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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湘如看了一眼,吐了一口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到底是个无情人,而今她与赵敬订了亲,便不能再让周八苦等。
她静坐了一阵,理清思绪,生平第一次想要认真地写一封信:
周八公子:近安。我订亲了,他是我舅家表哥,是我祖母做的主,长辈命,晚辈从,我听从祖母的安排,我只能抱歉地对你说:对不起。这一年多近两年来,你的信我再也不曾拆开过,白玉兰钗我也从不曾戴过,今日一同寄来。愿公子早觅意中人,愿公子平安喜乐!谢谢公子曾予我的帮助……
负人的是她,她总得道声“对不起”,即便除了这儿,她再也不能做别的。
前世的她,没有反抗命运的果决与勇气。
今生的她,是官家小姐,依然没有那份勇气。
但她相信,这与前世不同的,前世的悲苦是因她生逢乱世。
今生,她却有疼她、爱她的祖母。
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就连三舅也为她一让再让,允她在江宁成亲,允她成亲后的年节回赵家拜见长辈,这样的心胸,又有几家能做到。
若不是赵三舅体谅陈家不易,心疼他们姐弟,换成旁人,是谁也不会这么做的。
她真的无法拒绝。
也许,她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赢得一份平安喜乐。
不用轰轰烈烈的爱情,不用刻骨铭心的爱恋,就这样像无数个平凡的闺中小姐一样,嫁人、生子,与丈夫平安一生。
写完了信,署名处依没有落大名,只绘了她喜爱的莲花,这就如她,无论世事如何变幻,还想在心头寻一朵白莲,那是心灵的洁净。
陈湘如寻了信套封好,借着散步的机会,信步间来到了花木房。
花三娘听到脚步声出来,唤声:“大小姐。”
“花婆子。”她轻声呢喃,身后站着绿叶,“我再不能给他写信了,你一定听说我与五表少爷订亲的事,这盒子里装的是他写给我的信,其实这一年多的信,我一个字也没看。”
花三娘悠悠轻叹,似要吐出胸腔里所有的憋屈,是为周八吧。
可陈湘如已经顾不得旁人了,她深深地明白,自己不能纠缠在两个男子之间,哪怕是给周八写信也不能。
“花婆子,就劳你把这信和盒子送到边城周八公子手里。”
花三娘接过信,又看了信带锁的盒子,“大小姐,其实周八公子他待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
“可我们终究无缘。他有他的坚守,我有我的责任。”
周八要在沙场建功立业,而她要看护幼弟、担起长姐的责任。
陈湘如掏了一两银子出来,“有劳你了。我先回去了。”
身后传来花三娘无奈的叹息声,久久回荡在陈湘如的耳畔,如刀剜割。
周八三年来不间断的传书,皆是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啊。
陈湘如却没有看一个字,只是那样简短的回复,简短得只有两个字,就算是这样,每接到一封都令周八欣赏若狂。
任周八热情如火,终敌不过老夫人的长辈之命。
周家也替周八提过亲的,可老夫人不乐意,因着周八是军人,她不想陈湘如婚后独守空房,更不想陈湘如终日提心吊胆,老夫人只想给她最疼爱的孙女一个最寻常的幸福与安稳,这才从赵家挑了赵敬。
九月初的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夜风拂过,一股寒意直往脖颈里灌。
陈湘如进了花园凉亭,绿叶挂好灯笼,“大小姐,不如请二小姐来吧?”
“去淑芳苑。”
陈湘娟坐在屋子里绣嫁衣,虽还没与马庆订下吉日,想来已经快了。
“大姐来了?”
“四下走走,过来瞧瞧。”
陈湘如移身到琴案前,坐下身子,纤指一动,弹了一曲《幽兰曲》,孤独如空谷的幽兰,无人问津,寂寞如绵绵的溪水。
陈湘娟搁下了针线,陈湘如的曲子总有这样的哀伤与缠绵,闻之让人想要落泪,就似她经历了太多的沧桑,亦看多了人世太多的变幻。
陈湘娟没有问,只静默地侧耳聆听。
她不如陈湘如,琴技不如、丹青不如、书法也一样不如,甚至也不如陈湘如的性子好。
这琴音掠过夜空,久久回荡在空中。
竹涛苑里,赵四公子正与赵敬对奕,听到这琴声,都不由得凝神细听。
服侍的丫头蓄了茶水,“我家大小姐小时候得过仙姑指点,琴棋不俗,这定是大小姐在弹琴。”
赵小舅来这儿一月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琴声。
赵敬问道:“何以见得?”
丫头道:“大小姐的琴音,有时候想让人哭,有时候又觉得很高兴。可二小姐的琴虽也好听,却只是觉得好听,用内行人的话说,大小姐的琴音有一种韵味,能感染人心。”
赵家乃世代书香门第,这样的琴音所倾诉的东西,他们都能听出来,那是烦闷、孤独,还有一股难言的哀伤。
是因为今儿订亲的事么?
赵敬风轻云淡的下棋,他还真想了解一下这位表妹,小小年纪便如男子一般地支撑家业,为了家人,居然产生了牺牲自己一世幸福的念头,要不是如此,老夫人也不会做主在赵家挑选一个后生配她。
老夫人也曾想过在她娘家侄孙儿挑一个人选,却又怕委屈了她。
赵敬问:“大小姐的棋艺如何?”
丫头想了片刻,道:“三爷的棋艺是大小姐亲授。”
赵四公子跳了起来,惊呼道:“你说三表弟么?他的棋艺是你家大小姐教的?”(未完待续。。)
第178章 不乐婚事
ps: ps:陈湘如不乐意祖母订的亲事,赵敬也不大乐意,彼此都是勉强接受的。
丫头不以为然地道:“是啊!听说如今连先生都下不过我家三爷呢。今年五月前,三爷下不过大小姐。可近来与大小姐对奕,三爷倒赢过两回。大小姐的事多,没有多少时间下棋,否则三爷一定下不过她。”
老夫人常夸陈湘如行事沉稳、处事公道;下人们也喜欢陈湘如,因为她待下人仁厚,很少打骂身边人;二爷、三爷对大小姐也是敬重有加。
赵三舅问道:“相贵的棋艺很高?”
赵四公子颇有些气馁地道:“我与他下过两回,就是赢不了他。”他下不过陈相贵,陈相贵却下不过陈湘如,可见这陈湘如的棋艺高。
赵三舅来了兴致,对丫头道:“你去瞧瞧三爷可歇下了,要是没歇,请他过来下棋。”
陈相贵来后,与赵三舅相对而坐。
这棋路看似温和、沉稳,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以为是寻死,没想却能出奇不意地反败为胜,甚至让对手大败。
直惊得赵三舅目瞪口呆,“你这棋艺……”
陈相贵勾唇笑道:“大姐姐教的,大姐姐的棋艺是她小时候一个道姑教的。”
陈家大院里,关于这段往事,知晓的婆子、丫头不少,都知道陈湘如小时候救过一个道姑,而那道姑便做了她几月的师傅,教她琴艺,授她棋艺的事。
下完了一盘,陈相贵道:“五表哥,可想陪我到外头走走,我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夜色不错呢。”
明明是个孩子,偏这语调、神态,却似一个大人一般。
陈相贵年纪不大,浑身流露出来的却是一股沉静。
这也是老夫人一提让赵珍儿与陈相贵结亲,赵二舅夫妇答应得如此爽快的原因,他们听说陈相贵读书刻苦。将来定是个可造之材。
外头的琴音止。
陈相贵领着赵敬继续往园中移去,但见如烟如雾的月色中走来一人,如雪容颜笼于迷蒙月色中仿佛一朵夜莲汇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清滟绽放,行止如风,衣带飘飞。
赵敬停下了脚步,只看着那抹姣好的倩影从远而近。
陈相贵唤声“大姐姐”。
“三弟,这么晚了还没歇下?”
她的声音轻缓柔和,如一涓细流,传到耳里让人如沐春光。觉得很受用。
陈相贵笑道:“我这就歇下,五表哥,你陪大姐姐说说话儿吧。”
他们是未婚夫妻了,可彼此却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赵敬想到她的琴音,想到她的孤寂,“表妹有心事?”
“不过是偶有所感罢了。”
她总想决定自己的命运,前世不能掌控,今生也是如此。只不过前世她是男子的玩物,今生老夫人以疼爱为名。又再次掌控了她的命运。
她不敢反抗,是不想惹老夫人生气。
她贪婪地享受着老夫人对她的宠爱,也至连老夫人给她订的亲事,也当成了一份爱,她甚至不敢道出心头的真实原因。
“表妹对这门亲事不乐意?”
陈湘如抬头望天,明月如冰似润。月华如练,可落在眼里,与几十年后的明月也无甚差别,不同的是,她还是觉得无助。但她已经渐渐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如何应对这一切。
“长辈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从。”
赵敬从这话里听出了无奈,她竟不乐意,赵敬早前也没想过订亲、成亲之事,父亲是庶子,在赵氏族里并不受宠,父亲虽爱读书,早些年也参加了数次科考,过了秀才,却再不能得,连个举人也没过,只得放弃。
赵三舅依旧爱读书,依然与书为伴,只是他却改变了心意,读书只是为了做学问,并不为仕途,他说“要入仕,我是不成了。”
赵敬是三房嫡长子,打小就被父母抱以厚望,“表妹,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你说出来,我愿为你改。”
最后几字,他说得真诚,倒不是敷衍她。
见她不应,他抬头望明月,轻声道:“不瞒表妹,在这之前,我曾与父母发愿,说高中之时再娶妻。收到五叔的信后,父亲说服了我。”
其实,那不是说服,根本就是赵三舅以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