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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点头打招呼。一郎也恭恭敬敬地回个礼:
“你好,谢谢你昨天寄给我的明信片。”
山猫竖直胡须,挺着肚子说:
“你好,欢迎光临。事情是这样的,前天发生一宗很麻烦的争执,我不知道该怎么判决这宗官司,所以想请你来给我们拿个主意。请坐吧,先休息一下,不一会儿橡子们大概也会赶来。我每年都得为了同样的争执而头痛好几天。”
山猫从怀中掏出雪茄盒,自己衔上一支,又将盒子递给一郎:
“要不要来一支?”
一郎吓了一跳,赶忙摇头:
“不不,我不抽。”
山猫心情舒畅地笑说:
“喔,你还太年轻了。”他一边说一边划亮火柴,再故意皱起眉头,喷出一口青烟。山猫的马车夫,毕恭毕敬地立正在一旁,不过却好像在拼命忍耐着想抽烟的诱惑,泪珠簌簌掉落。
这时,一郎听到脚边响起一阵炒盐巴似的爆裂声。他吓了一跳,蹲下身察看,发现草丛里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金黄色东西。仔细再看,原来都是穿着红色裤子的橡子。数目多得恐怕超过三百个。橡子们哇哇乱叫,好像在争执些什么。
“喔,来了。像蚂蚁大军似地聚过来了。喂,赶快摇铃。今天前面那块地日照比较好,就将那儿的草全割掉吧!”山猫弹开手指上的雪茄,匆忙向马车夫交代。
马车夫也赶忙从腰际抽出一把大镰刀,大把大把地割起山猫面前那片草地。一割完,四面八方的草丛里即滚出一大堆亮晶晶的橡子,争先恐后地哇啦哇啦一直吵。
马车夫再叮啷叮啷地摇起铃。铃声响澈整个榧子林,金黄橡子们听到铃声后,才稍稍安静下来。再看山猫,只见山猫不知于何时已穿上一件黑缎长衫,煞有介事地坐在橡子们面前。一郎觉得这景象好似一幅众徒在奈良大佛前参拜的画像。马车夫则又咻咻地挥了两三下手中的皮鞭。
天空蔚蓝清澈,橡子们晶茔闪烁着,实在是幅美景。
“今天已是审判的第三天,你们就省事点言归于好算了吧!”山猫面带忧色,却又勉强撑起威风地开口。
橡子们却异口同声地起哄。
“不行!不行!怎么说也应该是头最尖的最伟大!而我的头就是最尖的!”
“不对!应该是头最圆的最伟大!而我的头正是最圆的!”
“最大的才是!最大的才最伟大!我身子最大,所以应该是我最伟大!”
“才不是你!我比你大得多了,昨天法官不也这样说过了?”
“不行!这怎么行?应该是最高的!最高的才最伟大!”
“应该是力气大的!应该比力气决定才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戳到蜂窝似的,嗡嗡作响,弄得旁听的人糊里糊涂。
山猫只好叱喝一声:
“吵死了!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看了?肃静!肃静!”
马车夫再度咻一声挥了皮鞭,橡子们才安静下来。
山猫把胡须捻直后,又说道:
“今天已是审判的第三天了,你们就省事点言归于好怎样?”
“不行!不行!怎么说也应该是头最尖的……”
叽叽呱呱叽叽呱呱叽叽呱呱……
山猫再度大吼:
“吵死了!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看了!肃静!肃静!”
马车夫再度挥响皮鞭,橡子们又安静下来。山猫悄悄地问一郎:
“你看到了吧,你说这该如何解决?”
一郎笑着回答:
“那这样好了,你就跟他们说,你们当中最笨的、最丑的、最不像样的才是最伟大的。我曾听过佛经上这样说的。”
山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再装腔作势地敞开黑缎长衫的领口,稍稍亮出里头的黄色斗篷,对橡子们宣布:
“好了,各位安静一下,我要宣判结果了。你们当中最不伟大的、最笨的、最丑的、最不像话的、头最扁的,才是最伟大的。”
橡子们静默无声,个个愣头愣脑地僵立在原地。
山猫见状,赶忙脱下黑缎长衫,一边抹去额上的汗珠,一边拉起一郎的手。马车夫也高兴得将皮鞭咻——咻——地挥了五六下。山猫对一郎说:
“谢谢,真是谢谢。这么难缠的审判,你竟然只花一分半钟就全部解决了。请你往后就当我这个法庭的名誉法官。以后若再接到明信片,能不能劳驾你来一趟?我会每次都备上谢礼。”
“好的,不过不用准备谢礼了。”
“不,这谢礼你一定要收下。这和我的人格有关。还有往后的明信片上,收信人就写金田一郎先生,我这边则自称法庭,你觉得怎样?”
“没问题。”一郎说完,山猫好像还想说什么,眨动着双眼又一直捻着胡须,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开口:
“还有,明信片上的用辞,以后我就写成:因有事情,请明日务必出庭。这样好吗?”
一郎笑着回答:
“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不要这样写比较好吧。”
山猫似乎感到自己表达得不好,遗憾万千地低着头捻了一会儿胡须,最后才死心地说:
“好吧,辞句就照原来的写好了。至于今天的谢礼,你喜欢一升的黄金橡子,或是碱鲑鱼的鱼头?”
“我喜欢黄金橡子。”
山猫对一郎没选鲑鱼鱼头之事,似乎松了一口气,向马车夫快口吩咐:
“快给我拿一升橡子来!如果不够一升,搀些镀金的进去!快!”
马车夫将刚刚那些橡子装进量筒里,然后大叫:
“正好是一升!”
山猫的斗篷随风啪嗒啪嗒起舞,他大大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边打呵欠边说:
“好,快去准备马车!”
一辆用白色大草菇做成的马车被牵了过来,而且还有一只灰色的、奇形怪状的马。
“来,让我们送你回家吧。”山猫对一郎说。
两人上了马车后,马车夫再把那升橡子放进马车。
咻!咻!咻!
马车腾空飞离草地。树木与草丛像烟云般袅袅婷婷。一郎低头望着黄金橡子,山猫则假装若无其事地眺望着远方。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橡子也逐渐失去黄金色光泽,待马车停下来时,竟都变成平常的茶褐色橡子。而山猫那身黄斗篷、马车夫、草菇做成的马车,也在眨眼间通通消失了。只剩下一郎抱着装满橡子的量筒,站在自己家门口。
那以后,他再也没收到署名山猫敬启的明信片了。一郎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同意让山猫写成“请明日务必出廷”就好了。
过雪地
之一(小狐狸绀三郎)
雪,冻得比大理石还硬,天空,就像一块冰冷光滑的青石板。
“硬雪梆梆,冻雪铛铛。”
太阳白皑皑地燃烧着,撒出百合花的芳香,把雪原照得闪闪发光。
树枝挂满了白霜,像披上一层粗砂糖,亮晶晶的。
“硬雪梆梆,冻雪铛铛。”
四郎和寒子穿着小草靴,蹦蹦跳跳地走在原野上。
对小兄妹俩来说,再也没有比今天更快乐的日子了。因为不论是平日不能走的玉米田,或是长满了狗尾草的原野,今天都可以尽情地去玩了。平坦的地方,真像是一块木板。而且像是镶满无数面小镜子般,一闪一闪的。
“硬雪梆梆,冻雪铛铛。”
小兄妹俩来到森林附近。林里的高大柏树枝头上,挂满了晶莹透明的冰柱,沉重地弯着腰驼着背。
“硬雪梆梆,冻雪铛铛。小呀小呀小狐狸,娶哟娶哟娶新娘。”小兄妹俩面向树林高声叫喊。
可是林内一片静谧。小兄妹俩吸足了气,正准备再叫喊时,林中传出了声音。
“冻雪铛铛,硬雪梆梆。”
原来是一只小狐狸踏着雪地走了出来。
四郎一愣,随即将寒子拉到身后,叉开双脚使劲站稳后再叫喊:
“狐狸铛铛小白狐狸,要娶新娘我找给你。”
那狐狸虽小,却摆着架子捻着银针般的胡须说:
“四郎梆梆,寒子铛铛,小狐狸我呀,才不要新娘。”
四郎笑着回问:
“狐狸铛铛小白狐狸,不要新娘可要年糕?”
小狐狸摇了两三下头,风趣地回:
“四郎梆梆,寒子铛铛,我请你们吃玉米团子好不好?”
寒子也觉得非常有趣,躲在四郎身后小声唱起来:
“狐狸铛铛小白狐狸,狐狸的团子是兔子屎做的。”
小狐狸绀三郎笑着说:
“不不,没那回事。像你们这样聪明的小朋友怎可以吃兔子屎做的黄色团子?狐狸会骗人的罪名,不是真的,我们是无辜的。”
四郎诧异地回问:
“难道狐狸会骗人是假的?”
绀三郎热心地解释:
“当然是假的。而且那是天下最大的谎话。那些说被狐狸骗的人,不是醉汉就是胆小鬼。有件事很有趣喔,前些天一个月夜,甚兵卫老头子坐在我们家门口,唱了一晚净琉璃。我们都跑出来看他唱呢。”
“甚兵卫爷爷才不唱净琉璃呢,他应该唱浪花曲的。”四郎大叫。
小狐狸绀三郎恍然大悟:
“嗯,可能就是浪花曲吧。总之,你们来吃团子啦!我要请你们吃的团子,是我自己耕地、播种、除草、收割、制粉、揉粉、蒸煮,再撒上砂糖的。怎么样?要不要吃一盘看看?”
四郎笑着回说:
“绀三郎,我们刚刚吃过年糕,肚子不饿呢。下次再来吃好不好?”
小狐狸绀三郎高兴得拍起短小的双手:
“真的?那就等幻灯晚会时来吃吧!你们一定要来喔!幻灯晚会在下次雪地冻僵时的月夜召开,八点开始,我给你们入门票吧。要几张呢?”
“要五张。”四郎回说。
“五张吗?你们两人各一张,其他三张要给谁呢?”绀三郎再问。
“给哥哥他们。”四郎回说。