员组织’吗?对它的印象如何?想不想加入?”我一听,马上暗暗叫苦:完了,这顿饭吃不好了。果然,几分钟之内,本来很轻松的午餐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大家开始唇枪舌剑地争论,气氛越来越僵,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事后我埋怨我的朋友,“带谁来吃午饭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请个‘研究生雇员组织’的积极分子来?”
我的朋友大叫冤枉:“不是我请他来的,是他听说我要和别的研究生一起吃饭,自己硬要来的!”
“研究生雇员组织”(GraduateEmployeesStudentsOrganization,简称GESO)是个在耶鲁争议性很大的组织。该组织的主要宗旨是:就像餐厅或者学校行政部门的工作人员一样,研究生们也在学校里工作,助教啊,助研啊……因此他们也应该算学校的雇员。研究生们应该拥有雇员所拥有的一切权利,比如成立工会(不是学生会、研究生联谊会!)、集体与校方谈判、罢工以争取更好的工资待遇和工作环境,等等。
这个组织指出,研究生在校内的工作对于大学的运转是至关重要的,多重要呢?不亚于餐厅的或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甚至,不在教授之下!如果没有研究生们辛勤的研究与教学,整个大学就会陷于瘫痪状态。
但是,尽管研究生们的劳动这么重要,他们拿到的报酬却非常微薄,每个月一千多美元奖学金,只能勉强维持生活,与他们付出劳动的价值不成比例。更重要的是,研究生目前在学校内没有任何渠道来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来改变自己的处境,比如他们每个月的奖学金多少,教一门课校方补贴多少钱,这些都是完全由校方说了算的,没有任何商量谈判的余地。研究生们就是觉得不公平、不合算也毫无办法。
总之,“研究生雇员组织”认为,研究生正受到校方的“剥削”,而推翻这种剥削制度的唯一方式就是团结起来,与校方抗争,迫使校方让步,就像那些煤矿、码头、工厂的工人与资本家们的英勇斗争一样。的确,“研究生雇员组织”积极分子的表现,确实有革命者的姿态。他们在学校的大报小刊上发表各种各样的文章宣传他们的观点,声泪俱下地控诉大学,慷慨激昂地阐述他们的观点,一副“恶势力不倒台我们就不罢休”的样子,就差没有高唱“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了。
这个组织积极分子最主要的特点是:“进攻性”极强,以传教士般的热情来投入,随时随地寻找机会吸引周围的研究生“入党”,其软磨硬缠的策略令许多不太过问政治的研究生们反感。像与我们一起吃午饭的那位骨干,还算好的呢,至少他是在饭桌上提起这个敏感话题。有一位研究生告诉我,“研究生雇员组织”的人盯上了他,隔三岔五地跑到他的实验室来做他的工作,即使他说了好几遍“对不起,我现在很忙,没有兴趣讨论这种问题”,还是不起任何作用,最后只好把那人赶出实验室。像这类关于“研究生雇员组织”骚扰研究生的抱怨经常能听到。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这种策略是有效的,许多人经不起他们纠缠,就点头同意加入,草草签个名,拿一张会员卡了事。也有人真的被他们说服,开始活跃地在组织内活动,并且四处去拉拢新的会员……于是,“研究生雇员组织”的声势渐渐壮大起来。
耶鲁校方当然不同意“雇员组织”的观点。校方一贯坚持说,研究生并不是雇员,而是学生,他们在学校内所做的工作是他们受教育的一部分。比如,研究生们在学校里教的课程,是为他们以后任聘教授所必须接受的训练。这不算工作,学校与研究生不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而是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关系。研究生既然是学生,当然要乖乖地接受学校所提供的训练,乖乖地领学校提供的奖学金——是津贴,而不是工资;既然是学生,就没有权利成立工会,与学校统一谈判报酬、对条件讨价还价,更没有权利“罢工”“罢教”。
总而言之,问题的焦点在于:研究生到底算不算雇员?他们所做的工作性质到底是什么?
作为一个中国人,学校和老师的权威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所以,在一开始听说“研究生雇员组织”的观点时,我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可真反了天啦!研究生明明是学生嘛,说他们是雇员简直是太牵强附会了。”
人们还有更多的担心:如果将研究生算“雇员”,他们有权成立工会、统一与校方谈判,如果谈判不成功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罢工怎么办?大学岂不陷于瘫痪了吗?
这种事几年前发生过。那次“研究生雇员组织”为了显示力量,号召成员罢工:在学期末不判作业、不上交成绩。这些助教不干活了,耶鲁的教授们不得不自己为试卷和论文打分,忙得落花流水、人仰马翻。这次罢工,导致许多正在申请研究生的学生成绩不能及时寄到所报考的院校,愤怒的学生和家长纷纷打电话和写信给耶鲁校方和校报,谴责“雇员组织”成员们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雇员组织”的罢工,使他们自己的威信扫地,失去了很多人的同情。现在,许多本科生听到“雇员组织”的种种论点后,忍不住要问一句,如果真的给了研究生们这么多权利,学校还能正常运转吗?
“研究生雇员组织”则辩护说,那次罢工,应该怪到“雇主”一方(耶鲁当局)强硬而不公正的态度。唯一避免罢工的方式,是双方进行公平的、诚恳的谈判以达成共识,而不是使劲把提出要求者打压下去。这样粗暴的做法只能导致更多的愤怒,罢工是被逼出来的!罢工到底是导致两败俱伤的最后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问题还是在于和平解决纠纷的渠道不够嘛。
这种观点难道完全是无理搅三分吗?到底“雇员”的定义是什么?难道一个学生不能同时是一个雇员?无疑,研究生们的研究与教学工作是他们受教育的一部分,但是更无疑的是,校方从这种他们提供的服务中得到了好处:只花费了相当于聘一个教授所要花费的几分之一的钱,就得到了未必比一个教授所能做的工作少的成果。如果教授做这类工作算是雇员,一个研究生做同样的工作,为什么不能算是呢?这的确是不太合理吧?
对这些疑问,耶鲁坚决否认,毫不松口。于是双方卡在这个关口僵持不下。
这种争论和矛盾不只存在于耶鲁,美国各高等院校都有这样一类学生组织,在争取自己的“雇员”身份与组织工会的权利。各个大学的学生组织之间都在进行“大串联”,互相鼓励、互相声援,交流吸取心得教训,结成统一战线。2002年,他们获得了一大胜利――全国劳工委员会承认纽约大学的学生工会为合法。但是几个月后,康乃尔大学的研究生们投票否决了成立研究生工会的方案,这又令“雇员组织”的成员们垂头丧气,因为他们意识到:如果最终要诉诸类似“全民公决”那样的程序,将“研究生应否算雇员,是否有权成立工会”这样的议题交自己学校研究生来投票表决,很可能会被研究生们否决——我想,他们一定常常会有鲁迅在小说《药》中阐发的感慨:我们为你们的利益而奋斗,你们却不领情!
第二辑 校内校外毕业典礼的最后一课
新世纪第一个春天,四年耶鲁生活画上了句号。
毕业,意味着离开耶鲁,也离开问题丛生的纽黑文,意味着真正走出象牙塔了。四年来虽说与纽黑文半即半离,它真给了我不少教益,让我提前为应对社会生活的挑战作了不少准备,还用一种出乎意外的方式,给我上了最后一课。
2001年5月,毕业典礼活动的前一天,我们学院的院长写电子邮件给我们全体学生,最后一次提醒我们为毕业典礼的种种活动作好准备。“毕业活动的一半就是到处游行,”院长写道,“别忘了穿上舒服的鞋。”
说得太对了。整个毕业典礼活动的第一天是“毕业班日”(ClassDay)。早晨8点45分,学生们就得在各自住宿学院的校园里集合,然后列队走到大礼堂参加毕业祝祷会。结束以后,又列队穿过街道回到中心校区集合。下午呢,还是在中心校区集合,按照耶鲁传统,戴上花样百出的怪帽子列队走到老校区大操场,在露天参加“毕业班日”大会,听前第一夫人、联邦参议员希拉里的演讲。第二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