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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连家后宅的蕊儿(中)
相奶奶恍然轻笑,啧啧称赞了屏风两句,拉着齐粟娘走到寒绢屏后,此最里暗间稍小,迎面一张大格暗银红纱窗下,放着一张欢门描金云母凉榻,笼着白纱帐幔,床上铺着水纹菽菠凉簟,放着凉珊玉枕。床脚一个置着小银炉,被窗外吹入的凉风助着,香已将燃尽。
蕊儿上前,从腰间的荷包内取出两张荷香粉饼儿,放入小银炉内,将银炉盖好,转身笑道:“里头这间最凉,相奶奶怕是受不住。”
齐粟娘笑道:“我最贪凉,晌午时我在这里躺躺,相姐姐不要和我争。”
相奶奶笑着应了,“我的丫头正好也能在外头床边的脚踏上歇歇,晌午都是要犯困的。”悄声对齐粟娘道:“前几日还没太留意,如今看起来,连大当家的家底甚厚,这些摆设怕比你睡房里的家私更好,莲香也算是有福了。”
齐粟娘无奈点了点头,一起回了明间里,半叶送上四盏胡桃夹盐笋泡茶,相奶奶和蕊儿、梗枝商量着下茶定,换庚贴,敬神柜,催妆、铺床,送嫁妆、亲迎、拜堂诸般事务,以至置席宴客,备数红线喜钱、点请昆弋戏班、随喜伴婆、杭州厨子,选点披红童子,亲迎鼓乐、置备开脸红线、上头红梳等等琐碎无不计较。
齐粟娘当初成婚时,虽是十三阿哥主持,干娘李府台夫人刘氏操持,到底也是无亲无友。免不了要亲自打理,自然知晓一二,见得蕊儿和梗枝在一旁说席面的事儿,便悄声向相氏道:“头一个所在便是新房,相姐姐,你看这嫁妆单子,昨日那间东厢房。若是放下这张江宁拨步描金大床就占了多半,这些个橱柜妆台、桌几椅凳、脸架锡器哪里又放得下?就是伴婆喜娘。丫头养娘也得有个地站住了才行,没得让新郎官到时候挤不进房地道理罢?”
相奶奶掩嘴直笑,“夫人想得和我一样。”叹了口气,“这宅门里的事,原本不是你就是我的,总要让她压住了才行。许家败了,莲香她没根没底。日子怕是不易过。若是能风光进门,日后在这宅子里也好立足。否则,这偏房的名份反是会害了她。”
齐粟娘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烦闷,以往见得宫里、九爷府里的宫妃妻妾们,虽是觉着可怜,到底和她们没有半点交情,与已无关。莲香却是活生生的。时常与她说笑,病弱时照顾过她的,她来这世间头一个格外喜欢地人。明知前头的路不好走,但她到底不能替她过日子……
相氏转头道:“蕊儿姑娘,后头可还有大一间地屋子?”
蕊儿微微一愣,瞟了齐粟娘一眼。笑道:“后进上十二间房,除了爷住着的正房,东厢房算是最大的了。”
一向不说话的梗枝慢慢道:“爷的正房,将来做新房时,多是为当家奶奶备着的,姨奶奶想也是能明白。”
齐粟娘听得她话里带刺,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四人转了开去,商量了重做七品官吉服、银带、朝靴。订下了新嫁娘喜日所穿戴珠冠红裙的款样、料子。便听得外头云板敲响。
蕊儿笑道:“必是连大河从路过地漕船上买了时新尺头送进来了,梗枝。你去接了,让他们送到卷棚里来让夫人和相奶奶过目。”
梗枝点头去了,蕊儿齐粟娘嘴里说着话,对齐粟娘笑道:“梗枝失礼,还请两位夫人宽恕一二,奴婢在此替她陪罪了。”说着便要施礼,齐粟娘连忙扶起,相奶奶笑道:“蕊姑娘是个明白人。”蕊儿笑而不答,相氏微一沉吟,笑道:“未必一定要正房,把东厢房和旁边的耳房打通了也是好事。只是若要动土推墙的,自然要大当家作主才行。蕊儿姑娘,以你之见?”
蕊儿微微犹豫,陪笑道:“爷是放了话的,亲事上的事儿全由夫人们作主,银钱不用报给他。只是东厢房旁边连着爷住着的正房,若是要动土,免不了有声响,奴婢以为,相奶奶说得甚是。”顿了顿,“夫人和相奶奶且议别事,奴婢去前头向爷禀告。”
相奶奶听她说得很是在理,连忙让她去了,齐粟娘看着她的背影叹道:“有这般的好女子放在身边,还不足,一个接一个抬进来……”
相奶奶笑道:“男人谁不是这样?咱们也别太担心,莲香这孩子是个明白人,又跟着许老太太在大宅门里长大,这些妻妻妾妾地事,怕是比我们俩都看得透些。”也叹了口气,“我只怕连大当家不会应,听说原是要一天抬进来两个,莲香她——难不成不太中连大当家的意?这孩子实在是个好的……”
齐粟娘听到此处,握着扇柄的手指抓紧。她来这世上,见着齐强的行事和外面的世情,便知这世里地男子多半性好渔色,连震云在许府里强占莲香,分明不过是一时逞意。虽说把她接回去做侍妾确是比卖出去好上许多,但若是无宠——新房的事儿不过是看看连震云对莲香到底有几分宠爱罢了。
蕊儿出了园子,避开梗枝,悄悄把这事说给连大河,连大河一思量,带着她到李四勤房中来寻连震云。
“奴婢看着,两位夫人原是想把新房放在爷的正房里,不过,”蕊儿瞟了坐一旁发笑的齐强一眼,“现下,县台夫人想将东厢房和耳房打通了作新房,还请爷的示下。”
连震云皱眉道:“正房不能让,推墙动土的随便她们,午后你和梗枝把地方看明白了,明儿就从后门召工匠来动工,你们仔细各房里的细软,大船领人去看守门户。”蕊儿和连大船连忙应了,齐强笑着问连大河,“方才我看着你让人抬了三抬尺头进去了,怎么样,除了这些料子和酒,这回来的漕船上可有葛纱?”
连大河笑道:“今日是没有的,不过我得了信,明日来的船上一准儿有。”
蕊儿到园子里回了相奶奶,相氏和齐粟娘皆是大喜,相氏见得蕊儿转身走了开去,低声笑道:“竟是我们多虑了?若是不是把她放在心上,哪里又会点头?”齐粟娘满脸是笑,连连点头,“看着蕊姑娘地行止,连大当家后宅里地规矩想是不乱的。”说话间,梗枝提着一个大攒盒,揭帘走了进来,便住了嘴,看摆饭。
蕊儿在两人面前置了一张小凉几,取了冰湃果子送上,再揭开盒,里面攒就地是八格细巧果菜。四样热菜,四样鲜果,还格了一银素壶凉州葡萄酒,两个小金莲蓬钟儿杯。
………
大修了。
清河卷 第十八章 连家后宅的蕊儿(下)
第十八章连家后宅的蕊儿(下)
齐粟娘和相氏用了一些冰果,相氏的丫头锦儿走上来,替两人捧水洗了手,去了残汁,蕊儿和梗枝回后院去侍候连震云吃饭。
相氏挟了一筷子糟鹅胗掌,啧啧道:“没想到竟是这般富贵?连大当家得有多少身家才撑得起这般的用度?”齐粟娘吃了几口,没有答话。
相氏亲手倒了酒,嗅了嗅,竟是极上品的葡萄酒,笑道:“我在家也时常陪老爷喝几盅,夫人,咱们也乐和乐和。”
齐粟娘甚少见相氏如此,知道她难得自在,笑着取酒敬。两人人一边吃一边说笑,不一会儿把银素壶儿的酒吃了个底朝天,齐粟娘还未如何,相氏就有些眼迷,齐粟娘和锦儿连忙扶着她到了中间暗房里,让她在黑漆缕金凉床上躺下,锦儿睡在床踏上守着相氏。
齐粟娘见得半叶把食盒等收拾了去,便也转到了凤求凰寒绢屏风后,放下白纱帐幔,躺倒在欢门描金云母凉榻上,摇着手中的白纱扇儿,嗅着满室的荷香,慢慢睡了。
足睡了一个时辰,蕊儿才进来侍候起身洗脸,一边卷帐一边笑道:“这酒儿后劲大,相奶奶这会儿还迷糊呢,夫人的酒量倒是好。”
齐粟娘也微觉头疼,笑道:“一时忘形,贵府上的吃用俱是好生精致。”
蕊儿捧上锡盆面巾,“也不是向来如此,慢慢讲究些起来。因着两位夫人过来,特意又多用心了些。”
齐粟娘净了脸,待重整妆时,见得玉梳金蓖后,捧上的亦是杭州关玉和地荷香粉,点头道:“莲香就爱这个,看来自不短了她的。”
她梳洗完毕。持着白纱扇儿走到外头,看着尤坐在床边愣神的相氏笑道:“我的好姐姐。你的酒量可就这样了。下会可得小心些。”
相氏让小丫头侍候着洗了脸,上了妆,慢慢醒过神来,亦是笑道:“到底女人们一起作乐自在,平日里我哪里又喝醉过?一杯一杯地数着呢。”
蕊儿忙道:“方才大河说,今儿船上新到了五花药酒,又有一些新鲜时菜。听说那五花药酒是用桂花、梅花、菊花、桃花、李花泡制后埋藏十年而成,最能养颜活血,明日相奶奶和夫人再试试,若是好,带些家去,也是我们爷一点心意。”
相氏与齐粟娘俱是失笑,相氏持着蕊儿的手道:“我的儿,你们爷若是没了你。这后宅里更不成样子了,莲香性情好着呢,你们好好相处罢。”
齐粟娘和相氏又忙了一下午,看得日头偏西,相氏命丫头到外头去吩咐套车,齐粟娘想着几日未见齐强。听得梗枝说他就在前院李四勤房中喝酒,便趁着这空档,独个儿走出凉卷棚,穿过花园子,向前院走去。
日头虽是偏西,园子里晒了一天地草地绿坪上仍是腾着热浪,齐粟娘四面一扫,见得唯有假山边树荫下的一条石径清凉,便一边摇着白纱扇,一边上了石径。
这石径不过是两步宽。卵石铺成。正在假山背后,随着地势高高低低。因着一直未向阳,齐粟娘走在路上只觉凉风习习,甚是怡人,没料到被这凉风一吹,一股酒意上涌,她虽未迷糊,脚步却有些沉重打颤,她担心在这石路上摔倒,连忙扶着假山壁,站着定神,见着前面三步处有块冒出地平石,扶壁过去,坐了下来,打算稍事歇息再走。
“葡萄酒的后劲原有这般大么……”齐粟娘轻笑着自言自语,“和哥哥一起喝金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