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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在银杏树下仰起头,树叶稀疏了,树干就变得干枯苍劲,树上坐着的女子冷漠地望着远方,而她的头顶,是蓝得让人绝望的虚空。
人在苍穹之下,多小啊!
神,也同样!
看样子,她不会下来了。梁辰看看他的脸色,没有打招呼,这个小寒,也没办法依常理来对待了。
他决定上树去。
只有平等地站在一起,才能好好说话。强迫她,肯定是不行的。
他伸手去摘头冠,摘了一下,没摘利索,绊住了头发。
“梁辰,来。”
梁辰近前两步,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他还是很快解决了皇上的问题。
摘了头冠,头变轻了,嬴政看看身上的装束,决定把外袍脱了。早知道来上树,应该换身短打扮,也利索些。
“皇上,不能脱了,上边太凉,小心吹了风。”
皇上摇摇头,她一个女子都不怕,他怕吗?
罩袍脱了,瞬间觉得有些凉,果然是秋天了。
他抓住绳子试了试,这时,院子里安静极了。来干活儿的太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远远地看着,有跪着行礼的,有连行礼都忘了的。
小寒在树上非常郁闷,她抓起弹弓,拉开,又放下。这个始皇帝他咋就不死心呢?
一步,两步,步步逼近,他,上来了!
这次,她没有被他吓得倒退到网上去,而是往里挪了一小下,扶住树干,转身骗腿,骑到另一个树杈上去。那个树杈间隙太小,她几乎贴在树干上。
嬴政站上来,冷眼看了看,她系着保险绳,而他没有。这有点不公平,如果跌下去,一准儿是要完蛋。
当然,他自己跌下去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也算个有功夫的人,但这个小寒要是发了疯呢?
想到此,他拉过刚刚用过的绳子拦腰系了个疙瘩。
“不行,结的方法不对,它可能会在掉落的过程中松开。”
皇上抬眼看了她一下,这语气虽然冰冷,内容倒是有些温暖,看来,谈话的氛围有了。
他顺着树干坐下,有了依靠,身子压低,这就保险多了。
可是坐下了,却发现他们是不平等的。因为她那个树杈比自己的这个高。高人一等、居高临下,都是说地位差异的,这个距离,让他一点心理优势都没了。
哎,算了,本来他也没打算用强势来压她。
“姑娘,嬴政今天来,只是作为一个凡人来跟你谈谈永生的事情。”
小寒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问题,也真是让她疲惫了。
“皇上,您想好杀赵高的事情了吗?如果想好了,小寒倒是可以跟您谈谈延年益寿的问题。”
嬴政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又纠缠了!
他不是舍不得,问题是,这样做的理由很不充分。提条件的人一定得有充分的理由,才能证明他的诚意是足够的。否则,那就是胡乱开价,这买卖是没法做的。
“姑娘给个理由,让嬴政听听。姑娘是记恨他,使姑娘失去自由吗?”
小寒朗声说:“他会祸害整个国家,他会杀了扶苏,这个理由够吗?皇上所有的子女都会被他所杀。”
本来,她想说胡亥被赵高利用的事,但怕他联想到那些“天书”的事情,把责任归到她的头上,然后,等待她的将是“喀嚓”,所以,这个话只能这么讲了。
嬴政嘴角一扯,哼哼,赵高,就凭他?
“姑娘,咱能放下怨尤诚恳地谈谈吗?姑娘和他的事是一件事,嬴政和姑娘的事是另一件事。咱们能分开谈吗?”
小寒急了,这怎么能分开谈呢,分开谈还有的谈吗?除了这个机会,她能拿赵高怎么样呢?
“不杀赵高,咱们没的谈!”
嬴政轻轻一笑,说:“姑娘,赢政不是个愚蠢鲁莽的人,不会随便听赵高那么一说,就把姑娘当神对待”。
小寒心里“嗤”了一下,就这样人神都分不清的人,还不够愚蠢吗?一个人总巴望做不到的事,不愚蠢吗?还要怎么愚蠢呢?
嬴政看出了她心里的不屑,很不高兴,但他今天既然都上树来谈了,就要一次性把话说透了,否则,这件事,还不知要耽搁多久。
“姑娘且听嬴政说两件事。第一件,姑娘给扶苏大宅画了一幅画,可有这件事?”
小寒想想,点点头,她只画过一面墙的苹果树,扶苏题了字,叫《平安图》。
“呵呵,姑娘承认了。”
小寒冲天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姑娘可记得画中的一个孩子吗?那孩子是个六指。而扶苏府中新添了一个孩子就是六指。”说完,他注视着她的表情。仰着头是难受点,不过,也看得非常清楚。怎么她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呢?
“芍药生了个六指?”
“对,是从手掌部位长出来的,和你那画上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呢?”虽然说得很坚决,她到底还是心虚了一下,以前她画公鸡的时候,脚爪就多了一个,老师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笑话她。难道,这样的错误又犯了?
嬴政嘴角出现了嘲讽的笑,她到底是装不下去了!
“现在,姑娘,咱们说说第二件,那东海金矿的事情。”
“金矿?什么金矿?”她更加心虚了。
“哼哼”,看到她的表情,嬴政忽然轻松起来,“姑娘怎么知道东海有金矿呢?朕已经派人找到了。姑娘要看那些矿石吗?”
小寒还是难以置信。他们真的找到了?
两千年,难道上天都没有改变这个安排吗?没有火山、没有地震、没有板块碰撞、地壳抬升吗?他们真的就找到了?这运气,这运气……,要知道,那可不是地面上放了块金子,弯下腰就行,那可是要在地底下找的!就说是东海,可东海也是个大地方啊,她哪儿知道金子是埋在东海的哪个旮旯里呢?
嬴政看到她这表情更开心了,这下,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好吧,是时候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就是在耍他
被皇上有理有据地推断为神,小寒实在无奈。树顶的风景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
“皇上,咱下去吧,上面太冷了,有话咱下去说。”
嬴政点点头,直到弄得她哑口无言,他才觉得上面真的冷了。
“那就……皇上先下吧。”那绳子还在他腰上系着呢,这让她怎么下呢?
嬴政点点头,这个神仙胆子小。不过,他要的又不是她的胆子!
两人一先一后下来了。
梁辰赶忙跑过去把衣服给皇上披上。这可是黄叶飘飞的季节啊,弄病了,又是他的麻烦!
小寒垂着头向屋子走去。今天这场谈话,她觉得自己太逊了,怎么主导权被他拿去了?要照皇上那么分析,那两件事确实只能指向一个事实——她不是凡人。那么照他们的理解,不是凡人,就只能是神鬼,当然,也可能是妖。
可是,她真的只是人啊!
她是个阴差阳错逆着时光而行的人!
怎么跟他解释呢?她能解释的清楚吗?
身后,皇上已经跟着进来了。
这人的气场真大,原本挺宽敞的一间屋子,他这样的男人走进来,倒觉得逼仄了。
“春桃,给皇上烧点水来!”小寒没话找话。
嬴政微微一笑,这前后的待遇差别确实有点大。
“梁辰,你进来!”
梁辰从门外拐进来。
皇上一指春桃:“给她加个赏,你看着办吧!”
春桃一愣。紧接着一脸惊喜,这么多年,她也算是看得着赏钱的人了。
谢过皇上,春桃和梁辰前后脚出去了。屋子又复归安静。
“姑娘说说吧,如何帮助嬴政?”
小寒无奈地望望房梁,屋子真暗,没有玻璃真不行。她走到灯盏处费了半天劲把油灯点上,终于,她能看清楚对面这个男人的表情了。
胜券在握、志在必得、或者还有点真诚相待,好像都能形容现在的他。
“好吧。皇上非认为小寒是神。那就是吧,反正全天下都是皇上说了算,就当小寒是皇上封的神吧!”
嬴政不满意地动动嘴角,怎么叫他封的神。这是还不想承认、还嘴硬呢!
“那么。既然没办法改变皇上的看法。小寒只好知道什么说什么了,皇上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说完,她无奈地望着皇上。
她知道。人只相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哪怕他最后错了,他都千方百计为自己辩护,其实他那样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蠢货。特别是那些在做蠢货的路上走得更远的人。
嬴政有点小小的兴奋,这个女人,她不抵触的时候是相当柔和的,特别是在这样的灯光之下。
“首先,皇上可以听听小寒的来历。”小寒把两手举起来,托住自己的下巴,这个问题有点难,怎么说呢?
“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或者打探过,小寒最初流落的地方叫双流镇,那个地方离肤施不算远。”
皇上点点头,她的事他怎么能不调查呢?
“据当地的人说,小寒被驴踢了,然后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小寒就发觉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后来怎么想也想不起回家的路了。”
“现在皇上认为小寒是神,那么,好吧,小寒是个找不到家的神。也许,小寒的家在天上,在某一颗星星上,不知怎么的,他们不要我了,我被甩下来了。”
嬴政嘴角抽了抽,星星上能住人,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皇上,小寒现在想,自己一定是个没什么能耐的神,小寒在神仙堆儿里只能拖他们的后腿,所以,他们把小寒踢出来了。”在前世,她确实是没什么能耐的。尽管很辛苦,但已经好多年没有得过表彰了。
嬴政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觉得她是在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